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迪見方志誠很難得地走神,歎道:“小方,莫非有什麽特别的想法?”
“太可惜了。”方志誠微微一笑,轉過臉與宋文迪感歎道。
宋文迪不動聲色,若有所思地在方志誠臉上逡巡一圈,淡淡問道:“什麽可惜,哪裏可惜?”
方志誠謙遜地笑了笑,低聲道:“覺得這麽一片有内涵的建築物,全部拆除了,十分可惜。”
宋文迪微微沉吟,鼓勵道:“繼續說。”
方志誠估摸着宋文迪也對舊城新建計劃有過更深層次的想法,他也就和盤托出,“我是一個土生土長的銀州人,從小便知道,銀州的真正底蘊在南苑老街。明清時代,南苑老街是最繁華的地段,商業發達,人文荟萃,這裏不僅有一些曆史名人留下的人文痕迹,一面牆,甚至一塊磚,也極有可能是一篇波瀾壯闊的故事,若是銀州突然沒有了南苑老街,無疑是讓銀州這個城市丢失了沉澱最久的東西。”
宋文迪默然無語,旋即淡淡歎道:“這是城市化行進過程中必然會遭遇的矛盾,通俗的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南苑老街現在的情況,你也清楚。明清時代固然繁華一時,但現在已經淪落至銀州最爲窮困的地方,街道淩亂,人員複雜,環境極差,若是不及時進行改變,這是政府的失責,對百姓的不負責任。”
宋文迪所言是事實,南苑老街風格獨特,但同時也是最爲落後的地方,不少水道長期淤塞,到了夏季發出惡臭味,老百姓居住期間,苦不堪言。介于此番原因,銀州市政府才決定将南苑老街視作第一批改造的對象。不過南苑老街人口太過複雜,拆遷進程極度緩慢,所以南苑區政府也沒有太多的辦法。
方志誠沉吟道:“有無可能将南苑老街改造成古鎮?”
銀州已有兩大著名的古鎮,其一爲靈鶴古鎮,另一爲赤木古鎮。兩大古鎮都坐落在下屬縣,是市内旅遊業的兩大明星看點。之所以衆人未将南苑老街改造成古鎮,是因爲它坐落在城市的腹地,若是開辟成旅遊古街,太浪費土地資源。
打個很簡單的比方,若是能将南苑老街成片給拆遷出來,轉手賣給開發商,所獲得的财政收入必定令人咂舌。而若是開辟古鎮,政府不僅要投入大筆資金,但想要得到回報,時限也是極爲漫長的。
宋文迪手指在沙發上輕輕地敲打幾下,輕聲歎道:“舊城新建計劃是多年前定下來的重點市政項目工程,若是要重新改變方向,勢必要帶來很多反對的聲音,還有待商榷。”
回到家中,秦玉茗還沒有下班,方志誠便在菜市場買了點蔬菜與肉類,遇到個老鄰居問他,怎麽多日沒見?方志誠笑了笑,房子租出去了,偶爾收租才回來。老鄰居詭異*地笑了笑,方志誠也懶得揣摩她的心思,又挑選了些新鮮的水果,轉身上了樓。
半個小時之後,方志誠做好了三菜一湯,秦玉茗也适時回到家中,她見到熱氣騰騰的飯菜,笑道:“今天是什麽日子,一回家便享受這麽好的待遇……”
方志誠目光落在秦玉茗的身上,她的皮膚宛如少女般嬌嫩,因爲長期運動緣故,整個人的身體線條流暢而清晰,腳上穿着粉色的棉拖鞋,半截碎花棉襪露在外面,那股媚到骨子裏的風韻,讓方志誠感覺心髒跳動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方志誠笑笑,輕聲道:“知道姐你最近忙得太厲害,所以得空給你補補身子。”
“難爲你有心了。”秦玉茗脫掉外衣,坐在椅子上,先盛了一碗玉米筒子骨湯喝了一口,感覺身上的寒氣消失不少,放松地呼了一口氣,歎道,“感覺整個人豁然輕松了。”
方志誠見秦玉茗難得露出如此女性的可愛表情,心情微顫,笑道:“看來我這愛心湯沒白煲!”
秦玉茗喝了兩碗湯之後,又吃了許多菜,最近這段時間因爲舞蹈班剛剛開課,所以她的壓力很大,幾乎沒有怎麽好好吃飯,連胃病也有複發的趨勢。方志誠與她閑聊一陣,秦玉茗滿臉憂慮,歎道:“現在主要還是生源的問題,可能天氣冷了的原因。”
方志誠趁機出謀劃策道:“姐,現在有一個給舞蹈培訓學校免費打廣告的機會,若是能成功把握住的話,生源絕對要比現在翻兩倍。”
“哦?”秦玉茗擰起眉頭,放下筷子,耐心等待方志誠繼續說下去。
方志誠便将争取在銀州電視台主持健身節目的建議給秦玉茗說了一說,秦玉茗面色複雜,苦笑道:“第一,想要進入銀州電視台主持節目,這個想法太過膽大,有些不切實際;第二,我在學校裏教教學生還可以,上電視還是覺得沒有足夠的底氣。”
方志誠伸出兩根手指頭,笑着鼓勵道:“首先,電視台那邊我已經找到一個欄目監制人,雖說現在還不能說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去嘗試一下,總不會錯;其次,姐你太過妄自菲薄,你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指數,隻要在攝像機前一站,男人的眼珠子就動不了了。”
“呸!”秦玉茗笑罵道,“臭小子,我有那麽……風騷嗎……在胡說,小心我撕你的嘴了。”
方志誠的腰間被秦玉茗掐了一把,感覺又疼又癢,于是順手反擊,在秦玉茗的胳膊上擰了一把。秦玉茗不依不饒,竟然扯住方志誠的手,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秦玉茗這一下咬得很重,方志誠卻沒有甩手,任憑秦玉茗咬下去。
數十秒之後,秦玉茗松開口,擡眼看着方志誠,疑惑道:“不疼嗎?”
方志誠望着深深的齒痕,苦笑道:“當然疼,不過愛一個人愛到骨子裏,才會這麽兇殘吧?”
秦玉茗臉色漲紅,呸了一句道:“愛什麽愛……”
言畢,她低下頭撿起筷子,繼續吃晚飯。又過了片刻,秦玉茗似乎覺得自己方才下口太重了,問方志誠疼不疼?方志誠笑笑,要不讓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看你疼不疼!秦玉茗翻了個白眼,用腳尖狠狠地踢了方志誠一腳。方志誠暗自嘀咕,原來以爲嫂子挺文靜,原來骨子裏挺暴力。
晚上方志誠沒有回别墅住了下來,外面又飄起了雪花,方志誠洗完澡之後,見秦玉茗站在陽台上欣賞雪景,拿着一件外套,走過去給她披上。秦玉茗轉身看了一眼方志誠,笑道:“你剛才那個提議,我想了一想,的确很不錯,等有空便去面談一下吧。正如你所說的,機會在面前,伸手與不伸手,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我既然選擇了新的活法,自然要改變以往凡事畏縮的行事風格。”
方志誠點頭笑道:“姐,你變了,變得更加勇敢與自信了。”
秦玉茗目光瞄向隔壁陽台,輕歎道:“雖然隻隔着一道牆,但世界依然改變,我又有什麽資格不成長呢?”
方志誠見秦玉茗眸光中流露出哀傷,不知該如何安慰才好,歎道:“隔壁那間房一直沒有賣出去,現在隻是暫時租給别人使用,要不我跟别人借錢,把它買下來?”
秦玉茗微微一怔,苦笑道:“買下來做什麽?”
方志誠笑笑,輕松道:“這是我曾經的願望!”
“什麽願望?”秦玉茗疑惑地問。
方志誠盯着秦玉茗的眼睛,沉聲道:“我曾經幻想過,若是有一天能堂而皇之地躺在隔壁那張床上,那樣的生活該是多麽美好!”
秦玉茗感覺一股燥熱的氣息蹿到了耳根,啐罵道:“你又開始瘋言瘋語了!”
方志誠發現秦玉茗害羞時如同一株嬌豔的海棠,情不自禁地将她拉到懷裏,而秦玉茗未曾拒絕。他輕聲道:“我在說真心話,而真心話往往都比較瘋狂,我原本會永遠塵封在自己的心中,沒想到今日真能說出來。”
秦玉茗躺在方志誠懷中,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志誠,再給我一段時間吧,等我緩緩,讓我覺得自己幹淨了,然後再把我完全的交給你,可以嗎?”
雖說方志誠與秦玉茗已然發生了關系,但始終存在一種隔膜……
方志誠點點頭,微笑道:“等了這麽多年,我又怎麽會在此刻心急呢?”
秦玉茗突然臉色漲紅,不再多言,她感覺到一絲不對勁,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歎道:“我怎麽覺得你有點急。”
方志誠松開秦玉茗,尴尬地咳嗽一聲,“若是我說,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你會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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