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美珊換了個姿勢,胳膊撐着身體,說不出的妖娆慵懶,笑道:“丁秘書長應該心知肚明,我想得到的東西。”
丁能仁面露難色,歎了一口氣,“玉湖生态區三期項目的進度不順利,現在惹得謝書記非常不高興,幾次表示要撤掉現有的開發商。羅總,你應該知道,至今還沒有發文件,實在是我已經盡力而爲了。”
羅美珊微微一笑,道:“丁秘書長,若是你不盡力而爲的話,我怎麽可能還來麻煩你呢,現在隻是懇請你能繼續努力,而這鼻煙壺送給你也是物有所值了。”
丁能仁面露苦笑,盯着鼻煙壺看了看,心中極爲喜歡,但他知道不能輕易答應,因爲羅美珊猶如美女蛇,外表看上去可人,一轉身說不定會被狠狠咬一口,據說夏翔之所以徹底沒有任何機會,便是羅美珊在暗地裏捅了夏翔一刀子。
此前的交易,收受的金額不大,或許能夠用一些特殊的手段遮掩痕迹,但若是将這價值百萬的鼻煙壺收下,那性質可就嚴重了。
丁能仁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冷聲道:“羅總,我也實話實說了吧,關鍵點不在我這裏,而是在宋書記那裏。若是搞不定宋書記,玉湖生态區項目更換承建方,那是自然的。你當初與夏翔的關系走得太近,一套班子一套人,人走茶涼的道理,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
羅美珊搖搖頭,露出遺憾之色,伸手将那個盒子重新給蓋上,丁能仁心有不舍,但卻也隻能忍痛舍愛,人要量力而行,丁能仁還是十分理智的。
羅美珊并沒有将盒子收起來,她反而将盒子往丁能仁身前推了推,笑眯眯地說道:“丁秘書長,所謂财不外露,既然東西你已經看過,那便是你的了。”
“這個?”丁能仁心動,猶豫。
羅美珊微微一笑,解釋道:“丁秘書長,我現在有個計劃,不知你願不願意參加?”
“什麽計劃?”丁能仁一臉警惕,他終于知道羅美珊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實她最終的目的是下面一個計劃,前面隻不過是做鋪墊而已,現在所說才是正兒八經,想要與自己做的交易。
羅美珊湊到丁能仁耳邊說了幾句,随即柔聲道:“若是你願意從旁輔助的話,正廳級職務、鼻煙壺、小幺,都歸你了,如何?”
丁能仁瞪大雙眼,許久沒反應過來,咋舌道:“羅總,這可是好大一盤棋,你準備要讓銀州換天啊?”
羅美珊嘴角浮現狠毒之意,“富貴險中求,丁秘書長,你眼中的格局還是太小,若是站在全省的角度,一個小小的銀州算得了什麽,至于玉湖生态區,那更是不值一提。若是你現在點頭,那麽你一步便踏入全省的格局,那位領導也會格外關照你的。”
見丁能仁正在天人交戰,羅美珊沉默了一兩分鍾,見他始終下不定主意,便搖了搖銅鈴,未過多久之後,小幺走了過來,羅美珊朝着裝着價值百萬的鼻煙盒努努嘴,小幺會意,俯身準備将之收斂起來。
這時,一雙豐厚的手掌覆蓋在了小幺肉膩的手掌之上。
羅美珊見丁能仁眸光中閃出深藏心底的狡詐笑意,緩緩站起身,然後一言不發離開了屋子,順手帶起了房門……
人心都是貪婪的,再謹慎的人,隻要摸準他的底線,總會能成功誘惑,丁能仁再意志堅定,總還是個男人,權力、金錢、美色之中,總能找到他的命門。
若是将丁能仁必成一種動物,應該用烏龜來形容比較恰當,隻是烏龜雖然有外殼,但終究還是有需求,隻要有需求,那便能使出誘餌……
……
夜色朦胧,一輛白色的轎車速度極快,從黑暗中沖出,仿佛瞧見不遠處街道邊一個抽煙的男人,刹車聲刺耳而出,使得原本清寂的黑夜不再幽靜。
抽煙男人彈掉手指上的煙蒂,坐進副駕駛,鍾揚弓身從後面取出一個文件袋,沉聲道:“誠少,果然不出你所料,今天丁能仁與羅美珊在郊區一間極不起眼的大院見面了。”
方志誠翻了翻材料,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道:“隻是見面而已,不能作爲什麽憑證。”
鍾揚摸着下巴想了想,沉聲道:“丁能仁在裏面呆了足有兩三個小時,若是尋常見面的話,肯定不用那麽久。而且他們使用了極爲高超的反偵探手法,若不是我安排的兄弟極有經驗,怕是根本發現不了他們的蹤迹。”
方志誠徐徐歎了一口氣,擰眉道:“還有什麽其他信息嗎?”
鍾揚點點頭,翻出了一張紙,撚出其中一頁,道:“這是那間屋子的*。”
“胡康元?”方志誠不解地看了一眼鍾揚,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鍾揚繼續說道:“你看看另外一份材料。”
方志誠眉頭逐步緊鎖起來,胡康元的簡曆:1969年生,臨豐市人,原爲瓊金市政府副市長秘書,1999年下海經商,現在爲鄧普集團董事長。鄧普集團現在是全省有名的開發型企業,在十二個地市均有項目,而羅美珊的公司隸屬于鄧普集團。
方志誠繼續往下看,頓時覺得心驚肉跳,胡康元下海之前,省委三把手副書記王國用正是胡康元的領導。也就是說,胡康元的背*景是王國用?
此前,中紀委巡視組在淮南敲山震虎,鬧出一系列的動靜,明眼人都知道,那是省委一把手與三把手在暗中角力,若是順着這個思路往下推測,丁能仁現在豈不是因爲羅美珊的緣故,要搭上王國用這條大船了?
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牽扯到省委級别的較量,銀州極有可能會迎來一陣劇烈的地震,而目标很明确,便是李思源書記的心腹大将宋文迪。
省委副書記王國用見中央巡視組的外力無法動搖李思源的根基,所以想着轉換方式,從宋文迪的身上尋找突破口?
方志誠歎了一口氣,暗忖希望事情不要如同自己所想,否則那也太麻煩了,隻希望羅美珊接觸丁能仁,僅僅是因爲玉湖生态區的承建權問題。
“我有個不好的預感,銀州近期怕是要有大事發生了。”方志誠手指在車窗上敲擊了兩下,語氣沉重地說道。
鍾揚想得沒有方志誠那麽遠,隻是隐隐知道丁能仁攀附上一個很厲害的人物,若是以後像要動手,怕是難度要加大。
“現在該怎麽辦?丁能仁這家夥隐藏得太好,根本找不到他的蛛絲馬迹。”鍾揚有點不知所措了。
方志誠挑出混在材料中的一張照片,眸光閃出一道精光,輕聲道:“既然大人物都把自己保護得很好,那麽就從小角色開始調查,照片上這個穿着傭人服侍的女子看上去很漂亮,不像是普通的傭人,她的背後肯定有故事,不如從她下手。”
鍾揚臉上露出錯愕的表情,對方志誠提出的建議感到很驚訝,旋即想想,又不失一個很好的方法,感歎道:“還是誠少,你的思路更加開闊。”
鍾揚也覺得有點怪異,這麽漂亮的女人,怎麽會在郊區那麽偏遠的地方做傭人呢?完全不符合正常邏輯,所謂使出反常必有妖,定然有線索可以順藤摸瓜地調查。
與鍾揚詳細聊了一陣,沒讨論出應對之法,鍾揚緩緩地開着車,不知不覺将方志誠送到别墅區的門口。方志誠下車之後,順着水泥路走了一段,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那輛捷達因爲送秦玉茗回家的緣故,還停在樓下。因爲鍾揚找自己緊急,方志誠便站在街道邊等候,沒想到鍾揚不知不覺将自己送到了别墅,他無奈地搖頭苦笑,轉身回頭攔了一輛出租車,又折回去拿車。
回到樓下,打開車門之後,方志誠并沒有立即發動車子,而是擡頭看着自己那間屋子,窗簾沒有拉傷,散發着朦胧的燈光。方志誠正準備發動車子,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從遠處走了過來。
等确定那人是程斌無疑,方志誠的肺差點沒被氣炸了,這家夥還真是陰魂不散,房子不是都賣出去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程斌捏着個酒瓶子,往口中灌了幾口,咳嗽幾聲,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是玉茗嗎……我是你老公……趕緊下來……我在樓下呢……什麽?不下來,那我就大聲嚷了啊!”
遇到程斌這麽個潑皮無賴,秦玉茗終究還是沒有太多的辦法,未過多久,套了一件外套,踩着拖鞋下來。
方志誠坐在車内生悶氣,自然是對秦玉茗恨其不争,自己對她如此用心,而程斌一嚷嚷,立馬心疼程斌了,如此看來,自己這麽長時間的所作所爲豈不是犯賤嗎?
方志誠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兩個耳光!
也不知,程斌與秦玉茗說了些什麽,秦玉茗歎了一口氣,竟然拉了程斌一把,程斌則搖晃着身子跟着秦玉茗上了樓。
坐在車上旁觀一切的方志誠痛苦無比,腦海中情不自禁地幻想着程斌與秦玉茗之間可能發生的種種事情,終究按捺不住,從車内走出,大踏步往樓上行去。
這種感覺十分陌生,又十分熟悉,身份角色在改變,這次是由方志誠來捉程斌與秦玉茗的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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