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思晴從不遠處走了過來,見方志誠站在樹下發呆,沒好氣地笑道:“愣着做什麽,我爸他們在等着你呢。”
方志誠隔三差五會來到南苑老街,與塵逸道士,還有國手教父李德漢、海歸院士佟孟遠在一起下棋或練書法。一開始佟思晴覺得奇怪,因爲方志誠二十歲出頭,竟然能夠這些老氣橫秋的老者們厮混,久而久之倒也見怪不怪,因爲方志誠原本就特立獨行,是一個神秘的人。
來到佟思晴家中,幾位老者坐在客廳内對着棋盤聚精會神,方志誠走在一邊看了一陣,佟孟遠落在下風,十子之内必敗無疑,果不其然,又走了三子,佟孟遠棄子投降,又見方志誠雙臂抱胸在旁便喜滋滋地看着,笑道:“跟老李下棋,沒意思,走得太平穩,我還是喜歡跟小方下棋,老李你趕緊讓出位置。”
李德漢撇了撇嘴,不屑地笑道:“佟老頭,現在小方的棋藝一日千裏,若是你真要與他對弈,怕是勝負難料呢。”
佟孟遠瞪了李德漢一眼,怒道:“我喜歡小方在棋盤上的明刀明槍,即使輸了那也心甘情願,輸給你那些雕蟲小技,我不服!”言畢,他拉着方志誠坐下,準備再來一局。
這時李明學一邊解開圍裙,一邊笑道:“爸,你們晚點再戰吧,菜都已經準備好了,等涼了,那可就不好了。”
佟孟遠嗯了一聲,卻是沒起身,方志誠無奈地搖頭苦笑,暗忖果然人越老越想小孩,便拉着佟孟遠上了桌。原本李德漢與佟孟遠兩人在鬧别扭,等上桌之後,三杯酒下肚,便又恢複如初。
不知怎麽提起南苑老街整治開發的情況,李德漢與方志誠笑道:“小方,在這裏我不得不感謝你啊,上次我們閑聊時,偶爾提及了一下,南苑老街南片那條臭水溝需要先行疏通清理。沒想到一個星期不到,街道辦那邊便接到通知,協調各個方面的力量開始解決問題。這可是有利于南苑老街百姓的大好事,我們向政府反應過很多次,卻是一次也沒有成功。”
佟孟遠泯了一口白酒,笑道:“小方是市委書記宋文迪的秘書,他一句話,自然要頂得上你這個老家夥的千言萬語了。”
方志誠擺了擺手,謙虛笑道:“其實防淤塞排水溝,是政府對南苑老街進行整改的重點工作之一,隻不過是現在把時間提前了而已。”
舊城新建計劃之南苑老街項目已經進入初步階段,因爲市委的高度關注,所以一旦有問題通知下去,會引起各級部門的高度關注;何況這次是由市委書記辦公室發出去的指令,下面的相關辦事員更是不敢任何大意。
南苑老街的規劃已經初步敲定好,采用類似新國的方式,政府注冊公司,主要控股投資,聘用葉明鏡的專業團隊,進行改建、管理及後期的推廣、創收。
對于南苑老街的改建,基本保持原本樣貌,以修繕爲主,同時将風格統一,主要以明清古韻,再配上人工内湖、園林、道觀等獨特的人文風景組成。若是改造成功,将成爲銀州又一獨特的城市坐标。
銀州在曆史上一直是旅遊勝地,不過近幾年來因爲強*濟發展,在旅遊方面的挖掘,卻是稍微遲緩了許多,還不及與之齊名的浙源省餘杭市。宋文迪上任之後,一方面強抓經濟建設,另一方面也關注旅遊資源的開發。
旅遊是一個城市的名片,遊客是城市能夠走出去,最直接的宣傳者與推廣者。而且城市環境的營造,對于留住人才,吸聚外來人口有着重要的作用。
現在全國每個政府都在喊招商引資,其實對于企業家,他們深爲看重的,不再是城市給予的政策扶持,而是城市能否給他提供一個幸福指數較高的生活環境。
打個簡單的比方,從國外歸來的高級知識分子,他們閑來無事,想找一個環境不錯的酒吧喝一杯,但若是這個城市連這樣的地方也沒有,便很難滿足他們的精神需求,更難令他們願意在這個城市投資。
所以銀州市政府對于南苑老街的定位,将是圍繞這批具有小資精神的高消費人群量身打造,提供娛樂休閑放松之地。
吃完飯之後,李明學的那位女同事齊芳将之喊了出去,最近這段時間李明學迷上了打麻将,經常半夜才歸來。佟思晴心中雖然有些怨怒,但覺得自己丈夫也就這麽一點愛好,于是便聽之任之。
方志誠在廚房間幫佟思晴洗碗,佟思晴在一旁擦拭竈台,輕聲問道:“市委辦明天來的那名新人究竟是什麽來頭?”
方志誠将瓷碗沖洗了好幾次,笑道:“放心吧,是一個帥哥,保證思晴姐會滿意。”
“爲什麽是帥哥我會滿意?”佟思晴撇嘴道,“千萬不要像何陽那樣,肚子裏全是壞水,破壞咱們辦公室的團結。”
方志誠用幹抹布将碗擦幹淨,堆放在一邊,輕笑道:“别人願不願意與我團結一緻,我不在乎,關鍵在于思晴姐,你一定要與我團結!”
佟思晴站起身,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嬌媚地瞪着方志誠,道:“你的嘴巴越來越壞了,小心下次我跟宋書記告狀。”
“請問罪名是什麽呢?”方志誠毫不示弱地看了一眼佟思晴,“調戲辦公室女同事?”
佟思晴哼了一聲,不願意與方志誠繼續鬥嘴,轉身去餐廳,繼續收拾。方志誠讪讪地撓了撓頭,将手擦拭幹淨,然後回到客廳,觀戰了片刻,便告辭離開。佟思晴出門送方志誠,途徑三間帶院的青瓦房,道:“這就是齊芳的家。”
方志誠笑了笑,低聲提議道:“要不進去打個招呼?”
佟思晴微微一怔,笑道:“行吧,希望老李不要輸慘了。”
外面的遠門沒有鎖,方志誠一推便開了,佟思晴走在前面,方志誠跟在後面,進入之後,卻發現堂屋的燈黑着,而從右邊那間房子的窗戶中透出淡淡的光束。
佟思晴面帶疑惑,道:“莫非沒在她家?”
方志誠停住了腳步,面色古怪道:“思晴姐,好像有點不對勁啊。”言畢,他指了指窗戶的方向,佟思晴滿心好奇,悄然立到窗下,等聽清楚房内的動靜,突然呆住了,捂着嘴巴,不敢發出聲音。
李明學正蹲在床上,身下正是齊芳。黃色的燈光照在他們兩人的身上,讓一向斯文的李明學顯得有點猙獰。
李明學一邊動着身體,一邊咬牙切齒地粗聲問:“齊芳,如果你男人現在回來,我該怎麽辦?”
齊芳如同小雞啄米,點着頭,迷迷糊糊地答道:“你就趕緊從窗戶跳出去。”
“爲什麽?”李明學幹幹地笑道,“我覺得躲在床底下,更加安全。”
齊芳搖頭,眯着眼睛,嗲聲道:“那可不行,他知道我喜歡偷人,見床上一團糟,肯定要在家裏到處翻,一下子就能找到你了。”
李明學有點不高興了,使了點力氣,弄得齊芳不知痛苦還是幸福的嚎叫了一聲,“齊芳,老實交代,你除了我,還偷了哪些人?”
齊芳魅聲說道:“李大哥,你都上了我的床,莫非還嫌我髒不成?”
李明學咕噜咽了口水下肚,狠聲道:“不是嫌你髒,隻是希望你說出來,那樣會讓我更加興奮。”
“你真是個變态的男人。”“而你是個肮髒的女人。我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也不知過了多久,齊芳被方志誠拉出了大院,然後蹲在地上嗚嗚的哭泣起來。方志誠有些尴尬,不知該怎麽說才好,沒想到李明學平時看上去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其實背地裏在外面跟女同事偷情,枉他還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
十來分鍾之後,佟思晴擡頭一臉無助地望着方志誠,絕望地問道:“我該怎麽辦?”
方志誠歎了一口氣,苦笑道:“生活還得繼續吧?”
佟思晴咬牙,淚珠從眼角不停地滑落,低聲道:“我是不是應該闖進去,捉住那對奸夫淫婦?”
方志誠搖搖頭,輕聲道:“你方才沒那個勇氣,現在更沒那個勇氣了吧?”
佟思晴發現方志誠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若是她有勇氣,等那對狗男女在床上最興奮的瞬間,自己便應該沖進去。當時沒勇氣沖進去,說明她默認了這一切。
女人的心思很複雜,佟思晴知道,一旦自己撞破那兩人,自己外表看似幸福完美的婚姻,便化成了泡影。
佟思晴幽幽地歎了一聲,像是自嘲地說道:“或許,我還是應該這樣,自我欺騙下去吧。”
方志誠不知爲何感到有種心痛的感覺,他從皮包裏掏出了一包紙巾,遞了過去。
佟思晴甩手擋開,然後撲入了他的懷中,嘤嘤的哭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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