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大哥金德之間的溝通,讓金鋒意識到自己一敗塗地,對于他而言,家族内部的競争,不容他有一點失誤,現在被金德找到了可趁之機,若是不暫時低頭,隻會讓自己後期在家族無法立足。
金鋒一直想要超過金德,但沒想到卻摔在了銀州。
趙凝,會不會是金德給自己設下的美人計呢?金鋒不敢想象,家族内鬥的兇險之處,讓他又不得不多想。
省委派出的專案組在銀州市公安局的配合下,早已縮小了搜索的範圍,于是,有了更爲精确的線索,二十分鍾之後,瓊金軍分區特種大隊最有名的獵豹突擊小隊趕赴囚禁宋文迪的現場,經過缜密部署,謹慎行動,三分鍾之内擊斃兩名歹徒,活捉五人,成功将宋文迪解救出來。
宋文迪第一時間被送往醫院,同時相關部門對歹徒團夥的嫌疑犯進行了審訊。歹徒團夥對事情供認不諱,将矛頭直接指向殷雄與史東兩人。
下午兩點半,省紀委、公安廳等聯合專案小組在市政府帶走了市長夏翔。随後的數天内,銀州官場不少人惶惶不安,因爲夏翔在銀州官場的影響力太大了,幾乎大半的人與他都有一定的關聯。
玉湖生态區幾年前拆遷血案被重新拉入視野,夏翔當初爲了加快拆遷速度,不惜縱容血腥拆遷,導緻三戶十口血案。單憑這一點,夏翔的政治壽命走入終點,至于市長秘書金鋒被轉移到京城,暫時被家族隐藏起來。畢竟影響太過惡劣,金家面對壓力,隻能暫時雪藏金鋒。
但熟悉官場之人都知道,金鋒經過這番風波,想要東山再起,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銀州官場沒有遇見想象中震蕩,傳聞宋文迪與省委請求,保證銀州的穩定,所以盡量縮小牽連面。
但,令衆人感到疑惑的是,銀州重機上市辦幾名重要負責人,卻被市紀委帶走調查。這無疑是宋文迪給張國鑫背後的葉家放出信号,警告葉家不要妄圖插手銀州重機的改制上市。
令葉明鏡感到疑惑的是,其中有一二人與自己關系并不明顯,卻被宋文迪盯上,讓他不得不懷疑,身邊被安插了宋文迪的眼線。
其實,二人正是陸婉瑜做家教是記錄下來,轉交給方志誠的。宋文迪重新回到市委,要坐穩第一把交椅,需要趁機立威,有了方志誠提供的資料,自然順水推舟,打掉張國鑫在幕後謀劃的暗局。
當然,所有的消息都被控制下來,隻有極少數人隐約能猜出一二把手之間這場驚天動地的交鋒過程。
*,一般以追求利益平衡爲最終目的,很少涉及到這種超越底線的層次,主要是因爲夏翔太過縱容金鋒的緣故。金鋒無疑是一把鋒利的寶劍,但劍爲雙刃,若是使用不當,反而會誤傷自己。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夏翔既然成了階下囚,宋文迪自然一呼百應。方志誠的感受自然最爲深刻,一向對方志誠敵視的市委秘書長丁能仁對自己的态度也謙和了許多。
這幾日宋文迪以調養爲由,一直在家中辦公,方志誠将材料整理好後送過來,進門之後,隻見邱恒德坐在客廳中,正與宋文迪喝茶聊天。他與兩人打完招呼,然後将材料直接送到書房内,邱恒德盯着宋文迪的背影,歎道:“這次若不是小方處理得當,咱們當下怕是還沒有閑情逸緻在這裏聊天喝茶!”
“我也沒想到,最終竟然是他幫我力挽狂瀾……”宋文迪盯紫砂小杯點點頭,黯然歎道,“相比于劉雄斌,小方實在令人驚訝。”
對于劉雄斌的背叛,宋文迪難免有些遺憾,畢竟他跟在自己鞍前馬後近十年,兩人早已培養起感情,雖說劉雄斌是被金鋒等人要挾,但臨陣倒戈,這是官場大忌,宋文迪雖然沒有嚴厲處置劉雄斌,但也将他從自己身邊調走了。
劉雄斌知道宋文迪很多隐秘,宋文迪先将他的家人解救,然後又将他全家安排出國,也算是對有個交代。
邱恒德今日過來是與宋文迪商讨正事,夏翔下台之後,雖然宋文迪不願意大換血,但一些關鍵崗位上的人手還是要動一動。邱恒德掃了一眼放在宋文迪手邊的名單,見他沒有興趣提及,便與宋文迪随性閑聊。
等方志誠從書房出來,宋文迪将方志誠喊到客廳,指了指手邊的名單,吩咐道:“這份名單也拿到書房去,等會我會批閱。”
邱恒德見宋文迪不願與自己詳談,猜出宋文迪經過此前一事,心中有陰影,如今怕是除了方志誠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願親信,暗歎了一口氣。
邱恒德有些慚愧,畢竟宋文迪失聯期間,自己爲了明哲保身,并未在常委會上與夏翔鋒芒必争,這令宋文迪非常失望。
又坐了片刻,邱恒德便起身告辭離開。
宋文迪将方志誠喊到書房,一邊批改文件,一邊問這兩日市委大院的各方動靜。
方志誠自然如實相告,“常務副市長鄧博宇這兩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而政法委書記柳港生近期幹脆沒上班,住進了醫院。國鑫書記的辦公室倒是有不少人做客……”
常務副市長與政法委書記原本都是夏翔的人,如今閉門謝客,一方面不願原班人馬找到他們,橫生枝節,另一方面也是表态,向宋文迪投降表。
宋文迪,臉上露出凝重之色,夏翔這棵大樹倒了,一部分人向自己投誠,但另一部分人也将目光都瞄向張國鑫。張國鑫背後有葉家支持,泉安幫一脈相承,轉換陣營,倒也方便。
宋文迪輕聲道:“明天正式開始上班,下午召開常委會,你與市委辦交代一下。”
方志誠掏出随身攜帶的小本子,“沙沙”記錄下來。
宋文迪雖然沒有當面對方志誠表示感謝,但從宋文迪最近對他的态度而言,已然将他當做心腹使用。做秘書的,能讓領導推心置腹,這便是最高的境界。
忙活了一天,方志誠回到家洗完澡之後,躺在床上便累的不想動彈。趙清雅發來短信,說玉湖生态區房地産項目的事情已然敲定,明天下午便要離開,晚上是否聚一聚?
夏翔落馬之後,金鋒、殷雄、史東三人搞起來的投資公司被查處,宏達集團投标工作也就順理得多,原本以爲要一個月才能确定的項目,如今不到二十天便初步商量好合作細節,并拟好方案草稿。
市委市政府對宏達集團十分重視,宏達的背*景倒在其次,主要是因爲它的資質夠硬。銀州最近大事那麽多,官員頭上都豎着一把利劍,誰也不願意出什麽亂子,凡事按照既定的流程來辦。
方志誠換了一身衣服,便開着捷達車與趙清雅在城南舊事清吧見面,沒想到剛進門便瞄見鍾揚和文萃躲在角落裏卿卿我我。他便偷偷地摸過去在鍾揚的身後拍了他一把,吓了鍾揚一跳。
兩人寒暄幾句,方志誠指了指樓上笑道,我先去見一個朋友。
鍾揚點頭笑道,等會上來找你。
方志誠走到二樓陽台,隻見不遠處,趙清雅坐在角落裏,優雅地晃動着琥珀色的玻璃酒杯,宛如天上墜入凡間的仙女似的,他走過去笑道:“仙女姐姐,在想什麽呢?”
趙清雅指着天上一顆星星,歎道:“我在想,人死了,會不會有靈魂。”
方志誠苦笑搖頭,歎道:“大半夜的别吓唬人,行不行?這麽晚把我招過來,就是爲了說這麽不吉利的話嗎?”
趙清雅眯起漂亮的眸子,喝了一口洋酒,笑道:“瞧你膽子小的……對了,鑰匙都給你了,這幾日怎麽沒見你去住?”
方志誠讪讪笑笑,撓頭道:“一方面原因是工作太忙,另一方面原因是雅姐還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一大小夥兒不怕閑言碎語,壞了雅姐你的清譽,那可就糟糕了。”
趙清雅挑眉斜視方志誠一眼,啐道:“嘴巴倒是會胡謅。不過,銀州最近的事情我倒也聽到了,雖然出了些許波折,但宋書記除掉了心頭大患,對你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方志誠與趙清雅很少了解工作上的事情,從她簡單的一句話,能聽出趙清雅對銀州的時局很清楚。
華夏向來是“商不離官”,能發家緻富的企業家,大都是吃政策飯。趙清雅對政府的動向了如指掌,并不奇怪。
方志誠不置可否地歎了一口氣,突然問道:“雅姐,你說咱倆究竟是什麽關系?朋友,姐弟,情侶?這三種關系都似乎不太像。”
趙清雅都搖了搖頭,微微笑道:“若是真要下個定義,我與你是主仆的關系。我包養了你,而你是我的仆人。”
方志誠噗嗤笑出聲,歎道:“這麽尴尬的身份,也隻有你才能輕松地說出口。可惜,我能力有限,幫不了你什麽,我這個做仆人的,還真不盡職,要不,今晚由我伺候你一宿?”
女人包養男人,這是爲世俗不容的,若是非要将方志誠比作趙清雅的小白臉,倒不算牽強。趙清雅送給方志誠一套别墅,一輛轎車,盡管名義上是“借”,但實際是變相的贈予。
“想得美!”趙清雅托着下巴,露出白玉般的脖頸,仰望繁星,柔聲道:“其實,你幫我很多,至少讓我從虛拟的回憶中走入現實,活着的感覺很好。”
方志誠心中感慨,他心神一動,大着膽子将目光落在趙清雅放在桌面上的玉手上,久久未移開。
趙清雅仿若不知,嘴角浮現出幸福的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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