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之後,甯香草吩咐司機離開,見方志誠臉上疑惑之色,笑着解釋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住在那種層高超過幾十的高層,或者便是像文岚先生那樣,擁有一套數百平米的别墅?”
方志誠點了點頭,笑道:“那樣才符合正常邏輯!”
甯香草擺了擺手,微笑道:“這棟房子是我和老公,在十年前買下的。我們在雲海白手起家,他從政,我從商。雖說後來他的官位越升越高,而華英投資集團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但我們始終沒有從這裏搬走。因爲在這裏,我們度過了人生之中最艱難,但也是最幸福的時光。”
方志誠從甯香草口中能聽出一絲苦澀之意,歎道:“挺讓人意外的……”
甯香草知道方志誠的言外之意,輕聲道:“你是不是因爲我是甯家的子女,所以得到一切東西都很輕松?”
方志誠點了點頭,道:“至少要比普通家庭的人,要輕松一些吧?”
甯香草想了想,眨了眨眼睛,歎道:“其實,我們的路更加沉重。”
上天賦予一個人财富、地位,那麽也會給他們設置相應的責任、壓力。
方志誠笑了笑,跟随甯香草上了樓,進入房間,方志誠掃了兩眼,發現屋内比想象中要幹淨,沒有多餘紮眼的家具,地面潔淨,牆壁被刷得很白,天花闆上的吊燈很簡單,茶幾、沙發一點也不張揚,這充分反應了甯香草的性格,這是一個很簡單很純淨的女人。
“在家裏請你吃飯,不會感覺到失望吧?”甯香草進屋之後,換了一雙拖鞋,然後遞給方志誠一雙更大号的拖鞋,“家裏很少會有客人,他走了之後……更是冷清了,所以這雙拖鞋還沒人穿過。”
“那我實在太榮幸了。”方志誠點頭,換了拖鞋,坐在沙發上,仔細打量着屋内的擺設。電視機上方的木格上,整齊地堆放着書籍,他心中好奇,走過去抽出一本,仔細讀了起來。書名叫做《中國經濟革命論》,作者吳天,是國内一位研究宏觀經濟學的專家,他的理論研究極有高度。這本書方志誠在大學時代曾經仔細研究過,觀點與理論都有獨創性,能開闊人的視野。
啪嗒……一聲悶響打斷了方志誠的思路,他轉身一看,隻見甯香草手中的果盤跌落,葡萄灑落一地,她略顯狼狽地在地上撿着葡萄。方志誠趕忙将書放歸原位,然後走到甯香草身邊,幫她拾起葡萄。
甯香草彎着腰,将頭低垂着,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
方志誠離甯香草很近,從她身上嗅到一股清淺的體香,感覺心髒跳動的速度變快了,他輕聲道:“這麽巧,我剛才看書,也看得入神了呢。”
甯香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方才之所以失手将果盤跌落,那是因爲方志誠站着的那個位置,正式她丈夫曾經喜歡站的位置。那一瞬間,甯香草誤以爲丈夫重新回來了,所以才會如此失态。
甯香草苦笑道:“他以前也喜歡站在那個位置看書……”
方志誠有點自責,知道自己方才突兀的舉動,導緻甯香草想起了傷心的往事,撓了撓頭,抱歉道:“對不起,我一時好奇,所以翻了翻那幾本書。”
甯香草揮了揮手,嘴角擠出笑容道:“沒事,是我還忘不了他,跟你有什麽關系?我丈夫在世時,經常會拿起那幾本書,站在電視前旁翻閱。而我呢,因爲喜歡看電視,所以他會擋住我的視線,爲此我們還幼稚地争吵了幾次。”
方志誠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撿好最後幾粒葡萄,然後提着果盤進入廚房,用水重新沖洗了一番。
甯香草比想象中要堅強,方志誠回想起當初生死瞬間,他丈夫的要求,忍不住有些動容,因爲這對夫妻的确愛得比想象中要深入骨髓。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之後,甯香草便做好了午飯。飯菜很簡單,三菜一湯,基本以素菜爲主,甯香草摘下圍裙,輕聲道:“不好意思,冰箱裏就這麽多食材,所以簡單了一點。”
方志誠用筷子在番茄炒蛋中夾了一塊雞蛋,感覺入口軟滑,豎起了大拇指,笑道:“越是簡單的菜,越是考究功底。”
甯香草乜了方志誠一眼,歎道:“你嘴巴挺會騙人的。我許久沒在家裏做過飯了,今天正好遇見你,讓我有了重拾鍋碗瓢盆的沖動。菜如果不合口味的話,千萬不要勉強呢。”
方志誠哈哈大笑兩聲,道:“很合我的口味,我們可以吃飯了嗎?”
甯香草對方志誠的态度很滿意,突然粉指一掐打了個響指,道:“喝點紅酒,如何?”
方志誠歪着腦袋,笑道:“我不勝酒力,若是醉了,香草姐得見諒哦。”
甯香草白了方志誠一眼,道:“招商局長不勝酒力,那說明你基本素質不合格。”
方志誠苦笑道:“這是偏見,爲什麽招商局長一定要會喝酒呢?”
甯香草美眸流轉道:“這是華夏官場的事情,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談成的,若是你沒點酒量,以後在作商業談判時,豈不是要吃虧?”
方志誠發現甯香草言辭挺犀利,笑道:“那就請香草姐,指導一下我,如何把酒量練好吧。”
甯香草晃了晃如同玉蔥般的手指,道:“你别搞錯了,今天隻是淺嘗,你可别貪杯呢。”
“小酌怡情,大醉傷身……”方志誠笑着回應道。
兩人喝了大半瓶,甯香草突然又打了一次響指,然後踮着腳尖走到客廳,打開了碟片機,然後塞進去一張光盤,悠揚的音樂聲想起,甯香草優雅地翻轉了一個圈,對方志誠招手道:“來吧,我們跳支舞,如何?”
方志誠聳了聳肩,苦笑道:“跳舞?我可不擅長啊!”
甯香草嘴角上揚,道:“沒事,我來教你。”
方志誠沒有扭捏,握住了甯香草的手,身體緊挨着,甯香草的臉頰浮起了紅霞,也不知是不是紅酒的緣故。
兩人都光着腳,踩在地闆上,腳底傳來一陣涼意。
方志誠沒有系統學過交際舞,因此動作有點笨拙,沒幾步,便一腳踩到了甯香草的腳背上。
“哎喲……”甯香草苦笑道,“沒想到你真的一點也不會……”
方志誠臉上火辣辣地說道:“也學過,隻是許久沒練,忘掉不少了。”
甯香草歎了一口道:“那從頭來吧,我喊口令,你按照節奏來。”
即使如此,甯香草還是不時地受到侵犯,終于,她實在受不了,彎下腰,做了個打住的手勢,道:“我們休息片刻,你好好回味一下我方才教你的。”言畢,她來到了沙發上,輕輕地揉起了腳背。
方志誠其實哪裏有那麽笨,他隻是裝作懵懂,時不時地會給甯香草來一下。若是真的很快學會了,那又什麽樂趣,關鍵是,方志誠挺享受甯香草着急的模樣,他心中也有種古怪的感覺,甯香草的腳背軟綿綿地,踩在腳底的時候,有種難以言喻的刺激。
這時見甯香草揉着腳背,他心中倒是有些後悔,暗忖自己剛才稍微有點過分了。兩人都沒有穿鞋,但方志誠的大腳掌不停地落在甯香草的腳背上,還是讓甯香草覺得有些疼痛。
“香草姐,要不我們還是不跳了吧?我太笨了。”方志誠撓了撓頭道。
“可不能前功盡棄呢!”雖然甯香草也覺得可以結束了,但她還是勉強站了起來,再次送出了柔荑,由方志誠握住。
這一次,方志誠小心翼翼地跟甯香草跳了起來,雖說步伐還顯得笨拙,但卻沒有踩中甯香草。而甯香草覺得十分詫異,突然有種明悟,暗忖方志誠方才不是故意侵犯自己吧?想到了這一層,頓時心中升起一股羞怯的感覺。
在甯香草的心中,方志誠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爲比自己年輕,所以她将他視作弟弟來看待,但若是方志誠方才故意踩自己腳背,那就說明應該将方志誠看做一個正常的男人。
自己竟然邀請一個異性來到了房子,做飯給他吃,請他喝紅酒,甚至還邀請他相擁跳舞。天哪,我是在做什麽?
甯香草的心思開始複雜地飄忽起來,因此動作也變得不協調,突然從方志誠的腳背上傳來一陣軟乎乎的感覺,甯香草“哎呀”叫出了聲,臉紅到了耳根,低呼道:“對不起,我失誤了。”
“沒事,是人都會失誤嘛!”方志誠歪了歪嘴,笑了笑,說道。心中卻是升起邪惡的想法,再次跳轉的時候,故意将腳踩在了甯香草的腳背上。
甯香草知道方志誠是故意所爲,沒有說話,瞪了方志誠一眼,旋即找準機會與空隙,踢出了一腳。方志誠早已準備,哈哈大笑,往後退了一步,躲了過去。這引得甯香草升起了好勝心,頻頻伸出腳,而方志誠連連躲閃,不時地給予回擊。
慢慢的,跳舞變成了踩腳大戰,兩人雙手暧昧的握着,四條腿在不停地糾纏,不停地後退,感覺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失去了重心,而甯香草也被這股力量所牽引,“噗通”,兩人重重地砸在了地闆上,碟機裏的音樂聲在繼續,除此之外,還有男女嘴與嘴相距隻有一厘米時,尴尬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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