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答道：“從唯心主義的角度來說，是人們需要有神，相信有神，所以才産生神靈。而從唯物主義角度來說，是因爲神靈本就存在，人們相信他們存在，所以才發現了神靈。”
林漢歎道：“關于這個問題.......似乎陷入一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讨論怪圈了。”
某人下定義道：“你們并不是神靈，你們隻是生命的另一種形态。”
林漢點頭道：“我也是這麽認爲的。隻不過是我們的這種形态，超出了目前人類認知領域之外。”
某人道：“你若是将身我們身下的這艘遊艇開回到兩千五百年前，在前秦春秋戰國時代的那些人眼裏，我們也就是從天而降的“天人”，是神靈，但我很清楚，我隻是一個凡人，隻不過是站在比古人先進兩千五百年的時間點上看世界。”
某人又接着道：“而你，或者你的女兒李華梅同志，若是你們能再次穿越時間的長河，進入到未來的兩千五百年後，在比你們更遠更先進的未來人眼裏，你們也不過是比較有趣的特殊存在罷了，他們或許會驚訝，但應當不會把你們當成神靈，在他們眼裏，你們也不過是生命的另一種形式。”
這番對話，發生在1943年二月三日，也是在這條船上，發生李潤石主席和林漢之間。
林漢和李主席讨論這個話題，是源于共産黨人的“無神論”和他這種靠人類的“信仰爲生”的特殊存在之間的矛盾。
從哲學的角度來說，李華梅這種因爲信仰而誕生的存在，幾乎是天然地證明“唯心主義”的正确，而對于堅持唯物主義的共産黨人來，這是一道他們必須跨過去的坎。而且是無法回避的“坎”。
之所以說無法回避，因爲林漢也意識到，自己這樣特殊的存在，自己“非人類”的最大秘密，已經很難在全世界保密了。無論是自願也好，被世俗的力量發現也罷。他已經面臨着要被“外力”推到最前台的大問題了。
當年蘇歐之行，林漢透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掀桌子掀得是爽了，把曆史粉碎的面目全非，也爽了，但付出的代價，就是讓太多的外人知道了他是“非人類”的存在，這個秘密甚至通過黨内的渠道傳到了蘇聯，讓蘇聯人也知道了他非人類的秘密。
不光是這樣。在德國，沙恩霍斯特姐妹艦建造時，林漢和漢娜爲了造出最完美的戰艦，大量地使用自己金屬融合能力用于造艦，借此出了“夢幻般”完美的戰列艦，但他和她漢娜爲此付出了代價：讓更多船廠工人，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非人類”的存在。
此外。還有發生在日本，李華梅以大和撫子的身份卧底日本的事。知道他這樣存在的人就更多了。
被這麽多人知道的秘密，早就不再是秘密了。
最先知道林漢這種特殊存在的蘇聯人，一直都沒有放棄調查林漢，吃過艦靈苦頭的英國，也一樣沒有放棄調查。
盡管林漢用瘋話，迷信。用把真話當假話，當瘋狂來說的手段，愚弄了外人，但這愚弄的效果，隻能持續一時。人們終究能回味過來。
随着他們對林漢，或者說“超自然存在”的調查越來越深入，一切秘密大白于天下隻是時間問題。
艦靈，艦魂，這種超越這個世界理解能力之外的存在，本身擁有巨大的戰略價值。如果自己再這樣裝成凡人隐藏在“凡人”之中，最後的下場，就是會被别人“故意”當成“凡人”給“對付消滅”了。
林漢不會做這種自欺欺人的掩耳盜鈴的事，所以他的想法就是反其道而行。
無論是他還是漢娜，都無法再隐藏自己的存在，既然如此，那就不再保密，公然地站到大衆面前。
地球上隻有一個國家擁有艦靈，那麽這個國家會成爲衆矢之的，被其他強國合力推倒。
地球上幾個強國大部分都擁有艦靈，那麽艦靈就會成爲擁有國家最爲重視的戰略兵器，擁有超然的地位。
如果地球上的幾個強國隻，有一個強國沒有艦靈，那麽這個缺少艦靈的國家，就會被擁有艦靈的國家，視爲“低人一等”，其是美利堅合衆國也不例外。
美國的艦靈，現在已在被俘的南達科他号上形成原始的形态，但林漢說什麽也不會靠近這條軍艦。隻要林漢自己不想“生”，美國人就永遠不可能得到他們想要的艦靈。
沒有艦靈的美國，會開始自卑，會收縮，其野心，也會本能地受到壓制。
而中國和這些國家相比，最大的優勢就是，中國擁有兩個艦魂，林漢站在前台，替中國吸引全世界的眼光，而李華梅躲在後面。到目前爲止，在新中國知道李華梅是“非人類”存在的，僅有最上層的極少數人。
正因爲考慮到這些因素，于是也就有了後來日、英、德三國先後宣稱自己擁有“神使”的情況發生。
林漢穿越至今已渡過了整整十五年，以粉碎曆史爲樂的林漢，覺得自己過去十五年裏做的一切，對這個時空的曆史程度，都比不上過去兩個月來得嚴重，因爲和曆史一起被粉粹的，還有這個世界的世界觀。
斯大林看着林漢從虛化到實體化的過程，表面上面不改色，林漢卻發現他在他“實體化憑空”出現的那一刻，心跳明顯加快了。
他的第一句話是：“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嗎？”
“我身體秘密的情況，我想在芬蘭灣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已經通過中國的同志知道了吧。”
當事先約好的，林漢以俄語和斯大林交談着，當兩人開始交談時，屋裏的其他人都自動地退出去。和芬蘭灣時的會面相同。今天林漢和斯大林的會面，說什麽、談什麽，其實事前都和中共的三巨頭商量過了。屋裏安裝了錄音機，事後會将二人的談話全部錄下來。
“但那時沒有對我說真話。”
“不，我隻是沒有說出全部的真相。因爲這是我的底牌，而當時我能用的牌很少。不能不防。”
林漢邊說邊運用自己的能力，屋裏，一個早就準備好的茶壺被無形的力量托着飄了起來，分别給斯大林和林漢自己沏了一杯紅茶。喝茶的時候，斯大林發現，招待自己所用的桌子，是一張古舊笨重的大木桌，其和這條遊艇裏其他裝飾物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漢說着客套的話道：
“恭喜你，你戒煙了。沒有蘇德戰争的勞心勞神。注意自己的血壓、血脂，多吃蔬菜，少喝酒，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隻要注意保養身體，最少可以活到1960年代。”
斯大林有點訝然地看着林漢，現在是他和他之間的第三次見面，和前兩次相比。這一次斯大林從林漢身上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傲慢”。雖然自己意識到這有可能是心理作用的因素，但是斯大林還是覺得。對方坐在他面前說話時，心态和前兩次完全不同了。
當然，前兩次是林漢有求于斯大林，但這一次，卻是斯大林有求于他。
斯大林問道：“你到底是什麽？”
“這個問題，事實上我自己也一直在尋找答案。”
林漢把手掌放到面前。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紋路，然後慢慢地道：
“在談話開始前，我聲明一句，我從前告訴你我是時間的穿越者，來自七十年後。這話并不是騙你。”
“這一點我雖然有過懷疑，但從你後來做的那些事後，我從不懷疑你知道未來的曆史。”
斯大林的這句話很有技巧性，時間的穿越者當然知道未來的曆史，未必隻有穿越者才“知道未來的曆史”，神明神靈什麽的，也可能擁有預知的能力。
“馬列主義者，都是無神論者嗎？”
斯大林答道“馬列主義者，大多數是無神論者，但并不要求需要是無神論者才能是馬克思主義者。唯物主義是不以自我認知爲出發點，但如果這世上真有神存在，身爲唯物主義者，我們一樣會承認神明的存在。”
林漢答道：“這個話題，中共這邊也和我談論過，他們的說法和你差不多。”
斯大林問道：“那麽，我再問一次，你是什麽？”
林漢答道： “回答這個問題前，先得從最近在日本、英國、德國的發生事情談起。”
斯大林點頭表示贊同。
“這個問題也是很我很感興趣的。”
林漢答道：“這個世界，存在一種特殊的生命，這種生命，可以稱之爲意志的結晶。其具體誕生的過程，就是一個擁有較長曆史的國家或民族，讓其處于深重的危機邊緣時，整個民族的意志，就會在某個特定的時間和特定的地點，聚集起來，然後誕生出象上面那三個國家般特殊的存在。我在這個世界，最早遇見的，就是德國的那個存在。”
斯大林道:“能否說得更詳細些？”
“我上面說的國家或民族，這個詞彙其實用得并不太貼切。所謂的民族，其實是一個僞命題，什麽叫民族？評判民族的标準是什麽？是血源血統，還是文化與種族的認同？斯大林同志，你認爲什麽叫評定民族的标準是什麽？”
斯大林想了想，回答林漢道：“蘇聯隻有一個民族！”
林漢點頭贊道：“答得好！我也覺得，中國也隻有一個民族。”
林漢拍腿贊道：“以血源來評定一個人是什麽民族，這是很愚蠢的标準。您雖然是格魯吉亞人，但後世評價你，卻認爲你是一個大俄羅斯主義者，比俄羅斯人還要“大俄羅斯”。在我看來，你也應當是個大俄羅斯人而不是什麽格魯吉亞人，說你是格魯吉亞人，那是對你的污辱。”
斯大林盯着林漢，不冷不熱地道：“你是我見過的，很會說恭惟話的人之一。”
林漢又道：“我原來以爲你會說共産主義者無國界。無産階級無民族。”
斯大林道：“心靈上的認同，比血統的認同更重要。至于你說的這個，和“蘇聯隻有一個民族”，并不矛盾。”
林漢繼續道：“當有悠久曆史，悠久文化沉澱的國度，面臨空前的大危機。這些國家裏，具有相同意志的人，他們意志聚集起來，就在某個特定的時間，誕生出日、英、德那三個國家裏那樣特殊的存在。”
斯大林又道：“那你呢？”
林漢道：“我也一樣的。隻是我的情況和他們稍有不同，當我穿越時空回到過時，中國的這個特殊的存在找上了我，或者說，全世界華人的意志。在我這個異類出現在這個時空的瞬間，選擇了我。他們改造了我的身體，将我變成這種所謂的披着人類外皮的“英靈”化身體。”
林漢說着，又憑空消失，然後再次在斯大林面前凝聚身體現形。
“知道未來七十年曆史的英靈，民族意志的結晶？”
斯大林念着這話時，眼神卻一直盯着林漢。
林漢揭牌道：“你來找我，是想知道如何能夠得到。和日、俄、英三國相似的“結晶”吧？”
斯大林點點頭，正色道
“蘇維埃需要這種力量。爲此我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天平，隻有兩端都放上相似的籌碼時，才能保持穩定，你的要求很合理。”
在今天的會面之前，林漢曾想過，要求蘇聯人以蒙古爲交換條件。換取如何得到俄國艦魂的情報。但這個設想卻中共上層否決。上層從更長遠的角度考慮問題，認爲這樣做，隻會埋下未來中蘇交惡的伏筆。
中共上層，并不想用“要脅”的方式，據此向蘇聯索要什麽。而不提條件地告訴斯大林如何得到俄國艦魂。也算是還了1935年建國和收複東北之戰時，欠下的蘇聯人的人情。
林漢答道：“你要得到蘇聯的民族意志結晶，目前來看難度不小，但是.......”
林漢看着斯大林，慢慢地道：“但是，要得到的俄國，确切地說，是沙俄時代的結晶，卻不是太難，不過這需要時間。”
斯大林很驚訝林漢會如此好說話，他看了看緊閉的艙門，似乎明白了什麽。
“中國的同志，很好......”
斯大林點點頭，他來中國之時，原本是作好要被中國方面大敲一筆竹杠的準備的，卻沒想到事情這麽地順利。
林漢道：“象我們這樣的存在，相互之間，會有特殊的心靈感應。關于俄國的特殊結晶，情況得從我降臨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開始說起。”
林漢問道：“你知道我是在什麽地方誕生的嗎？”
“哪裏？是紫禁城嗎？”
“這裏！”
林漢說着，敲了敲面前的案桌。
“就是在這張桌子邊上。”
“在日本福岡，有一間很著名的建築，名字叫定遠館，這幢房子建成他的材料，是定遠号戰艦上拆下來的材料建造的，他也是中國恥辱。”
林漢稍稍地向斯大林解釋了甲午戰争和定遠号，以及定遠館的來曆。
“在定遠館邊上有間寺廟，這張桌子從前是北洋水師旗艦司令丁汝昌的辦公桌，甲午戰争結束後，它被搬到了福岡，被鋸短四腳，放在了那個寺廟裏充當放香油錢的案桌。從甲午戰争起，那裏積蓄了無數中國人的怨念，終于有一天......”
林漢說的話，可謂半真半假，中國的意志結晶，中國艦魂李華梅，組成她的一部分即鎮遠号的艦魂，當時确實是寄靈在這張艦長桌裏，不過和林漢倒沒有什麽關系。
但林漢現在是在忽悠斯大林。
從定遠樓建成的那一天起，那裏就流傳着一堆關于北洋水兵幽靈的傳說。（此爲史實）這是最妙的地方，斯大林聽了林漢的話後，一定會派人去那裏探查，然後就會得這個傳言，這恰好證實了林漢是在這裏誕生的謊言。
“十幾年前，我穿越了，就在那裏誕生，在那裏和中華民族意志結晶結合，而後，我的使命就是将中國帶出那個深不見底的深淵。而福岡，那是一個很奇妙的地點，你知道那裏離一個地方很近，對蘇聯，嗯，應當是沙俄來說，那也是終生忘的地點。”
斯大林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回過味來：“對馬海峽？第二太平洋艦？”
林漢點點頭。
“你隻要留意一下，就會發現，我們這樣存在的誕生，其實和軍艦有關。我是北洋水師的旗艦，德國的那位，你應當知道和“德意志号”袖珍戰列艦有關，而英國那位，最近一直流傳說，他是英國海軍從大艦隊全軍覆沒的地方找到的。”
斯大林完全聽明白了林漢的話。
“你是說，我要想得到屬于蘇聯，不，是俄羅斯的結晶，就要去對馬海峽，去第二太平洋艦隊沉沒的舊址尋找？”
林漢答道： “你不需要盲目地去尋找，因爲很多年前，我就已經遇上過她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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