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之後,方志誠将陸婉瑜送下樓,見天空響了幾聲雷,便又跑上樓,取了車鑰匙,然後将陸婉瑜送回學校。
陸婉瑜一路都很沉默,方志誠說了幾個笑話,都沒法提起她的興趣。直到臨近宿舍的時候,陸婉瑜突然鼓足勇氣問道:“哥,今天那位玉茗姐,是你什麽人?”女人家的心思很敏感,陸婉瑜是個聰明的姑娘,她善于察言觀色。
方志誠微微一怔,這才意識到陸婉瑜一直悶悶不樂,是因爲藏着心思,笑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陸婉瑜幽歎了一口氣,随即嘴角浮出笑意,柔聲道:“她可真漂亮。”當真的印證那是方志誠的女朋友,陸婉瑜反而釋然了。
秦玉茗的外貌是萬裏挑一的那種,否則也不會讓年輕氣盛的小方暗戀那麽多年。漂亮的女人瞧不出年齡,秦玉茗在家中的打扮十分休閑,除了媚眼間偶露的風情之外,很難想象她比方志誠大數歲。
方志誠嘴角露出幸福的弧度,輕聲笑道:“婉瑜,你也很漂亮。”
陸婉瑜點點頭,輕聲道:“哥,其實我今天過來還有其他事。”
方志誠嗯了一聲,笑道:“什麽事?我洗耳恭聽。”
陸婉瑜輕聲道:“雜志社我不想去了。”
“啊?”方志誠吃了一驚,因爲陸婉瑜在雜志社做得挺好,原以爲她畢業之後會直接留在那裏,擺出一副正經的模樣訓斥道,“婉瑜,你可不能太任性,這份工作雖然薪水不高,但對于女孩子而言,十分穩定。莫非你想着去當女強人,女強人雖然外表光鮮亮麗,但很容易會成爲剩女,那樣會嫁不出去的。”
陸婉瑜知道方志誠故意說得那麽嚴重,是在故意逗自己,掩口笑了笑,解釋道:“雜志社那邊雖然穩定,但是對于一個年輕人而言,氛圍太過沉悶。我覺得人生那麽長,不能走第一步,便被束縛住腳步。”
方志誠點點頭,鼓勵道:“繼續說。”
外面開始下雨,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發出“嘎滋嘎滋”的聲音,陸婉瑜下意識用手抹了抹右手邊車窗的玻璃,似乎想要把模糊了玻璃的水珠給擦幹淨,“即使嫁不出去,我也不想做一個花瓶。爸爸去世對于媽媽的打擊很大,我必須要堅強起來,照顧好她,雖然雜志社的工資不錯,但是想要給媽媽提供更好的生活環境,那還很勉強。所以我準備拼一拼,走出去闖一闖。”
“你不打算留在銀州?”方志誠頓時愣住了,他沒想到一向溫婉的陸婉瑜,内心竟然藏着這麽一個世界。
陸婉瑜看似很溫和,其實很要強,比方志誠想象中更有想法。
陸婉瑜點點頭,微笑道:“我準備去雲海闖闖,那邊有多外企,我的英語不錯,應該能夠找到合适的工作。雲海離銀州這麽近,若是想家,很快便能回來。”
舍棄穩定的雜志社工作,去競争力很大的外企,這對于普通女孩可是很難的選擇,由此可見,陸婉瑜并非尋常女孩。
方志誠點點頭,微笑道:“既然你已經做好決定,那就去做吧。青春很短暫,若是不折騰一把,經曆一場,豈不是會後悔?”
陸婉瑜垂下眼睑,伸手繞着衣角,之所以想要拼一把,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她并沒有說出口,原本醞釀許久,才鼓足勇氣,沒想到見到秦玉茗,她的内心再度退回原點。
陸婉瑜總覺得自己不夠好,沒有足夠的吸引力,讓方志誠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多停留一瞬,所以她才會想要努力一把。
男人爲了吸引女人的注意會竭力奮鬥,女人爲了讓自己心儀的男人關注,也會咬牙努力。其實男人和女人,對于愛情,殊途同歸。
回去的路上,雷雨越下越大,任方志誠車技不錯,也因爲視線模糊,開得心驚肉跳,放緩了速度。手機響了好幾次,方志誠猜測是秦玉茗擔心自己路上安全打來的,便沒去接。
原本十來分鍾的路程,足足開了四十多分鍾,方志誠剛把車停穩,便見秦玉茗俏然立在樓下,撐着一把雨傘,惶然四顧,心中升起一陣說不出的溫馨。
自從媽媽去世之後,方志誠孤獨太久了,有人在家裏守候,爲自己的出行擔驚受怕,令方志誠找到了屬于“家”的感覺。
秦玉茗瞧見了方志誠的捷達車,撐着傘走過去,遞上另外一把,方志誠沒有接過,矮着身子與秦玉茗共用一把。
“你這個壞家夥,剛才怎麽一直不接電話,害得我擔心死了。”秦玉茗原本心中怨怒,但見方志誠安全歸來,又轉爲平淡。
方志誠挨着秦玉茗香肩,與她的身子緊緊地貼合,笑着解釋道:“打雷的天氣,接電話很不安全。我被劈死了沒事,若是茗姐你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就不好了。”
秦玉茗噗嗤笑出聲,啐道:“真會嚼舌頭,虧你想得出這麽荒誕的理由。”
方志誠湊到秦玉茗耳邊,嗅了一口,細細笑道:“我最擅長的不是嚼舌頭,而是吮舌頭,要不現在試試?”
“胡鬧!”雖說夜深人靜,外面又下着大雨,但秦玉茗還是怕被左鄰右舍看到,匆忙走了幾步,幹脆将方志誠抛在後面,沒了雨傘遮擋,雨柱頓時砸在方志誠的身上,數秒的功夫,讓他衣服濕了大半,狼狽不已。
回到家中,秦玉茗佯作還在生氣,朝着方志誠美眸圓睜,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進了浴室,卻給他放了熱水。這時方志誠已經脫掉了濕衣服,隻剩下一條短褲,秦玉茗轉身回來,不禁眉頭一皺,啐道:“真不害臊。”
方志誠沒臉沒皮,不以爲忤,踏入衛生間,坐入浴缸之中,突然起了歹念,竟然直接光着身子出了浴室。随後摸到了卧室,發現秦玉茗正背身坐在梳妝台前拍乳液,走到他身後,在她的香肩突然輕輕地拍了一下。
秦玉茗被吓了一跳,驚呼連連,方志誠哈哈大笑,連退數步,迅速地溜回了浴室。
方志誠看上去成熟,有時候幼稚起來,也是個沒底線的家夥。秦玉茗已經熟悉方志誠的性格,見怪不怪。
“姐,陪我一起洗澡。”方志誠隔着房間,厚臉皮說道。
“壞東西,想什麽虎頭心思呢?”秦玉茗在門外輕聲啐道滿面羞紅。
未過多久,衛生間的門被輕輕地推開,方志誠微微一愣,伸手一抹,浴簾給拉上,秦玉茗笑着嘀咕道:“現在倒是知道羞恥了。”。
兩人如同捉迷藏一般,一人站在浴簾的外面,一人躺在浴簾内的浴缸裏。秦玉茗踮起了腳尖,往那邊行去,突然浴簾打開,方志誠哈哈大笑了一聲,伸手一抛,從浴缸内激起大片水浪,往秦玉茗掀了過去。
“啊?”秦玉茗一聲驚呼,俏臉漲紅,秀發散亂,絲綢長裙早已完全被打濕,她顯然沒料到方志誠的突然襲擊,見方志誠這般無賴,不知爲何心中升起甜蜜。
“怎麽辦,我身上都濕了。”秦玉茗怒目圓睜,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你來洗吧,我已經搞定了。”方志誠伸手取過浴袍,穿在身上,朝着浴缸内努了努嘴。
“唉……”秦玉茗瞪了方志誠一眼,見他悄然離開,忍不住搖了搖頭。
她轉身反鎖住了衛生間的門,旋即伸腳緩緩進入浴缸,溫溫的感覺從腳趾緩緩湧向全身,她很容易便放松下來,她心安理得地将自己全部交給這汪溫水,任由靈魂票上雲巅。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玉茗感覺自己身體完全被浴缸内的水給泡散了,動也不想動彈一下,浴室門卻又了動靜,卻是方志誠試圖在外面想打開這扇門。
秦玉茗噗嗤笑出了聲道:“志誠,你在外面作什麽怪呢。”
方志誠無語道:“我想取一塊幹布,擦一下身體,茗姐,趕緊過來開下門,讓我進去呢。要不了多長時間。”
秦玉茗撇了撇嘴,沒好氣道:“我現在泡得正舒服呢,可沒空來給你開門,有本事你破門而入吧。”秦玉茗哪裏不知道方志誠的詭計,她可不中招。
方志誠有點後悔,剛才隻是想用個欲擒故縱,沒想到秦玉茗太警惕,直接鎖了門,頓時有種無奈之感,意興闌珊之下,隻能退回去,在客廳内抽了一支煙。。
秦玉茗又泡了十來分鍾,緩緩踏出浴缸,伸手用毛巾将身體擦拭趕緊,然後換上睡袍。
出門之後,秦玉茗發現方志誠躺在沙發上裝深沉,噗嗤笑出聲,一把扔了毛巾,笑道:“不是要擦水嗎,現在可以了呢。”
方志誠不屑地瞄了一眼毛巾,輕哼一聲道:“我身上的水都晾幹了呢,不用這毛巾了。”
秦玉茗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回到浴室,浴室因爲剛才方志誠的捉弄,到處都是水珠,秦玉茗暗忖方志誠真是太亂來了。打掃好浴室,回到卧室,發現方志誠早已等待多時。
“年輕人要懂得節制!”
“年輕人偶爾得放肆!”
有種事情,在過去的日子裏,是方志誠日思夜想,夢寐以求的,可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得到的,而她現在徹底地從牆壁的那面,穿越而來,躺在了牆壁的這面。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隻要用心去追求,有一天會發現,其實複雜的事情可以變得如此簡單,原本以爲飄渺的幻想,可以唾手可得。
過去的日子終于一去不複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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