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交頭接耳的議論,很快知道了原因,原來方志誠是黃金街項目落戶東台的關鍵人物,若是沒有他,東台根本不可能落入蔣文岚的眼中,至于想要拿下項目,更是不可能。
面對蔣文岚,方志誠臉上露出了謙遜之色,笑道:“文岚先生,在東台見到你,很是興奮。以後一定常來,下次由我做向導,單獨請你在東台走走看看。相信你會很快愛上這個地方。”
蔣文岚點了點頭,大聲笑道:“好的,我記住你的承諾了,下次再過來,你可不要嫌棄我麻煩呢。”
方志誠用力揮了揮手,真誠的說道:“永遠不會麻煩,隻怕文岚先生倒是忘記這番承諾了。”
甯香草在旁邊打趣道:“志誠,你是不是厚此薄彼了呢?”
方志誠連忙補充道:“香草姐,你和文岚先生一樣,在我心中是永遠的貴賓。”
簡單交流了幾句之後,蔣文岚和甯香草很快離開。桌上的待遇,卻是立馬有了陡變,其餘人紛紛主動來跟方志誠敬酒,讓他有點難以招架。
政府飯局便是這樣,很多人都是順風倒,見方志誠炙手可熱,頓時話題便圍繞他而來。
方志誠隻能找了個理由,借口上廁所,離開了包廂,偷偷出了招待所。還沒走幾步,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卻是小餘打來的電話,語氣焦急地說道:“方哥,你在哪兒呢?”
方志誠笑道:“我在廁所呢。怎麽了?”
小餘壓低聲音,苦笑道:“老闆過來敬酒了,點名要找你。我去廁所裏找了一圈,你根本不在,趕緊回來,不要讓老闆久等了。”
小餘在廁所裏找過方志誠,發現沒人,立馬便猜到方志誠肯定是玩尿遁了,急忙撥通了方志誠的電話。
方志誠還沒走遠,隻能無奈地重新回到包廂,隻見宋文迪和趙國義都在,兩位副部級官員等着,他心裏升起了一股歉疚之意。
宋文迪瞄了方志誠一眼,笑道:“你這泡尿時間可真長呢!”
方志誠尴尬地撓撓頭,趕緊岔開話題道:“文迪書記、趙省長,我敬你兩人一杯。”
趙國義點了點頭,與方志誠輕輕碰杯,感歎道:“志誠,你還記得兩年前,我跟你說過的一句話嗎?”
當初,與趙國義第一次見面,他便準備拉自己一把,不過被方志誠婉言拒絕,并将時間推到兩年後。方志誠笑道:“當然記得,不過還差一年呢。”
趙國義微笑道:“無論何時何地,你都可以找我。你可以嘗試一下更高的平台,基層雖然曆練人,但畢竟視野太小。”
宋文迪内心很高興,沒想到方志誠與趙國義的關系如此好,甚至隐隐還有些故事,不過,他臉上佯作不樂意,抱怨道:“國義省長,你可不能這樣。方志誠是銀州重點培養的年輕幹部,你可不能挖牆腳啊。”
趙國義哈哈大笑,指了指宋文迪,笑道:“文迪書記,放心吧!我知道他是你的心頭肉,絕對不會橫刀奪愛,不過有一天他主動找到我,我也願意做他的伯樂。”
宋文迪苦笑搖頭,道:“你在給我施加壓力啊。”
方志誠趕緊給兩位敬了一杯酒,笑道:“感謝兩位領導的承諾,你們的每一句話,我都會深深記在心中的。”
宋文迪與趙國義離開之後,包廂内的人都瞧出方志誠的底氣,雖說孫偉銘和邢繼科坐在主桌包廂内陪酒,但真正的功臣卻是坐在這個包廂内。于是,第二輪敬酒高峰再度掀起,絡繹不絕地湧向方志誠。
方志誠苦不堪言,再次想用尿遁離開,卻是太過明顯,隻能偷偷地将杯子裏的白酒換成了白開水。清爽帶着點甘甜的溫水入喉,方志誠臉上露出了笑意,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好不潇灑。
小餘不知何時發現了不對勁,偷偷取了方志誠的杯子,聞了聞,低聲道:“方哥,你喝的這東西不對勁啊?”
方志誠連忙對他使了個眼色,暗示他不要聲張。小餘嘿嘿地笑了兩聲,方志誠隻能無奈道:“等飯局過了,我拿兩條好煙給你。”小餘這才心滿意足的一笑。
飯局結束之後,方志誠吩咐李卉将兩條煙和四箱箱東台當地的自釀酒送到縣委招待所。兩條煙是塞給小餘的,自釀酒分别送給宋文迪、趙國義、蔣文岚與甯香草,讓他們的司機裝上了後備箱。
宋文迪将方志誠喊上車,讓司機和秘書小餘都離開,與他單獨聊了片刻,主要針對東台班子的情況進行了詢問。在三至五年内,因爲有齊氏集團項目和黃金街項目推動,東台勢必會成爲銀州重點發展的地區,宋文迪現在已經在着手計劃,将東台由縣轉區,納入銀州的直接管轄。因此東台現在的班子成員,他就格外關注。
“聽說你與孫偉銘相處得不是很愉快?”宋文迪目光瞄向窗外,輕聲問道。
方志誠點了點頭,歎道:“是不是邱部長與你說的?”
宋文迪點了點頭,笑道:“沒錯!老邱還是很關心你的,前段時間讨論東台班子情況,原本我認爲對孫偉銘應該重點關注,畢竟他很年輕,也有魄力,如果好好培養,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不過,老邱卻說,你與孫偉銘在東台産生了不少矛盾。所以,我想了解一些情況。”
方志誠讀懂了宋文迪的心思,他這是計劃将孫偉銘納入宋系的核心梯隊之中,現在是詢問自己的想法。畢竟,方志誠是宋文迪最爲信任的人,宋文迪十分重視他的意見。
方志誠沉默片刻,輕聲道:“老闆,我很了解你的用人習慣。選擇一個人,往往第一因素,看這個人的品德操守。恐怕在這第一點上,孫偉銘便很難過關……”
“哦?”宋文迪挑了挑眉,臉上露出凝重之色,“有沒有證據?”
方志誠搖了搖頭,歎了一聲,繼續說道:“他很警惕,從來不會讓人抓到把柄。不過,有些事情,不需要證據,隻需要感受便能知道。現在東台的官場氛圍,比想象中要壓抑,孫偉銘不僅在清算錢系的過程中手段激烈,而且對新任縣長邢繼科也過度的排擠,導緻政府工作經常出現混亂。”
宋文迪了解方志誠,這不是一個喜歡打小報告的下屬,能讓他如此認定,孫偉銘必然有不足的地方。他點了點頭,道:“對于孫偉銘的情況,我大緻有判斷了。不過,他是現在東台班長的最佳人選,暫時也隻能将就着用用了。”
方志誠的心情緩和了些許,自己的一番話,雖然無法讓孫偉銘從縣委書記的位置上離開,但是至少打消了宋文迪原本想将孫偉銘納入嫡系的想法。孫偉銘現在便如此強勢,若是得到了宋文迪的支持,那麽東台的局面将更會出現一面倒的情形。
宋文迪想了想,突然問道:“邢繼科此人如何?”
方志誠如實道:“心有餘而力不足。”方志誠此言說得很委婉,暗指邢繼科有野心,可惜在鬥争手段上乏善可陳,以至于讓縣政府一盤散沙,成了個傀儡。
宋文迪沉吟許久,道:“既然他有心,那麽你推他一把,不就可以了嗎?”
方志誠微微一怔,眼睛一亮,知道宋文迪的意思,這是鼓勵自己主動接近邢繼科。邢繼科既然有反對孫偉銘的想法,那麽自己完全可以借助這一點,站在邢繼科的身後,對孫偉銘進行牽制。
“老闆,我知道怎麽做了!”方志誠不禁暗呼宋文迪老辣,他站的角度比自己高很多,在*上有足夠的經驗,如果自己與邢繼科達成同盟關系,那樣定能在東台凝聚一股與孫偉銘相抗衡的力量。
而這也爲宋文迪更好地控制東台提供了幫助,畢竟如果孫偉銘一方獨大,并不利于勢力的平衡與權力的操控。
車隊即将離開,方志誠下了車,透過車窗,笑道:“老闆,後備箱給你備了一點自釀酒,有強身健體的功效,每天晚上睡前記得喝一小杯。”
宋文迪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朝着方志誠揮了揮手。
方志誠目送轎車離開,心中一片敞亮,與邢繼科達成同盟的計劃,早就有一個腹稿,隻是無法下定決心,主要因爲方志誠代表着宋文迪,不能輕易表态,因爲稍有輕舉妄動,便會影響到整個銀州的布局。如今有宋文迪默認,他便沒有了後顧之憂。隻是邢繼科向來很孤傲,自己該如何慢慢接近他呢?
考察組所有人都離開了,孫偉銘一直站在路口,他下意識朝着方志誠的方向望了望,不知爲何心中升起了悔意,但很快地又将念頭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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