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宗也不是完全不想着閨女的人,飲酒作樂,抱着自己的大小美人睡覺的同時,他也想到,顧家被自己抄家,連住的宅子都被自己沒收了。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顧家三郞怎麽娶他的閨女?
“敬忠,”賢宗叫自己的大總管。
敬忠忙走到賢宗的跟前,躬身道:“奴才在。”
“把顧家原來的宅子還給他們,”賢宗說:“還有先前抄來的家産,也還給他們。”
敬忠說:“聖上,顧辰已經沒有了爵位,顧家現在滿門都是庶民,還住先原的鎮國侯府,奴才覺得可能不大好。”
賢宗沒順着敬宗的話往下想,而是說:“朕的驸馬怎麽能是庶民?還讓他當将軍吧。”
敬忠忙說:“聖上,顧家可是犯了通敵叛國之罪的。”
賢宗不在意道:“現在天下太平,朕也不用他領兵,通敵的是顧辰那老頭兒,顧星朗麽,榮養着就是。”在賢宗想來,不打仗的時候,将軍不就是個官?
敬忠說:“那聖上要封顧三少爺什麽将軍?”
賢宗也想不起來以前的顧星朗是個什麽将階,就問:“他以前是個什麽将?”
顧星朗十三歲從軍,十五歲就沙場成名,但顧辰治軍嚴厲,覺得少年人不經磨砺不成材,所以這些年隻讓顧星朗在軍中當偏将,責重卻位低。敬忠也不跟賢宗談顧三少爺的功勞,隻說這位在軍中任偏将之職。
“偏将?”賢宗不大相信,顧辰的親孫子,在軍中就當個小小的偏将?
敬忠說:“聖上,顧三少爺剛十七,還小呢。”
賢宗歎口氣,他的女兒還不到十四呢!不是更小?“偏将不行,”賢宗仔細考慮了一下,說:“封他爲三品都尉将軍,你給顧家找一處宅子,讓他們住下。”
“奴才遵旨,”敬忠忙就領旨道。
“朕這是爲了玲珑,”賢宗又說了一句。
敬忠忙說:“聖上英明。”
身爲顧家的仇人,敬大總管這會兒真心爲顧星朗感覺到高興,靠着媳婦當上正三品的都尉将軍,這吃軟飯的小白臉當的,這是多大的一記耳光打在這位顧家三少爺的臉上啊!
“去吧,”賢宗揮手讓敬忠去幹活,覺得自己爲女兒做了一件好事。
敬忠迅速在京城裏爲顧家找了一處宅子,比不上原先的鎮國侯府,可也是幾進的院落,帶着花園,比上不足比下是有餘了。宅子安排好後,敬忠分分鍾都沒耽擱,帶着人又跑到顧家暫住的民宅傳旨。
不出敬大總管所料,顧家人在聽了賢宗的這紙诏書後,臉色都是青白交加,敢怒卻不敢言。
“顧将軍,”敬忠看着顧星朗笑道:“接旨吧。”
顧星朗低着頭,一個被廢了雙腳的廢物,靠着女人當正三品的将軍?屈辱感讓顧星朗呼吸困難,覺得此刻的空氣都如同烈火一般,燒灼着他的五髒六肺。
敬忠說:“顧将軍,你這是要抗旨嗎?”
顧二少爺,顧星言從地上憤然起身,道:“士可殺不可辱!敬忠,你别跟我來這套!”
聽見二哥憤怒的喊聲,顧星朗的身體一抖,将雙手舉過頭頂,說:“臣接旨,臣叩謝聖上恩典。”
“星朗!”顧星言看顧星朗雙手顫抖地接下這道聖旨,目眦欲裂,上前就要揪住敬忠玩命。
“星言,”顧辰開口喊了自己的孫兒一聲。
“爹,”顧星言的小兒子,剛兩歲的顧旭這時哭了起來。
二少夫人林氏收回了掐兒子小屁股的手指,低頭也是垂淚,她知道顧星朗是在受辱,她這個當二嫂的死不要緊,可她不想看着丈夫和兒子死。
現在還不是把顧家一擊至死的時候,所以敬忠顯得很大度,沖顧星朗拱手一禮,說:“渣家恭喜顧将軍了。”
顧星諾走過來,把自己的三弟抱着,放到了一張躺椅上。
敬忠又跟顧辰說:“宅子聖上也賜下來了,顧老好好準備顧将軍的婚禮吧。”
顧辰面沉似水,看了敬忠一眼,沒有說話。
敬忠知道這家人這會兒不樂意看見他,這位太監大總管故意又多留了一會兒,把顧家老少們再惡心一回,才帶着人走了。
敬大總管前腳剛走,顧星言就爆了,一腳踢翻了院子裏的一張椅子,怒道:“欺人太甚!”
顧辰跟自己的老妻小聲道:“你帶媳婦她們先回房。”
女人和孩子們回房後,廂房的門被人從裏面推開,英年允幾個人從廂房裏走了出來。
顧星言抱着頭蹲在花台旁邊,沉默不語。
顧星諾蹲在顧星朗的跟前,顧家大少爺的眼中也是隐忍着痛苦。他們的父親在顧星朗不滿周歲的時候就戰死沙場,這個弟弟是顧星諾這個大哥一手看護長大的,顧大少爺心疼弟弟,卻沒辦法以身代之。
“我沒事兒,”顧星朗擡頭看向了自己的大哥,竟是笑了一笑,說:“我要成家了,大哥應該恭喜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