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侍從僧人在艾敬忠退出佛堂之後,走進了佛堂,跟莫問小聲禀道:“主持,澄明醒了。”
莫問說:“他可以開口說話嗎?”
侍從僧人道:“發音不清,但能聽出說的是什麽。”
“菩提寺之事,他怎麽說?”
“一無所知。”
莫問擡眼看向了自己的這個侍從僧人。
侍從僧人說:“主持,太常山是玲珑公主他們一行人往赤陽城來的必經之地,菩提寺之事會不會是玲珑公主他們?”
“都有嫌疑,”莫問低聲道:“憑玉玲珑的腦子,她應該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大師,你看錯公主殿下了,==)
侍從僧人看莫問神情不睦,不敢再言語了。
“去查,”莫問道:“淨世剛與我告完澄明的狀,菩提寺就隻剩下殘垣斷壁了,怎會有這麽巧的事?”
“是,”侍從僧人應聲道,他心裏明白,莫問主持這是疑上澄明國師了。
莫問從坐椅上站起身,道:“随我去看澄明。”
“是,”侍從僧人忙又跟在了莫問的身後走着。
佛堂外,積雪融化成水,房檐樹梢都是滴水成雨,滴答聲響成一片。
莫問看着檐下折射着陽光的冰淩,突然跟身後的侍從僧人低聲說了一句:“其實誰當這個朱雀的國君都是一樣的,可笑啊。”
侍從僧人沒敢應聲,若是真不在乎,那他服侍的主人爲什麽又要插手厲氏皇族的奪嫡之事?
驿館裏,景陌一點也不意外地看着顧星朗笑道:“你願意幫忙去西南大營?”
顧星朗點點頭,他剛剛的話說得很清楚,沒必要再重複一遍。
景陌看向了厲洛。
厲洛看着還是昏昏沉沉的樣子,但還是勉強坐起身,沖顧星朗拱手道:“顧驸馬,此恩我……”
顧星朗沖厲洛搖了搖手,沒讓厲洛把感謝的話說完,道:“我也未必就能到西南大營去,四殿下,我隻能試試。”
厲洛忙道:“這個自然,若是路上有危險,顧驸馬你一定要先顧好自己的安危。”
“事不宜遲,”景陌道:“清輝你天黑就走。”
顧星朗點一下頭。
這個時候,厲嘯遠傷重卧床不起,龍妃和艾敬忠那裏還沒有選出替代龍浩的人,莫問剛到赤陽城,澄明也是傷重昏迷不醒,也許這些人現在還分不出手來将他們困死在赤陽城裏,不趁着現在賭一把,景陌和厲洛,包括顧星朗和江卓君都明白,那他們就連當賭徒的機會都沒有了。
朱雀帝宮的朝陽殿裏,龍貴妃呆坐在坐榻之上,跟艾敬忠搖頭道:“龍浩是我的兒子,他是陛下的長子!”
艾敬忠就知道龍貴妃狠不下這個心腸,一直等到龍貴妃不再說話了,艾相爺才道:“這是主持大師的意思,娘娘,現在您再與主持大師意見相左,那您不是要滿盤皆輸了嗎?”
龍貴妃聽了艾敬忠這話後,突然笑了起來,說:“是啊,滿盤皆輸。艾相,不用拿你的兒子去換這份富貴,你說話還真是輕巧。”
艾敬忠忙就跪在了龍貴妃的面前,說:“娘娘,下官爲大殿下奔忙這些年,大殿下出事,臣這心也泣血啊,娘娘!”
龍貴妃身子往後一倒,靠坐在了坐榻上。
艾敬忠往前膝行了幾步,道:“二殿下和五殿下誰可爲皇,娘娘您要盡快拿一個主意才是。”
“你去見厲泸吧,”龍貴妃道。
艾敬忠說:“五殿下?”
龍貴妃掩面道:“我棄了大殿下,二殿下會怎麽看我這個母妃?”
艾敬忠跪在地上,半天沒有說話。
帝王家親緣淺薄,龍妃現在棄了龍浩,看着龍浩的下場,厲濘不會思及自己嗎?若是他日他也有難,龍妃不是一樣會棄了他?這根剌紮在心裏,二殿下厲濘就是被龍妃扶上了皇位,他能不防着這個心狠無情的母妃?五皇子厲泸年歲還小,有些事厲泸未必就看得明白,所以這兩個兒子,龍妃選厲泸,不是随心所欲做下的決定。
“娘娘英明,”艾敬忠給龍妃磕頭行了一禮。
龍貴妃搖了搖頭,道:“活在這個四方宮牆裏,我做不成人的。”
艾敬忠擡頭看龍妃一眼,發現龍貴妃淚流了滿面。
這天的黃昏時分,赤陽城響徹了從白馬寺傳出的暮鼓聲。
顧星朗帶着小莊、小衛在驿館的後門口上了馬。
玉小小站在顧星朗的馬前,說:“小顧你們要注意安全。”
顧星朗沖玉小小點了點頭,小聲道:“在這裏等我回來。”
玉小小“嗯”了一聲,看看左右。
大當家一幫人忙往旁邊看,假裝自己不存在。
玉小小拉了拉顧星朗的衣袍。
顧星朗隻得附下了身體,玉小小個矮,這讓顧三少整個人都趴在了馬鞍上,說:“還有事吩咐?”
玉小小掂着腳,跟顧星朗耳語道:“你千萬别傻乎乎的跟人玩命啊。”
顧星朗笑,說:“放心吧,我不傻。”
玉小小往下拉顧星朗,說:“遇上高手攔路,就回來,千萬别逞強!”
顧星朗的手插進玉小小的發間裏揉了揉,說:“這麽不放心我?”
玉小小說:“我突然就不想讓你去幹這事了,要不我們放棄吧。”
顧星朗把玉小小一抱,親了親玉小小的額頭,說:“放心吧,我知道怎麽保命,在這裏等我回來。”
“那你記住我的話啊,”玉小小隻得道:“不說是三十六計走爲上計麽,你不信我,也得信書上的話。”
顧星朗在把玉小小放到地上前,嘴巴湊到玉小小的耳旁,小聲道:“我就信你。”
玉小小雙腳落了地,仰頭看自家小顧,巷口夕陽的餘輝在顧星朗的身後灑了一地的金黃,似是爲顧星朗鍍上了一層金邊。這陽光讓顧星朗的周身氣度溫暖柔和了不少,卻也剌着玉小小的眼睛,讓她無法将顧星朗看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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