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紅軍的襲擾,其目的是爲了最大限度地将日本的登陸部隊壓縮在海灘附近的一小角,減少其活動的空間。
天色剛亮時,空軍中的俯沖轟炸機部隊全力突襲英日聯合艦隊的航母,而紅軍手中的霍克和波爾2戰機,則在天明後反複出動地轟炸登陸部隊。而當英合聯合艦隊撤走爲航母救場時,趁着登陸部隊失去艦炮掩護的間隙,黃浦江一側的紅軍在空軍的掩護下,對登陸點的日軍施開全面的反擊。
天上,一波接一波的飛機,在地面無線電的引導下,輪番向日軍陣地投彈,掃射。地面上,臨時加厚了正面裝甲的維克斯坦克和t37坦克帶頭突擊,士兵緊跟其後,向着立足未穩的日軍陣地全力反擊。
八月一日清晨七點,從長江南岸到緊鄰淺薄的奉賢區,十幾公裏的戰線上,紅軍一氣投進了兩萬人的部隊,全是久經沙場的老兵。在四十輛坦克的掩護下,以五倍于日本人的兵力,用全線平推戰術進行碾壓式突擊。
登陸上海的日軍,他們事前在海上已颠簸了數日,昨夜又被襲擾得一夜未睡的日軍,早已筋疲力盡。此時的日軍,嚴重缺少重武器和反坦克兵器,又失去了最關鍵的艦炮掩護,盡管其瘋狂地抵抗,甚至使用了“人彈”對付紅軍坦克。但是在浦東這個一馬平川的長江沖積平原地區,日本人一無空中掩護,二無大炮支援,三無地形掩護,雖然個人的作戰技術出色,但人體的血肉之軀終究抵不住鋼鐵風暴。其昨夜好不容易建立的一點灘頭陣地,不到兩小時就被紅軍壓縮到濱海鎮周邊不到三平方公裏的狹小範圍内。
在這兩小時的時間裏,山田仁和的四千登陸部隊,遭受到了天上飛機炸,地上坦克碾的雙重招待。紅軍飛機使用的全是廉價汽油燃燒(蟹)彈,從五十公斤到兩百公斤皆有,數發投下來,整個陣地就燒成一大片。在前線部隊的無線觀察哨引導下,這些低空飛行的飛機的投彈是又狠又準。每架飛機的投彈都會帶走無數的人命。
而到了早晨十點,山田仁和身邊的四千名士兵,這時已死傷得僅餘數百餘人還能戰鬥,而這個時候,完成對艦任務的hs129強擊機也開始參戰,其仗着皮粗肉糙,在離地不到兩百米的高度通場參戰,機身上的十二挺13毫米機槍象犁地般反複犁着日軍的陣地,幾乎每次出現都令地面上的鬼子恐懼不已。
就當山田仁和作好全員玉碎的準備時,雙方交火的前線突然一片甯靜。十餘分鍾後,陣地上的日本兵欣喜地确認,已攻到最後防線前的紅軍,主動撤退了。
此時,山田仁和手中完好無損的日本兵,已不足五百人。至于傷兵則超過一千人,紅軍其實隻要再發一個沖鋒,就可以輕松地将他這支登陸部隊全殲。
但是在取得反登陸作戰的全面勝利前的最後一刻,紅軍主動撤退放棄了。
“天照大神保佑!”
彈盡糧絕,後退無路之時卻突遇柳暗花明,正絕望地準備發動闆哉沖鋒的山田仁和大佐抱着身邊的戰友,喜極而泣。
一個半小時後,緊急趕回的英日聯合艦隊的開始朝浦東地區瘋狂開火。無數的炮彈幾乎将整個浦東的大地全都掀了起來。
但此時,進攻的紅軍在空軍和林漢預警下,早已提前地撤退到艦炮的射程之外,毫發無傷。
阻止紅軍在最後時刻發動最後沖鋒的,并不是匆忙趕回的英日聯艦隊艦炮威脅,因爲距離的原因,此時他們還要在海上再行駛一個半小時的才能進入艦炮有效的對岸射距離。紅軍完全可以打個時間差,吃掉這夥最後幾百人的日軍後再撤離。
阻止紅軍進攻的,是前線的最高總指揮林帥,而他則受命于南京的李潤石主席。
因爲李潤石主席并不是想輕易地将這夥登陸的日軍趕下海。
李主席向紅軍将領解釋到:
“今日突襲成功後,我有了一個想法,名叫逗猴子戰術,挂在一串香蕉在他們面前,讓他們看得到,摸不着,但就是得不到。浦東就是這串香蕉,我們如果太輕易地将香蕉收走,猴子就會被氣走的。”
目前紅軍高層最不想看的中日戰争局面是什麽?
是關東軍入關,是日本軍隊通過山東登陸,侵華戰争打成全面侵華戰争。紅軍有信心抵抗住日本的入侵,甚至有信心将戰壓制在長江以北一線。但是現在的紅軍每過一天都強大一分,這種日本侵華戰争自然拖得越遲越好。
最想看到的局面是什麽?
除去中日全面大戰越遲暴越好外,那就是眼前這種局面:英日兩國政府,在國内民間和政治的壓力下,愚蠢地在沒有足夠戰争準備的情況下,就倉惶地發兵中國,而且是朝紅軍重點布防的江,浙,閩三省玩登陸作戰。
英日兩方在紅軍最想要的戰場上,跟着紅軍節奏發動戰争。
林漢在日本東京的暗殺,一舉除掉了掌權的統制派中的幾位重要的智囊人物,如果永田鐵田或石原莞爾,日本軍部還不至于如此愚蠢地跟着紅軍的節奏開戰。所幸的是,現在日本國内政權亂成一團,因爲政治原因而胡亂幹涉軍事指揮的惡果,已經在現清晰地爆發出來了。
上海其實是最不适合日本人的戰場,杭州灣一帶的登陸戰,對日本人來說根本就是不該打,不能打的戰争!
浦東易攻難守,對紅軍來說是易攻難守,對登陸的日軍來說,何嘗不是易攻難守的險地?
在海上,英日兩國可以稱王,但在陸地上,在空中,占據主場優勢的紅軍,卻絕對上風一方。
這裏無法建立野戰機場,沒有戰略縱深,沒有卸貨碼頭,甚至連象樣的躲避炮擊轟炸的掩體都不好找。而登陸的日軍,甚至連象樣的火炮都沒有幾門。
這裏是弱勢一方最糟糕的戰場,擁有主場之利的紅軍,才是這裏最強者。長江三角地區,有艦炮掩護區域,看似是是紅軍最糟糕的戰場,但這個區域,也不過是離海二十公裏的範圍。可是在整個江浙地區,打掉了航母後,已擁有絕對制空權的紅軍來說,其實這裏卻是最好的戰場。占據空中優勢紅軍,可以随意地出動飛機肆意地屠戮毫無遮蔽的對手。
李主席最後總結道:
“千萬不要打得太狠太重,把日本人打得喪失希望地跑掉。留一口氣,給他們一點希望,讓他們源源不斷地象添油一樣地把兵力投進浦東這個無底洞裏來。”
接到撤軍的指令時,林漢所在的南昌号正停在黃浦江邊,充當進攻浦東的前線指揮中心。
當時有同志提出一個疑問道:“萬一日本人不上當,直接就跑了呢?”
林漢替李潤石回答道:“那更好。海灘邊的那片地,沒傷還能戰的也就幾百人,此外到處躺滿了重傷輕傷的鬼子兵,少說也有上千人。我們真的全殲了他們,就要接收這些被俘的傷兵。你們說這些鬼子傷兵我們是殺好還是不殺好?”
立刻有人回答道:“當然不能濫殺俘虜,這是紅軍的俘虜政策,是鐵的紀律。”
林漢道:“是啊,這些傷兵,不能殺還要給他們治傷治病,這些都要錢啊!這是負擔,巨大的負擔!對日本帝國主義國家上層的那些高官們來說,這些士兵,不過是值兩毛五分錢的炮灰,死了官方最多就是出一筆幾十到上百日元的撫恤金,給活着受傷的治病才是無底洞。那些喪盡天良的帝國主義财閥們,爲了省錢,他們是巴不得那些被我們打殘燒傷的傷兵全死在中國,也不想看到這些喪失戰鬥力的殘廢回去浪費他們的醫療費和殘廢撫恤金。我們真的全殲了這夥登陸的敵人,那才是天大的麻煩,接收了這些傷兵戰俘後,等于是幫日本軍部的那些人“減負”了。”(注:二戰前日本軍部的征兵名信片加郵票價值兩毛五分)
林漢這段理論一說,現場的紅軍官兵全都恍然大悟,結合他從前提出的“殘廢地雷”的設計,大家在覺得他說得有理之餘,更都忍不住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
有句話林漢不好意思說出來:“隻有殘廢的日本人,才是好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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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浦東的灘頭一片甯靜,被重創的日本日軍隻能龜縮在海灘的一角,而紅軍在面臨艦炮的威脅下也沒有繼續發動攻擊,甚至連空襲都停止了。
下午兩點整,海軍的炮擊停止後,日本人的灘頭陣地前突然出了一名打着紅十字旗标志人,這是紅軍派出的信使,他的身份卻是來日租界中被關押的一名領事館裏的成員。很快,這名信使被速寫以了山男仁和大佐面前。
這人送來了紅軍領導轉交的停戰要求。
“本着人道主義的原則,我方提議雙方休戰數小時,以方便救治彼此的傷員。同時保證在此期間,絕對不出動空軍轟炸貴方轉移傷員的人道主義救援船隻。”
對于已山窮水盡到正在向上級發出“請求戰術指導”(其實就是要求撤退)的山田仁和大佐來說,紅軍突提出的休戰要求,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在和上級取得聯系。很快紅軍和日軍就達成了短暫的停戰協定。
趁着這個機會,英日艦隊從海上派出部分小型船隻,停靠在海灘上,接收到了大批躺在沙灘上呻吟不止的日本傷員,他們在這裏缺醫少藥,如果不得救治的話,很多人在短時間就會死去。在這過程中,日本人夾帶私貨,悄悄地将上千名鬼子兵借此機會補充到岸上來。
日本人的夾帶的行爲當然不過紅軍監視的眼睛,隻是他們故作不見,隻要日本人不将重武器送上來岸,他們就不會作出反應。見日本人如此合拍地配合上勾,林漢幾乎可以想象出李潤石主席此刻正拍着巴掌大笑“計成矣”的場面。
主動制造機會,讓日本人有機會撤走傷員并夾帶生力軍上岸,這是林漢在說出那番“把傷兵留給日本人增加負擔”之後突發其想的腦洞大開的想法,他把這想法通過電報發回給南京總部後,很快得到了同意的回複。
不僅如此,上海方面的紅軍幹部根據上級指示,也在中午召開記者招待會,一方面交待今天早上的戰果,發表一番反侵略的聲明。一方面高調地宣布下午七點前“人道主義”停戰的事宜,同時同意駐留在上海的外國記者趁着這個間隙前往前線實地采訪海灘上的日本人——隻要他們有這個勇氣。此外紅軍還聯系租界裏洋人開的教會醫院,請他們派人過去幫忙救治海灘上的日本傷兵,甚至聲明海灘上的日本重傷員,紅軍方面允許他們轉移到上海的租界醫院接受救治。
對此,林漢手下那些來自東北,被他灌輸了太多“隻有死日本人才是好日本人”思想的東北學生們,那些極度仇恨日本人的學生,他們無法理解紅軍上層對侵略軍傷員的這種過度的“人道主義”作法,身爲未來人的林漢倒是明白這一點。
他對學生們解釋道:
“這是王道而不是霸道。”
“戰争,并不隻是在戰場上殺人那麽簡單。外交戰,宣傳戰,心理戰都同樣的重要,有時甚至更重要。”
“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戰争,實際在戰争暴發之前,勝負就已經分出了。将領和軍隊的作用,不過是完成這個必定的結果罷了。”
林漢理解紅軍高層的想法。一來這是難得的高姿态的對外形象“包裝”的好機會,讓世界各國重新認識紅軍。二來,這可以消彌海灘上日軍拼死決戰的必死之心,減弱他們的抵抗意志。三來,海灘上的這批日本登陸軍在紅軍前期攻勢中實在被打得太狠太痛了,部隊損失率接近百分九十,再不制造機會讓他們有機會添兵,弄不好這隻被打得太痛的猴子今晚就會跑了。
林漢的這個提案,恰好符合了李潤石的把浦東變成日本人不斷失血的傷口戰略設想,所以他的意見一提出,紅軍高層幾個領導稍一商量就同意了他的建議。紅軍這些領導都是人傑,他們在林漢腦洞大開建議的基礎上再作發揮,借此發動宣傳輿論攻勢。
在派出日本人充當信使之前,紅軍方面已經于早上十一點向正在南京交涉的英國談判代表提出了要求暫時停戰的建議。當時這夥嚣張的英國代表還不知道自己的艦隊在東海上遭受了重創,直到用電報聯系後才明白大事不妙。經過一番交涉後,一直拖延到十二點時英日高層才明白上海前線的局勢已嚴重到這種程度——死要面子,報喜不報憂,拖延報憂報喪,這是官僚主義的通病,哪個國家都不例外。
在知道登陸部隊的窘境後,英日雙方很快同意了暫時休戰。中方這時才在下午兩點才派出補扣押的日本領事館成員充當談判代表過去送信。
在這紅軍主動提供的休戰期,還真有膽大不畏死的外國記者,而且數量是一大批。他們一起湧向浦東的外海灘,采訪前線交戰的雙方。
當日本人借着轉移傷員的機會,偷偷地玩“夾帶”通過海路往海灘上添兵時,紅軍方面則在本方的戰線上架起高音喇叭,對着海灘上的日本兵進行反戰演講,其間還穿插播放一些日本的本土歌謠。
紅軍占領上海後,并沒有把這裏變成完全對外封閉的土地,反而向全世界聲明,歡迎各國記者前來進行采訪報道,以方便“讓全世界聽到我們的聲音”。所以七月份時雖然大批外國僑民乘船撤離上海,與此同時卻有大批外國記者進入上海,當然,其中這些人中肯定也夾帶了不少外國間諜。
停戰協議原本隻到傍晚七點爲止,但後來本着“人道主義”的原則,紅軍方面順應日本人的要求,又有意地将停戰時間延長到了晚上十二點前。
午夜十二點後,海灘上的日本傷員撤離完畢,絕大部分傷員通過海路被撤走,而重傷員則通過陸路被轉運到上海租界醫院,他們将在那裏經過短暫治療後,交由國際紅十字會的醫療船轉運回日本接受治療。對于這些傷員,紅軍領導很大方的表示他們可以在這兒住院一直住到康複爲止,而且不會遭受戰俘的對待,但死要面子的日本當然不可能同意這一點。
事後,林漢操縱自己在西方媒體裏的勢力,對這一事件大肆鼓吹炒作,稱之爲“戰争中人性的閃光”。但是,在心裏他卻呵呵地笑着:這些重傷殘廢的傷兵不死,回日本後可是要給日本人添負擔了。
八月一日十二點一過,時間進入到八月二日後,浦東的海灘上再次響起了槍炮聲。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