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馬行駛到玉湖附近的中天廣場,兩人從車内走出,并肩而行。雖然夜色深濃,但廣場上還是很熱鬧,不遠處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跳舞。趙清雅一路沉默,領着方志誠來到一家露天酒吧。
“我準備離開銀州了。”趙清雅輕聲道,她目光朝着不遠處的湖水,顯得優雅而安靜。
“啊?爲什麽!”方志誠好奇道。
“沒有原因,隻是覺得需要回歸了。我雖然是銀州人,但是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瓊金度過。那裏有很多産業,需要我來打理。”趙清雅微笑道,“在銀州呆了兩年時間,是爲了散散心,現在心已經靜下來了,當然要回去。”
與趙清雅在一起,方志誠從來不多問什麽,他知道這個女人肯定不簡單,身上蒙着一層十分特别的神秘感。與趙清雅一步步變得熟悉,對于方志誠而言,是一種挑戰,也是一種期待。
方志誠很聰明,他知道趙清雅對自己有好感,但從來不利用這種好感,刻意地去親近趙清雅,獲取好處。他是在放長線釣大魚,等到某一天,自己遇到難以解決的困難,趙清雅或許能給自己一臂之力。
不過,突然聽到趙清雅要離開,方志誠面色還是黯淡下來,輕聲問:“那以後還經常回銀州嗎?”
趙清雅點頭道:“會回銀州,但不會經常,如果你到瓊金的話,可以來找我。”
方志誠感覺心情有點沉重,他呼了一口氣,道:“一定。”
在酒吧坐了約莫半個小時左右,遠處廣場上的人逐漸散去。趙清雅突然問道:“志誠,願意與我一起回瓊金嗎?”
“啊?”方志誠突然愣住,他旋即苦笑,“雅姐,你這是打算包養我嗎?”
趙清雅盯着方志誠的眼睛,清聲道:“若是真的想打算包養你呢?”
“那我拒絕!”方志誠果斷答道。
趙清雅是什麽樣的女人,之所以這麽說,隻是調戲自己而已。方志誠若是真信了,那他真是呆子了。趙清雅是一個挺有味道的女人,看上去冷淡高傲,其實骨子裏有種調皮與精明。
“回答得還真夠爽快!”趙清雅露出很失望的表情,歎了一口氣,“銀州雖然發展不錯,但隻是一個不錯的地級市而已,若是去瓊金,你的前途可以更好一點。我知道你在市委工作,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動用關系,在省委給你安排一個不錯的職位。”
方志誠沉默許久,道:“雅姐,我知道你的好意。不過,我還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地證明自己。”
“騙子!”趙清雅突然說道。
“啊?”方志誠疑惑地問,“爲什麽說我是騙子?”
趙清雅狡猾地一笑,宛如狐媚,道:“不願意離開銀州,是因爲你丢不下那個女人吧?”
方志誠發現趙清雅很敏感,苦笑道:“這或許是一方面的原因吧。”
趙清雅搖頭,佯作酸澀地歎道:“我真想見見那個女人,她究竟有什麽本事,能夠讓你這麽死心塌地地喜歡。”
方志誠解釋道:“她其實很普通,很多方面比不上雅姐,但人的感情很難控制,盡管知道我和她不可能,但還是忍不住想靠近她,關心她。”
“你們爲什麽不可能?”趙清雅疑惑地問道。
方志誠搖頭道:“可以不說嗎?”
趙清雅突然瞪起眼睛,霸氣十足道:“不可以!”
方志誠醞釀了一番,斷續道:“因爲她已經結婚多年,而且隻把我當成她的弟弟。”
趙清雅聽方志誠這麽說,突然愣住了,壓抑許久,終于忍不住笑出聲,大聲道:“原來你喜歡的是有夫之婦?”
“雅姐,你能不能小聲點?”方志誠赧然無比,下意識環顧四周,隻覺得不遠處的人瞄向自己,恨不得把臉埋到土裏去。
趙清雅捂着肚子,笑出了淚花,許久方點頭道:“對不起,是我沒忍住,主要覺得你這小子,愛好太獨特了。”
方志誠有點後悔将心思和盤托出了,喜歡秦玉茗的事情,他一直隐藏在心底,從來沒有對别人提及過,之所以與趙清雅說,主要覺得趙清雅是一個自己能夠信任的人,而且即将離開銀州,以後與自己的生活圈子不會有太大的交集。
方志誠臉上露出不悅之色,抱怨道:“雅姐,能不能有點同情心?”
趙清雅樂了半天,終于穩定下來,她問道:“那個女人知道你喜歡她嗎?”
方志誠搖頭又點頭,道:“或許知道吧,但她畢竟結婚了,咱倆一直都沒有點破那層關系。”
“那你應該對她坦白自己的感情,總是藏着掖着,也不是一回事。”趙清雅微笑道,“比如我,喜歡你,就跟你說了。”
“雅姐,你就别逗我了。”方志誠擺了擺手,“我害怕一旦挑破那層關系,會讓她的家庭破碎。”
趙清雅否定道:“你錯了。若是她的家庭原本便很牢固,無論你是否挑破那層窗戶紙,都不會受到影響。”
方志誠好奇道:“你的意思,我應該去表白?”
趙清雅笑道:“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你内心的意思。”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趙清雅說的是一句實話,很多時候把話說清楚,對自己才是仁慈。方志誠讪讪笑道:“努力試試吧。”
一瓶洋酒不知不覺已然喝完,方志誠感覺多了點尿意,便起身進了酒吧内衛生間。回頭的時候,突然肩頭被拍了一下,方志誠轉過身一看,微微一愣,暗忖冤家路窄,竟然是邵淩峰。
邵淩峰也沒料到能在這個酒吧内碰到方志誠,他被市委辦辭退之後,老爸也被審查了數周,盡管被人擔保下來,但是老爸的前途卻是遇到了絕境,想往上升是不太可能了。
邵淩峰一肚子怨氣無處撒,整日到處醉生夢死,見到方志誠之後,血氣上湧,瞬間想到要讓方志誠吃點苦頭。
邵淩峰一直很郁悶,從小到大,他很少遭遇挫折,即使遇到不順心的事情,老爸老媽也能幫他給遮風擋雨,偏生遇到了方志誠,這家夥猶如是自己的克星,不但擠掉了原本屬于自己的位置,而且自己淪落到低谷,方志誠反而爬得越來越高。
“方志誠,見到面,也不打招呼,太不夠義氣了吧,咱們畢竟是同事一場嘛。”邵淩峰一邊笑着,一邊将方志誠給攔住了。
方志誠對邵淩峰還是有點愧疚的,畢竟若不是自己在暗地裏使槍,邵淩峰也不至于淪落到這種地步。他賠笑道:“酒吧裏燈光昏暗,沒有認出來,不好意思。”
邵淩峰推着方志誠坐在吧椅上,浮誇道:“主要還是咱倆感情不夠深,不如坐下來陪咱們喝幾杯如何?”
邵淩峰一邊說着此話,一邊給其餘兩人使眼色。另外兩人都是邵淩峰的死黨,立馬讀出了意思,紛紛暗歎這小子還真可憐,邵淩峰既然要折騰他,自然要幫上一把。
其中一名高個瘦子倒滿兩杯烈性威士忌酒,笑眯眯地問道:“哥們,幹了?”言畢,他脖子一揚,杯子便見底了。
邵淩峰壓着方志誠的肩膀,得意道:“志誠兄,這是我從小玩到大的鐵哥們‘釘子’,他老爹可是咱市公安局副局長,你趕緊幹掉這杯酒,不然可是不給我面子。”
方志誠推開邵淩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冷笑一聲,道:“若是不喝呢?”
釘子臉色微變,撸起袖子,擰起眉毛,猙獰地說道:“我長這麽大,還沒遇到這種膽肥的人呢!”
“今天你們還就真遇見了。”方志誠指着邵淩峰的鼻子罵道,“邵淩峰,我願意過來跟你說話,是看在彼此同事一場的面子上,如果你想以此來埋汰我,我可不是軟蛋。”
“喲呵!莫非還準備動手不成?”邵淩峰暗忖方志誠這小子未免太沒眼力勁了吧,自己這邊足有四五個人,尤其是那釘子,練過幾招,要撂倒方志誠,還是輕而易舉的事。
豈是邵淩峰也隻是想方志誠低個頭,他也知道方志誠現在有市委書記撐腰,若是撕開臉皮,對自己沒什麽好處。
方志誠輕蔑道:“要不,咱們出去試試?這裏環境太小,舒展不開手腳!”
對面那幫人見方志誠自信滿滿的模樣,有人湊到釘子耳邊,提醒道:“釘子哥,外面不會有那小子的幫手吧?”
“有幫手,那又如何?”釘子哥舉手一摔,“咔嚓”敲破吧桌上的一瓶酒,提着酒瓶頸,氣勢洶洶的說道,“臭小子,既然你想找死,那我就送你一程。”
方志誠暗自慶幸,若是這幾人要在吧内對自己動手,自己肯定要吃虧,他故意用激将法,引得他們到了酒吧外,有了趙清雅這個武林高手在身邊,對付不成器的小流氓,還不是手到擒來。
等方志誠走到酒吧外,他頓時傻眼了,因爲原先自己坐的那個地方,空空如也,趙清雅不知所蹤。
坑哥啊,趙清雅竟然放鴿子了?自己還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以自己一人之力,豈是邵淩峰和釘子他們的對手?
怎麽辦,當然是趕緊溜!
方志誠反應很快,拿定主意,撒開步子便往街邊狂奔而去,後面釘子最先反應最快,怒罵道:“臭小子,竟然這麽沒種,咱們追!”
罵聲不絕,塵土飛揚。
卻不知,角落裏一個女人盯着方志誠手忙腳亂的那狼狽樣,笑得彎下了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