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誰倒黴?
“老爺,門房有人求見,說是有要緊的事情禀告。”一個小厮突然走進來,打斷了裏面一群演員精彩絕倫的表演。
聽着來人的禀報,李秋荷和孟氏的眼角微微一跳,李秋荷的嘴角甚至微微的上揚,看向謝渺渺一家的眼神也充滿了挑釁。
‘果然是一個蠢女人,隻是這樣的一個女人,居然能夠在将軍府坐穩十幾年的管家位置,也真是爲難她了。’謝渺渺在心裏暗道。
對于李秋荷,謝渺渺真的隻有兩個字評價,‘愚蠢!’
她都想不明白,爲什麽大伯父那樣精明的一個人,那樣才華出衆、心機深沉、手段很辣、武功卓絕的一個人,竟然會娶這樣一個胸大無腦的女人。看似賢惠端莊,實則是愚不可及。
聽着小厮的禀報,謝渺渺心裏面就差不多猜到了這是他們故意安排的,也差不多猜到他們打算繼續如何演戲。隻是她沒有半分要打斷的意思,這樣厲害又稱職的演員,免費演大戲,若是不看,豈不是太對不起演員的辛苦安排?
而且,她才不過剛到将軍府,又隻是一個養女,還沒有正式加入謝家的族譜,算不得謝家的子孫。若是太過鋒芒畢露,隻怕反而不妙,反正這些事情她都已經提點了父親,而且剛才也小聲的告訴了大哥,所以接下來,她隻需要看着就好。
聽着外面的小厮禀報,謝飛揚的眉頭微皺。門房可是一個府邸非常重要的職位,這可是關系到整個府邸的顔面。大将軍的威嚴,在整個墨離都是大名鼎鼎的,再加上因爲謝飛揚的守護,才使得鄰國的多次入侵铩羽而歸,所以在老百姓的心中,大将軍府也是非常神聖的。
這些年,從來都沒有人挑釁過将軍府,門房也就成了将軍府最輕松體面地好差事,現在突然門房來人,隻怕事有蹊跷。
“讓他進來!”謝飛揚的聲音中氣十足,透露着無上的威嚴,那是一種威壓,是無數次金戈鐵馬鍛煉出來的氣場,那是他一身戎馬最好的證明。
“小的拜見老爺,老夫人!”一個三十幾歲的男子,被引了進來,應該就是所謂門房的人。
“有什麽重要的事急着來禀告?”在外人面前,謝飛揚都是威嚴的将軍,是墨離的軍神。
“回老爺的話,小的是門房的管事李全,剛才換班的小厮來跟我說,之前的小盧不見了。”李全有些緊張,說話都有些結巴,也許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面對謝飛揚,被他強大的氣場所震撼。
而李全口中的小盧,也就是之前謝渺渺讓人打了的那個看門小厮,現在還被流月拘着呢,自然是不見了。不過聽着李全的話,在場的人,卻各是不一樣的心理。
對李秋荷而言,此刻是得意的,她故意安排了這麽一出,好将謝清鈞闖門的事情抖出來,也不會連累到她。
對于謝清鈞和謝寒楓等人來說,心裏面卻是滿滿的佩服。佩服謝渺渺的料事如神,早先一步就預料到敵人會如此下手。
“不見了?什麽意思?好好的一個人,難道還會憑空消失了不成。既然不見了,就打發人去找就是了,這樣的小事難道也要來打擾我?”謝飛揚心中有些不悅,畢竟隻是不在了一個小厮而已,算不得多大的事,古時候的仆役,命有多賤簡直是難以想象。
想他謝飛揚怎麽也是墨離堂堂的鎮遠大将軍,若是外人知道這樣芝麻綠豆的小事都要他親自處理,隻怕會笑他将軍府無人。
“回老爺的話,小的已經派人四處找過了,有丫鬟小厮看見,看見……”李全被謝飛揚一吓,更是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看見什麽,有話就說。”謝飛揚對眼前的李全很是不滿,這樣一個膽小怕事的廢物,居然是他将軍府的管事,真是笑話。若是真的有人欺上門來,隻怕這樣的廢物早就吓傻了,還指望他能夠維護将軍府的威嚴?
“有人說,看見一群人打了小盧,然後闖了進來,還将……還将小盧帶走了。”李全磕磕巴巴的總算是将話說全了,李全的表現不隻是謝飛揚對其不滿,就連李秋荷也都對其很是不滿。
平日裏倒是耀武揚威的,到了大将軍跟前,竟然跟老鼠見了貓似得,竟然連話都說不清楚了。看來這門房的管家得
;^看?^書網”最快換一個人了,這樣不機靈的人,實在是難當大任。
聽到李全的話,謝飛揚的眉頭就皺的很深了,再一聯系之前謝渺渺他們說的,隻怕……
也好,他倒要看看,這将軍府内到底有多少的牛鬼蛇神,既然他們在清鈞回府的第一天,就敢這樣明目張膽的迫害,若是自己不給他們一個教訓,隻怕清鈞以後都會不得安甯。
“是嗎,那有沒有人看清楚打人的人的模樣,穿什麽衣服?”謝飛揚心理打定主意之後,淡淡的問道。
“是一個年輕的女子,穿着,穿着一身的綠色長裙。”這一點李全倒是異常的肯定,說話都變得利索了不少。能不肯定嗎,剛才他進來的時候,還看到了流月的,這就在眼前的人兒,自然是不會描述錯的。
想起大夫人派來的嬷嬷說的話,李全就激動不已。
‘李管事,咱們夫人說了,隻要你能夠幫她辦好這件事,那個嬌俏的丫鬟就是你的了。’
流月打小盧的時候,李全也是親眼看見了的,當時他就躲在一旁的花叢裏面。雖然流月打起人來有些,看上去也有一點點潑辣,但是的确是一個标緻的美人兒。那嬌俏的容顔,柔美的身段,盈盈一握的小腰……一想起李全就有些心癢難耐的。
很快這朵帶刺的俏玫瑰就是自己的了,一個娘們而已,就算潑皮了一些,難道自己還馴服不了。帶回家,關起門來,定将她訓的服服帖帖,保管叫她往東她不敢往西,叫她跪着伺候,她就絕不敢站着侍奉。
門房管事李全,是一個精蟲上腦的色鬼,隻是他的父親當年曾追随大将軍,然後在戰場上的時候,爲了救謝飛揚,受了很重的傷,無法勞作。所以當他求上門說希望謝飛揚憐憫,給他的兒子安排一份差事的時候,謝飛揚也沒有推遲,就讓财叔安排了。
财叔自然是看出了李全難當大任,但是畢竟他的父親和自己曾經出生入死,人都是有私心、有感情的。所以财叔就特别的照顧他,将他安排到了門房做管事。門房管事雖然是一個很重要的職位,但是将軍府素日無人敢來挑釁,因此門房基本就成了一個形式。将軍府的門房管事,算是一個油水又多,事情又少的肥差了。
這些年,李全仗着威視,沒少禍害府裏的丫鬟。李秋荷爲了拉攏他,也是送去了自己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鬟給他做妾。
李全的話一出,别人都還好,倒是财叔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謝清鈞一家是他親自去幽州接回來的,之前在門口被人爲難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連一個小小的管事,也敢到老爺跟前告狀了。
而且這個告狀的人,還是自己舊友之子,還是自己當初一手安排的。除了對那些故意陷害二少爺的人憤恨之外,财叔對他更多地卻是深深的失望。這幾年李全在府裏做了些什麽,他多少也知道些。不過都因着他父親的緣故,沒有去苛責與他,沒想到卻是變本加厲了。隻消看他那猥瑣的模樣,财叔就知道,八層大夫人是答應事成之後将流月那丫頭送給他。
“李管事,你可不能胡說,咱們将軍府的威嚴誰不知道,又有誰敢這樣大膽,不僅擅闖将軍府,還将看門的小厮打了帶走這般嚣張。”李秋荷滿臉不相信的表情,言語之間還有着淡淡的責備,好似李全故意在這裏危言聳聽一般。
李秋荷雖然不聰明,倒是對後宅這一塊很是熟悉,畢竟大小在勳貴之家長大,又是管理了後宅十幾年,耳濡目染的,自然也是知道不少。她這話不可謂不毒,雖然看似是在責怪李全,其實卻是挖好一個陷進。又是‘擅闖将軍府’,又是‘嚣張’,若一會查出真有這樣一個人,隻怕就不得不重罰了。
“大夫人,小的哪裏敢胡說,這樣重要的事情,若不是真有其事,就算是借小人幾個膽子,小人也不敢編造啊。”大約是心裏想着事成之後的好處,所以李全原本緊張的心,出奇的變得大膽了起來,說話也不再那樣結巴了,反而變得利索起來。
“父親,我看李管事的模樣,倒是不像撒謊,不如就派人查探一番吧,畢竟關系到咱們将軍府的顔面,若真有其事,也是不能夠輕縱的。”李秋荷現在是将軍府的管家之人,這時候她出來說道,倒也最是合适。一開口就是不能輕縱,就是要在事情還沒有挑明之前,先把謝清鈞等人的罪名給落實了。
“老爺,老夫人,請你們爲小人做主啊!”謝飛揚正待說話,突然一個滿臉青腫的小厮,闖了進來然後就跪在地上哀嚎。
小厮身上的衣服都顯得有些淩亂,上面還沾有不少的泥屑和樹葉,臉上更是青腫不已,一臉狼狽模樣,配上他的哀嚎,倒是更讓人側目。
原本擅闖主屋,沖撞主人是重罪,但是看到他這個凄慘模樣,謝飛揚倒也不好苛責,否則别人倒是要說他們将軍府刻薄,下人都已經這樣凄慘了,還多加苛責。
“你有話好好說,有大将軍和老夫人在這裏,你有什麽冤屈盡管說,大将軍和老夫人一定會爲你做主的。”李秋荷一副關愛下人的賢淑模樣,就算是這個時候,都還不忘記自己的賢名。
“小盧,你怎麽變成這幅模樣了?”那個凄慘的小厮還沒有開口,倒是旁邊的李全先出了聲。
李全這次倒是真的意外了,一點都不作僞的。他的确是看到小盧被打了,但是當時小盧被帶走的時候,他親眼見到的,小盧那時候明明是好好的,怎麽一會不見就變成了這幅鬼樣子。
李全心理都有些打怵,要是自己也被打成這個樣子……太狠了,果然還是大夫人賢良,看來大夫人說得對,不能夠讓這個所謂的二少爺和二夫人回府,不然到時候隻怕自己也要跟着沒有好日子過了。
“謝大夫人關心,李管事問我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是被人打的。老爺,老夫人,小的冤枉啊。我今日本是在門口值班,可是一群人到将軍府門口叫門,也不說自己身份,就要往裏面闖。我給他們說了,正門隻有主子和有拜帖的客人才能夠進來,其餘的都隻能夠走旁邊的角門。可是他們偏要從正門進來,還大罵我,最後還出手将我達成這副模樣。他們大概是怕我告訴老爺你們,所以還将我抓起來關到了後面的柴房,若不是小的機靈,隻怕都沒命在這裏将這件事公諸于衆了。”小盧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述說着,言語之間塑造了一個全心全意爲将軍府的忠仆形象,還塑造了一個霸道嚣張的惡人形象。不用說,這個惡人自然就是謝清鈞等人。
“難怪李管事說你不見了,還特意求道大将軍面前,原來你是被人關起來了。這也太大膽了,擅闖将軍府不說,還如此淩虐我們将軍府的奴仆,實在是沒有将我們将軍府放在眼裏,父親大人,這件事情不能夠姑息,我覺得應該徹查一番。”李秋荷一臉憤恨,左右都是爲了将軍府考慮,至于真的是爲何,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勳貴之家都是如此,沒有什麽事情是絕對的對錯,不過是看誰能夠在交鋒之中占據上風罷了,誰說的在理,誰就是對的。明明都恨得咬牙切齒,卻依舊一臉平和微笑,也難怪她們個個都是好演員,這每日的磨煉,當真是辛苦。
“父親,還請恕罪,之前兒子在門口叫門,可是這個看門的小厮死活不讓我們進來,還說什麽根本沒有聽說過将軍府有爲二少爺,說我們是冒充的。孩兒多年未曾歸家,但是将軍府到底是兒子的根,被這樣拒之門外,兒子一時氣不過,就讓人将他綁了,準備交給父親發落。不曾想他卻自己跑了出來,還在這裏胡言亂語,惡意中傷兒子,意圖挑撥我們父子關系,實在是可惡至極。”謝清鈞從座位上站起來,對着謝飛揚行了一個禮,然後義憤填膺的說道。
門房小厮将嫡子阻攔在外,這就是死罪了。還私自逃跑,又惡意中傷主子,蓄意挑撥老爺和少爺的關系,這每一條都是重罪,打死都不爲過。
謝清鈞話一落,謝飛揚等人人都吃驚了。
這是謝清鈞,将軍府的二少爺?他不是最是清貴,完全不屑于這些彎彎道道的麽,怎麽這心思變得這樣靈巧通透,原本對他極不利的形式,瞬間就被他逆轉。
明明是一個嚣張跋扈的惡人,卻硬是被他轉換成了一個備受欺淩的落魄嫡子。
李秋荷心底變得突突的,這謝清鈞怎麽一下子開竅了,之前那麽多年都沒有開竅,難道這些年在幽州發生了什麽奇遇不成,否則怎麽一下子變得這樣聰明,完全不按照自己之前設計的劇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