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跟娘在一起,”小男孩抱着江月娘的腿不撒手。
小衛這才注意到,江月娘用一隻腳站立,右腿不自然地蜷曲着,顯然是斷了。
“小寶乖,”江月娘将兒子臉上的眼淚擦了擦,“跟這個哥哥走,以後聽你五叔的話。”
小衛……,哥哥?這輩份給他降的,難不成這小姐還指望當他的阿姨?這位最多也就是二十出頭!
小寶可憐巴巴地看向了小衛,聲音哀求地喊了小衛一聲:“哥哥。”
小衛嘴角抽了抽,說:“叫我叔叔。”
江家母子……,這種時候了,他們都要母子生離死别了,這位還要在乎這個?
小寶眼珠轉轉,他跟江月娘生活在父親家中時,就是個不得寵的小孩,生活環境不好,養出了這小東西察言觀色的本事,看小衛的眼中沒有惡意,小寶張嘴就改口道:“叔叔。”
江月娘摸摸兒子毛茸茸的小腦袋,擡頭看向了小衛,神情決絕。
小衛走到了江月娘的跟前,半蹲在了地上,說:“你上來,我背你下去。”
江月娘再是将門之女,臉也紅了,這畢竟是個講究男女大防的時代,這個少年跟她非親,也不是她的丈夫,如何能背她?
小衛說:“現在事情緊急,禮不是在這個時候守的,你不爲自己想,也要爲小寶想想吧?沒了你,他父親也不管他,小寶日後要怎麽辦?你真能放心?”
“娘!”小寶這時很機靈地,哭着又喊了江月娘一聲。
江月娘看看自己的兒子,又看看半蹲在自己身前的少年,把心一橫,江月娘趴伏在了小衛的背上。
“過來,”小衛沖小寶把雙手一張。
小寶撲到了小衛的懷裏,不用小衛教,小東西伸雙手就抱住了小衛的脖子,跟小衛小聲說了聲:“小寶謝謝叔叔。”
小衛一笑,手裏抱着小寶,背上背着江月娘站起了身,往台階那裏走去。
江月娘擔心道:“小兄弟,你這樣一會兒遇上守奴市的官兵怎麽辦?”連抱帶背的,把他們娘倆都帶上了,一會兒這少年怎麽跟人動手?
“沒事兒,”小衛說了一句。有他家公主那号人物在,來多少守奴市的官兵也是白搭啊。
江月娘暗自下了決定,一會兒要是她拖累到了這少年,她就從這少年的身上跳下,讓這少年帶着小寶走。看看自己趴伏着的背,小衛身材挺拔,小白楊似的一個少年人,背倒是不算寬厚,江月娘卻是抿嘴一笑,許是多日的受難,她竟是從這少年人的後背上,感覺到了難得的安心之感。
小衛帶着江氏母子下石台去了,人販子迎風流淚,還有人會來救他嗎?
玉小小一幫人這時候已經殺到石台下了,大當家邊揮舞大刀,邊就問顧星朗:“我們往哪裏走啊?”
顧星朗踹開了一個朱雀的小兵卒。
玉小小就喊:“我們進山!”
大當家站在混戰中的人群裏,辨别一下方向,跟兄弟們喊了一聲:“跟我走!”大當家一個人沖殺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天星子這時候帶着王嬷嬷在人群裏亂竄,大冬天裏,老道愣是急出了一身大汗。
王嬷嬷被天星子拉着跑,還不樂意,說:“你又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你跑什麽?”
老道站下來喘了一口氣,跟王嬷嬷說:“我的祖宗,貧道拿性命跟你擔保,這一定是公主那邊開打了!”
“你胡說,”王嬷嬷馬上就道:“我家公主不是不講道理,随便跟人動手的人!”
老道牙疼,這位對公主殿下這種深厚的愛到底是從哪來的?
王嬷嬷習慣性地衛護完了玉小小,自己也心虛了,不會真是她家公主又跟什麽人幹架了吧?這是在朱雀,不是在奉天啊!
“他們跟那幫賊人是一夥的!”有一隊官兵這時追到了天星子和王嬷嬷的身後,爲首的小校尉沖着兩人大喊了一聲。
老道拉着王嬷嬷就往人群裏鑽着跑,要說逃命,他還是有經驗的啊。
這邊這一追一跑,奴市的西南角也大亂了。
“還跪着幹什麽?”玉小小這時沖還跪在地上的蠻奴們喊:“無自由,毋甯死啊!”什麽若爲自由故,兩者皆可抛這種高大上的話,玉小小喊不出來,但有些革命宣言一般的話,玉小小還是能喊出來的,畢竟軍隊裏也是有文化課的。
聽見公主殿下這一喊,大當家一幫人一邊幹架,一邊也嚷嚷:“能跑不跑,腦子有問題!”
太常奴市的特色,奴隸們都是被反綁雙手,但雙腿沒有被綁上,這是方便買主把人買後,當即就能帶着走。罪奴們膽子還小點,蠻奴們本就是戰俘,不甘心爲奴的,玉小小和大當家這一嚷嚷,現場再一混亂,蠻奴們有一個算一個,都跟着玉小小這幫人往奴市外跑。
“我們還有人在石台上!”一個臉上紋着青色圖騰的蠻奴甚至還跑到了玉小小的跟前,跟玉小小說道。
玉小小一巴掌拍飛,揮刀要砍這蠻奴的朱雀兵,擡頭看看奴市裏的石台,足有二十座。
顧星朗這時不聲不響,一刀下去,将鎖着這蠻奴雙手的鐵鏈砍斷。
蠻奴來不及說謝,從地上撿了一把刀,一頭就又紮進了人群裏。
“小顧你這是要玩大的了?”玉小小問顧星朗,沒看出她家小顧不鬧事則已,鬧就要鬧大場面啊。
顧星朗說:“救一個是救,救十個也是救,能救多少我們就救多少吧。”
玉小小掂腳,“啪叽”一口親在了顧星朗的臉上,眉眼彎彎地跟顧星朗說:“小顧你真是漢子!”
顧星朗的臉一紅,心跳都加速了,他和玉小小這可是站在人群裏啊!當然,顧星朗也不是什麽聖母,瑪麗蘇這種脾性的人,隻有逃走的人越多,将官兵的注意力分散了,他們才能更順當的帶着江氏族人逃走,所以顧三少才喊出了,救一個是救,救十個也是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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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