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齊爾扶着城牆頭眯着眼睛看着下面,也不說話,臉上并沒有露出擔憂或者憤怒的表情,倒是站在他旁邊的真奴夫臉色有些難看,他看得出胖子要輸了,從心性上來看,他不如阿齊爾。
“你覺得那個卡帕斯軍官還能撐多久?”道格拉問道,他與朱文就站在阿齊爾而和真奴夫的不遠處。
“他能赢。”朱文望着下面的形式,淡淡的吐出了三個字。
“能赢?不應該吧?他已經傷成那個樣子了,身體會漸漸虛弱,怎麽赢?”道格拉有些不相信,朱文眉毛向擡了擡,示意道格拉繼續看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胖子已經險象環生,眼看着就要被斬馬刀砍死了,道格拉忍不住好奇,看向朱文又問道:“真能赢?”
“能赢!”朱文幹脆的給了兩個字。
“你倒是說說爲什麽?”道格拉追問道。
“兩人的性格不一樣,雖然我不認識這兩個人,但是從他們攻擊防守的方式中能看出,那個紅甲的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都很保守,剛剛有兩次機會,他如果乘勝追擊,都可能将胖子斬于刀下,而他自己也會受到一些很重的傷害,但是他沒有,他很謹慎,反觀那個胖子,攻擊兇猛,而且敢于冒險,給人一種不要命的感覺,說形象一點,就是你拿匕首捅他一下。他躲都不會躲,在你要捅他的同時,他會用刀直接抹你的脖子。結果就是你死了,他重傷,他敢于在險中求勝,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胖子身上的傷口很可能就是他剛剛想要以傷換命去殺了紅甲男人,這是沒成功而已,你應該能看出來兩人的實力相差不多,兩個實力相當的人生死搏鬥,通常都是那個敢于冒險的人能赢。”朱文說完話。從身上摸出了香煙點燃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真的?”道格拉有些将信将疑,他現在怎麽看都是那個胖子要死了。
朱文吐出煙氣後繼續道:“你現在看胖子肋下的傷口一直在流血,确實是一種很嚴重的傷害,但同時也是對對手造成了一種迷惑,會讓紅甲男人輕敵,心理出現一種放松,那個保守的紅甲男人自然不可能等胖子流血流死自己。一個八級蠻力士靠流血死去是要很長時間的。面對一個敢于玩命的對手,對戰時間越長,自己越危險,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跟自己同歸于盡,所以你看他現在這個紅甲男人攻勢也猛烈了起來,他心急了。受傷的巨龍要比吃飽的巨龍可怕,就是這個道理。當一個保守的人打出猛烈攻擊之後,一旦給胖子一絲可乘之機。我估計這個胖子便會冒險再次以命換傷,而紅甲男人本來就不是一個敢于冒險的人,猛烈的攻勢馬上就會變得畏首畏尾,隻要出現了一絲遲疑,這胖子就赢了。”
“這個……有點難以理解……”道格拉是一個粗人,對于朱文一番已經涉及心理學的言論一點也不懂,隻能道:“我們還是等等看結果吧!”
其實朱文剛上了的時候,看了幾眼之後就下了這個結論,兩個實力相當的高手對決,決定勝負的已經不僅僅是自己的身體,而是心裏,這就是爲什麽高手之間對決有時候會很快出現勝負,有時候會打上幾天幾夜一樣最後還分不出勝負的原因,在朱文看來,紅甲男人的心性不是說不好,謹慎沒錯,但在殊死搏鬥中,這種心性顯然就不如那種敢打敢拼的性格。所以從戰鬥心理上來講,紅甲不如胖子。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朱文的猜測,高手的對決跟生活一樣總是充滿變數的,說不定胖子下一刻就突發心肌梗塞死了呢,朱文隻是覺得受傷的胖子機會更大一些而已,所以他才會說胖子會赢。
阿齊爾站在朱文的不遠處,聽了朱文的一番言論之後微微轉頭看了過去,依然眯着眼睛,他對朱文有印象,甚至都知道他叫什麽,畢竟一個在戰場上有過十分驚豔表現的傭兵他不可能不做調查。
“什麽?”
“快看!”
“真狠!”
忽然城牆上傳來了一陣嘩然的聲音,緊接着便是一陣安靜,城牆上的士兵和傭兵們都緊張的下方看去,阿齊爾馬上轉頭向城下看去。
城牆上滿是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剛剛,紅甲男人手中的斬馬刀一招橫掃砍向胖子的腰腹,胖子用手中的巨斧輕輕架了一下緩沖了一下力道竟然便移開了巨斧,斬馬刀一下子砍在他的腰身上,但是這一刀隻砍進去了四分之一,胖子便手臂彎曲将鋒利的刀刃纏住了,死死的繃着,城牆上那些眼力驚人的傭兵甚至都看出了胖子胳膊上的血肉已經被完全切開了,他是用自己胳膊上的骨骼生生把斬馬刀的刀刃卡住的。
這一刻,胖子嘴角出現了有些瘋狂的獰笑,單手揮舞着巨斧向紅甲男人的頭上砍去,紅甲男人第一反應就是下意識的抽刀阻擋,他抽動了,他的巨型斬馬刀的刀刃有一米五長,胖子胳膊本來夾在刀刃的中部,這一抽動,刀刃快速向外滑去。
眼看着斬馬刀就要抽出來阻擋住巨斧的攻擊,胖子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竟然側身用力一扭,讓本來就嵌入身體的斬馬刀向自己肉裏面又進入了幾分,本來他的腰身已經被砍進去了四分之一,這下馬上變成了三分之一,而他在揮舞巨斧的同時,身體又是一矮,一切都發生在眨眼間,但眼力驚人同時對身體構造有所了解的人都看出來了,他是在讓自己的肋骨下壓,擠壓住開速離開身體的刀刃。
正快速抽出的斬馬刀就剩下刀頭沒有離開胖子的身體,就在胖子身體一矮的同時竟然生生的被卡住了,巨斧帶着驚人的氣勢劈向紅甲男人頭顱,紅甲男人眼神中帶着不可思議與驚恐。他沒有松開武器後退身體,戰鬥中沒了兵器就跟沒了命一樣,正常的鬥士都不會丢下自己的兵器。瞬間又用力一扯,刀抽出去了。
但同時,紅甲男人被連人帶盔甲自上到下的劈成了兩半。
世界永遠都不缺少瘋子,朱文算是一個。這個胖子也能算是一個,他做的比朱文想象的還有瘋狂,刀子切進去那麽深,很可能已經傷了五髒,雖然他赢了。但是能不能活下來還真不一定,這要看用什麽藥物治療了,如果是藥師公會頂級的療傷藥,再重的傷隻要不死就一定能救回來。
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緊接着便是一片寂靜,無聲中充滿了震撼,很多人都看得出,這不是偶然。如果是偶然一。是個人臨死前的瘋狂反撲,就沒那麽震撼了,但這不是,這個胖子是故意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
“好!”城牆上突然出現了一聲喝彩,是阿齊爾。
兩個具有八級實力的高級軍官直接從城牆上跳了下去。扶着身體搖搖yu墜的胖子又直接跳上了城牆,城牆對于普通士兵來說雖然高的離譜。但是對于具有八級實力的修者來說,上上下下實在是太容易了。
阿齊爾走到了這個身受重傷的矮胖軍官身邊說了句:“好樣的!”
“統領。我沒給咱卡帕斯王國丢臉,也沒給您丢臉。”剛剛還很勇猛的胖子此時說話都異常虛弱。
胖子被擡走了,阿齊爾似乎對他充滿了欣賞,還囑咐擡走他的士兵要用最好的藥,死了拿他們是問。
城牆下面的屍體很快就被擡走了,是遠處的敵方軍隊派來的人,屍體擡回去了,那一萬人還沒撤走,估計是今天的叫陣還沒完,尤其是他們輸了肯定是不服氣。
道格拉對朱文悄悄豎起了大拇指,意思很明顯,一個字,服!朱文微笑着送了聳肩,将手中的煙頭扔下了城牆,吐出最後一縷煙氣。
隔着幾個身影,阿齊爾的目光看向朱文,對朱文的印象又深了幾分,如果朱文單單是猜測胖子會赢,阿齊爾也不會這麽在意,因爲可能是瞎猜的,但朱文先前已經說出了原因,而且他所分析的一點也不差,這就不一樣了,恐怖的洞察能力。
如果換做是和平時期,換一個地方,也許阿齊爾還會跟朱文聊聊,說不定還能結交下不深不淺的關系,但是現在不行,卡帕斯已經有了滅國的危險,阿齊爾實在是沒這個心情,他不知道自己的将來會怎樣,也許跟随這個王國一起覆滅,也許在戰争中僥幸活了下來,遠走他鄉。
對于勝利,阿齊爾真的沒抱太大的希望,他了解自己的國家,也了解自己的敵人,他知道卡帕斯王國在這場戰争中覆滅的幾率遠遠大于勝利,但不到最後,他絕對不會做出損害王國利益的事情,有一分能赢的可能,他就不會放棄。
一個從軍二十年的軍人,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老國王救了自己,培養自己,并慢慢将自己扶上了統帥的位置,阿齊爾之所以會如此爲卡帕斯帝國賣命,就是因爲心中惦念着老國王的恩情,要不然憑他超級中階的實力,在最後這種将要滅國的時刻拍拍屁股走人,但是他沒有。
一個女人走在石階上慢慢登上城牆,身後跟着十幾個王宮侍衛,王宮侍衛的盔甲很特别,通常都會刻畫着王國的标志,所以很好認,這些傭兵沒見過這個女人,但看着她身後的侍衛便都知道她是宮裏面出來的,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些,不敢放肆,這個王國還沒滅呢,而且城内還有幾十萬的士兵,所以沒有那個傻缺的傭兵敢去出言調戲這個還算漂亮的女人。
“參見九公主殿下!”阿齊爾躬身行禮。
“叔叔不必多禮!”九公主臉上有些憔悴,眼圈還是紅紅的,她看着威武的阿齊爾不知爲何眼中忽然蓄滿了淚水,一下子撲到了阿齊爾的懷裏,放聲痛哭:“叔叔我們該怎麽辦……嗚嗚嗚嗚嗚……叔叔……我們該怎麽辦!”此時的她一點也沒有王國長公主的威嚴,與聖武公主的霸氣側漏相比更是天差地别,完全就是一個趴在自己叔叔懷裏的因爲委屈而哭泣的小女生。
城牆上的那些士兵軍官,包括真奴夫在内全都低下了頭,或者是移開目光,不敢去看這有些不成體統的擁抱,倒是傭兵們的眼神饒有興緻,但是也不敢無端的做出什麽猜測,要是惹怒了阿齊爾,這裏任何一個傭兵,阿齊爾都能瞬間将其轟殺成渣渣。
阿齊爾倒是沒露出什麽異樣的神色,沒有難堪也沒有惶恐,輕聲安慰着九公主:“不哭不哭,老國王不喜歡愛哭的女孩,不哭了,事情總會有解決的一天,要麽生要麽死,看開點。”
“嗚嗚嗚嗚嗚嗚……叔叔我害怕……父王還兇我……嗚嗚嗚嗚……”九公主的哭聲不止,阿齊爾隻能不停的安慰,眼神中有些寵溺的色彩,作爲一個超級強者,在王國中可要比一個公主地位還要高,他并沒有妄自菲薄,是真心将這個年紀不大的女人當作自己的侄女。
在戰争氣息濃郁的城牆上,一個中年男人安慰着一個年輕的女人,像是一對父女,又像是一對戀人。
朱文看着這有趣的一幕,忽然一陣傷感,因爲他發現,這個九公主哭起來很像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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