不過,一切都讓王靖染忍不住呼出了一口氣,不久之前,王靖染被方志誠陰了一次,由縣紀委給自己處分,當時他雖然忍下,但怨憤難消。方志誠之所以能夠打壓自己,原因在于他是副處級的副縣長,而自己則是正科級的辦公室主任,如今風向一轉,若是自己成爲副縣長,彼此平級而處,再加上自己在縣政府的人脈閱曆,屆時自然由報那一箭之仇的機會。
孫偉銘瞧見王靖染的眉頭舒展,淡淡一笑,囑咐道:“老王,我一直很看好你,其實讓你當一個副縣長,隻是一個過渡而已,等時間一到,縣委常委之中也有你的位置。現在東台機遇多,日新月異,每天都有變化,但是有些東西永遠不會變,我想你能聽明白我的意思。”
什麽東西不能變?自然是政治立場不能變。
王靖染讀明白孫偉銘的弦外之音,再次承諾道:“我能有今天的成績,多虧偉銘書記你的大力支持。如果有什麽需要,隻要偉銘書記簡單吩咐一下,便可!”
鄒郁在旁邊笑道:“偉銘書記,你對王主任這麽重視,真是讓人羨慕呢。我現在有點好奇,如果王主任不在政府辦了,那我鄒郁豈不是孤家寡人,上面少了一個可靠的領導替我遮風擋雨了嗎?”
王靖染連忙謙虛地笑道:“小鄒,此言差矣。你現在是辦公室副主任,若是我真的離開辦公室,那麽自然由你頂替我的位置,到時候你就是縣政府辦的主要負責人,需要爲别人遮風擋雨了。”
鄒郁聽到這句話,偷偷地看了一眼孫偉銘,隻見他不動聲色,自己心中也是頗爲高興,王靖染所言有一定的道理。
王靖染又坐了片刻,便告辭離開。孫偉銘喊住鄒郁,“鄒郁,你留下來……”
等王靖染離開辦公室之後,鄒郁先去關上門,笑嘻嘻地說道:“你還真有本事,前幾天那老王還愁眉苦臉的呢,今天你幾句話一說,立馬精神奕奕,積極努力了。”
孫偉銘淡淡一笑,“禦人之術在于獎懲并舉,先前王靖染受到一點小挫折,如今在給他一點甜頭,他自然會更加忠誠于我。”
鄒郁喜滋滋地笑道:“我理解,這就叫做打一棒再給幾個甜棗?”
孫偉銘點點頭道:“王靖染在縣政府工作多年,心中難免生出許多驕縱之氣,有人敲打他一下,也是好事,方能讓他知道需要依靠我,才能往上更進一步。”
鄒郁眸光有點失神,暗忖這孫偉銘近期的變化頗大,兩人是情人關系,鄒郁也算得上了解孫偉銘,但如今卻生出一種看不清楚他内心所想的感覺。
鄒郁藏起心中的疑惑,臉上堆出笑容,“那麽你準備給我一個棒,還是給我一個棗呢?”
孫偉銘微微一怔,目光閃爍地盯着鄒郁上下打量一番,笑道:“還是先給你棒子吧,至于那棗兒,改日再還你。”
鄒郁倒也聽話,充滿柔情地望着孫偉銘,眸光中仿若秋水,纏纏綿綿,她将嘴巴湊到孫偉銘的耳邊低喘着,笨拙地解開孫偉銘腰間的皮帶,孫偉銘頓時覺得無法控制自己,粗魯的伸手攬到了鄒郁大腿與臀部的交界之處……
孫偉銘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起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上這個女人看似溫順,有點難以掌控,但人生往往需要冒險,若是凡事都了然于胸,那豈不是與白開水一般,了無生趣?
……
鄧洪國與陳德平正坐在一起悠閑地喝着茶,局勢大好,讓兩人頗爲自得。
鄧洪國高興地說道:“現在邢繼科怕是慌亂如麻了吧?”
陳德平淡淡一笑,“咱們當官的,是否能夠往上走,一方面靠的是背*景,另一方面靠得是聲譽。現在邢繼科的名聲在東台徹底臭掉,如果他還有自知之明,就絕對不會再留在這裏,徒增笑料。”
鄧洪國點頭認同道:“即使邢繼科願意厚着臉皮留在東台,恐怕市裏爲了維護政府形象,也會出面,對邢繼科進行調動。現在東台可是市裏重點關注的地區,豈能讓四無縣長占着茅坑不拉屎。現在盯着東台這塊肥肉的人多着呢,一有風吹草動,必然會引起他人的觊觎。現在想要邢繼科走人的可不僅僅是我們,市裏或者其他縣區也有不少人想要邢繼科滾出東台呢。”
陳德平輕歎一聲,苦笑道:“這邢繼科也頗爲倒黴,抓了一手的好牌,卻不會打,弄到如此境地,讓人無語。”
鄧洪國瞄了一眼陳德平,暗忖這厮還真夠虛僞,分明比任何人都希望邢繼科走人,但口口聲聲卻在爲邢繼科惋惜。
鄧洪國也不點破,畢竟經過孫偉銘的牽線,兩人之間的關系在明面上屬于同盟,所以鄧洪國看不起陳德平,也不會表現在臉上。
鄧洪國輕咳一聲,淡淡道:“老陳,現在我們是不是需要商議一下,邢繼科下台之後,咱倆應該如何去做?”
陳德平眸光一閃,笑問:“老鄧,你不妨之言,需要達到什麽目的,我一定不遺餘力地支持你。”
鄧洪國低聲道:“實話實說,現在縣長分工,一點都不利于我們。”
陳德平立馬知道鄧洪國的意圖,鄧洪國是想等邢繼科離開之後,新縣長上任之前,搞一次副縣長重新分工。陳德平分管公安系統,他的分工沒有任何問題,但鄧洪國分管的方面大多是清水衙門,所以他想趁亂鞏固自己的地位。
陳德平面露苦澀,歎道:“縣長分工,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鄧洪國眉頭微微一皺,知道陳德平不會輕易地松口,沉聲道:“如果德平你願意支持我,我自然不會讓你空手而歸。”
鄧洪國對陳德平也有所了解,在其他縣區分管公安局的副縣長,下一步往往是直接進入常委,成爲政法委書記,負責公檢法司。東台縣的上一任政法委書記孟凡超被雙規之後,現在的政法委書記是從市裏委派下來,現在東台面臨着大洗牌,因爲趙和平的位置暫缺,所以新來的政法委書記華罡正在競争黨委副書記的位置。
如果華罡競争黨委副書記的位置成功,那麽政法委書記的位置便空缺,這對于陳德平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人都想往上走,這麽好的機會放在自己眼前,陳德平自然不願意錯過。
見鄧洪國提起此話,陳德平淡淡一笑,道:“政法委書記在常委會排名靠前,以我的資曆怕是很難争取到這個位置。”
鄧洪國自信地笑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現在偉銘書記在政府這邊,極爲倚重我們倆,如果我們心往一處使,偉銘書記自然會重點考慮。政法委書記的位置盡管需要經過市委組織部的考察,但畢竟縣委書記的意見也是十分重要的。”
鄧洪國此言讓陳德平倒是提起了點興趣,陳德平依舊還是那麽低調地一笑,“行,咱們就等邢繼科退出東台江湖,再做謀劃。”
鄧洪國見與陳德平達成意見一緻,提起茶杯,陳德平也取了茶杯與鄧洪國手中的茶杯輕輕一碰,兩人會心一笑,仿佛多年的老友一般。
等鄧洪國離開之後,陳德平站起身走到床邊,眼中流露出一絲深邃之色。他在東台官場多年,身處公檢法系統,一直秉行低調的原則,與其他主管公安的副縣長完全不一樣,這與他的個人經曆有關。
退伍歸來第一年,他進入基層派出所,調查一個少女被殺案件。因爲那是他人生的第一個案件,所以他花費了近兩個月的時間,查找線索,梳理頭緒,最終将目标指向當地一個頗有名望的人物。那個人物動用資源從上層給他施加壓力,不過,當初的陳德平正是初出牛犢不怕虎,頂住了壓力,始終堅持調查案卷。
但結果令人失望,不僅那個有名望的人物沒有被繩之以法,而且陳德平還被停職調查。這件事讓陳德平知道,凡事不能太過高調。許多年後,那個人物最終還是因爲其他事件被查處,而陳德平也一步步走到現在的位置,但那件事情對他的影響卻是極其深刻的。
陳德平是一個謀定而後動的人,遠比鄧洪國要理智,現在盡管局面對邢繼科很不利,但并不意味着邢繼科就會一敗塗地。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妥之感,但卻不知道究竟在何處。
這時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陳德平走過去,拾起了電話,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因爲一個遠沒有讓他想到的人,會主動給自己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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