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誠站起身,輕聲解釋道:“宋書記準備上午召開緊急常委會的事情,我也是剛剛得知,正常有消息都會提前跟您彙報。”
丁能仁露出不信之色,輕哼一聲道:“小方,或許咱們之前有過矛盾,但我希望你成熟一點,不要帶着私心與偏見來工作,這樣很不好!”
方志誠佯作大驚失色道:“丁秘書長,你爲什麽會這麽認爲?莫非我有什麽事情,做錯了嗎?”
丁能仁輕哼一聲,甩手出了辦公室。
方志誠盯着他的背影,冷笑一聲,然後把整理好的文件送進裏屋。
盡管丁能仁多次向方志誠示好,但方志誠總是沒有給丁能仁面子。這段時間,方志誠早已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隻需成爲一個人的心腹即可,其他人的面子,給或者不給,都不太重要。
宋文迪要召開緊急常委會,方志誠還是知道原因的。
今天清晨跑步,宋文迪在路上遇見幾個乞讨的小孩,他簡單詢問一番,竟然發現這些小孩的來曆很有問題。又細問一番,宋文迪意識到自己遇到一群拐賣兒童用于乞讨的團夥,所以上班之後,便讓方志誠給丁能仁打電話,要求召開緊急常委會,商讨解決辦法。
最近這段時間,銀州經常出現小孩被拐賣的現象,方志誠初步懷疑便是與這個團夥有一定關聯。下午緊急常委會結束之後,宋文迪作出指示,要調動所有警力,打這個犯罪團夥一個措手不及。夏翔在會議上氣色不佳,因爲他認爲宋文迪有此舉動,正在努力将觸手伸向公檢法司等部門。
回到辦公室,宋文迪氣色不佳,方志誠泡好一杯茶送進去。
宋文迪突然喊住方志誠道:“今天的常委會,氛圍很不正常,你有沒有感覺到?”
作爲宋文迪的秘書,所以方志誠能進入每場常委會旁聽,這樣有助于方志誠幫宋文迪提供一些簡單建議。
市委書記也是人,需要提醒,需要智囊。
有人将秘書比作三種工具,第一,大容量的儲存卡,需要有強大的記憶力,當市委書記問起某事時,要做好準确的答複;第二,快速的智能過濾器,一個地市每天發生各種事情,市委書記不可能做到任何事都攬在身上,這便需要秘書做好篩選功能,大部分工作替他做好正确判斷;第三,高配置的處理器,對于各種突發事件,秘書定位自身,應該是執行方,而不是決策方,盡管有自己的想法,但要一絲不苟地按照市委書記的決策去執行。
方志誠距離以上三種功能,還略顯稚嫩,但他努力在做。
方志誠輕歎一聲,道:“我認爲,老闆你應該适當緩緩。”
宋文迪微微一愣,旋即點頭,苦笑道:“你提醒的沒錯,的确是我太心急了。”
宋文迪來銀州大半年,連番告捷,勢不可擋,但同時帶來的負面作用也很大,以夏翔爲首的一批幹部,開始消極應對宋文迪所頒發的各項指令。
這便是欲速而不達的道理。
方志誠小心地幫宋文迪整理辦公桌面,輕聲道:“請老闆将拐賣兒童團夥一事,交給我來處理,如何?”
宋文迪暗忖方志誠反應快,處理這件事,利用隐秘渠道,遠比在常委會上讨論,效率更高。宋文迪點點頭,輕聲道:“那就由你來處理吧,及時将情況彙報給我。”
下午,方志誠來到市公安局長,主管治安的副局長丁豐在辦公室接待了他。
方志誠開誠布公道:“今日之事,主要是奉宋書記之命,要求公安局采取措施,打擊拐賣兒童乞讨團夥。”
丁豐問清楚始末,連忙點頭道:“最近公安局得到多條舉報,都是自稱小孩失蹤,我們早已入手在查,不過對方十分狡猾,屬于在全國範圍流竄的大型犯罪團夥,暫時還沒有理出解決問題的頭緒。”
方志誠伸出一根手指,輕聲道:“一周的時間,這是老闆的要求。”
丁豐面露難色,他自然知道老闆指的是宋文迪,輕聲讨價還價道:“一周的時間,似乎有些太緊了,能否與宋書記申請一下,我們争取半個月破案。”
方志誠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了一下,苦笑道:“這個案件,老闆高度重視,甚至專門召開了緊急常委會,成敗在此一舉,丁局長應該知道這其實也是一個機遇。”
丁豐經過這番提醒,臉上露出了然之色,輕歎道:“等會我便召開會議,商讨相關方案,然後與宋書記彙報。”
方志誠擺了擺手,淡淡道:“彙報暫時不用,等到搗毀團夥,然後再說吧。老闆,是一個隻重視結果的人。”
方志誠見話講得差不多,于是便起身準備告辭。丁豐突然問道:“方秘書應該認識犬子吧?”
方志誠皺眉思索一陣,疑惑道:“釘子?”
丁豐點頭,輕聲道歉:“沒錯,犬子太年輕氣盛,之前的事情若是有得罪,還請方秘書海涵。”
方志誠暗忖釘子和鍾揚當初補償自己三萬,他早已将此事抛之腦後,所以大度地笑道:“所謂不打不相識,釘子雖然沖動,但對朋友很夠義氣。”
丁豐見方志誠的态度語氣不似作僞,放下心來。丁豐盡管是一個實權公安副局長,但與方志誠背後的那股勢力相比,差了不止一籌。若是方志誠鐵心要找自己麻煩,他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剛出公安局門口,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鳴笛,方志誠順着聲音望去,隻見一個身材高大,面向清俊的男子推門而出。
“誠少,好久不見。”鍾揚臉帶笑意,主動迎上,伸出右手。
方志誠與他握手,疑惑道:“莫非你一直在等我?”
鍾揚點頭笑道:“那是自然。剛才姨父交代,等方兄出來之後,好好招待你一下。”
方志誠暗忖這丁豐倒是挺會做人,知道若是他請自己留下吃飯的話,自己不一定會答應。方志誠對鍾揚不太反感,淡淡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官場就是一個複雜的人際關系,方志誠有心在編織這張大,與人相處勝在豪爽,既然鍾揚有意親近自己,他也沒必要拒人千裏之外,有活動往來,才能培養出“友情”。
當然,這“友情”也分層次高低,如今與鍾揚的關系隻能屬于點頭之交,與徐鵬的關系或許能勉強算作第二個層次利益之交,而與方志誠關系最好的朱友明,兩人能爲知心之交。至于生死之交或者刎頸之交,方志誠認爲幾乎不太可能。比如讓方志誠替朱友明去挨槍子,這肯定是不可能。
雖說感情有深淺,但不能忽視任何一個層次友情的培養,所謂廣撒多撈魚,關系分支越多,等到需要用到某種資源處理問題時,那才能如魚得水。
兩人找了一處地方吃飯,随行聊了起來,鍾揚發現與方志誠深入交流之後,他的身上籠罩着一種獨特的神秘感。
鍾揚打定主意要跟方志誠拉近關系,誠懇邀請道:“誠少,等會晚上有沒有什麽活動,一起出去k歌,如何?”
方志誠半開玩笑道:“聽說鍾兄十分風流,銀州論壇上,不少女人都向你表白示愛呢。”
鍾揚連忙擺手,苦笑道:“那些都是胡鬧的。這年頭,若是你不給點真金白銀,有幾個女的願意投懷送抱?”
方志誠微笑道:“我原本以爲鍾兄隻要動動嘴,大把的美女便蜂擁而至呢。”
鍾揚嘿嘿一笑,湊到方志誠耳邊,輕聲道:“晚上若是願意,兄弟我給你預訂幾個不錯的公主,晚上帶走也可以,如何?”
方志誠連忙擺手,推脫道:“唱歌可以,至于其他服務,那就不用了。”
鍾揚見方志誠給面子,心情愉悅,連忙掏出手機,預訂包廂。兩人閑聊了半個小時左右,鍾揚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帶着方志誠來到市區一家規模不小的ktv。還沒進包廂,便見釘子臉上帶着谄媚的笑容,對着鍾揚不停地招手。
方志誠進入之後,幾位穿着暴露的女孩已經開始唱歌。釘子對着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說了幾句,那女孩神态扭捏地點點頭,坐到方志誠的身側,幫他倒好一杯酒。方志誠喝了一杯酒,與女孩簡單聊天。
這女孩是銀州大學的大學生,今天第一次過來竄場子,顯然是釘子費盡心思找來的。
方志誠見女孩有些手足無措,主動幫她倒了一杯酒,然後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放輕松,隻是喝酒,唱歌,我不會對你做過分的事情。”
女大學生點點頭,下意識地拉拉超短裙,表情複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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