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給我住手!”見打不過,張小碗立馬厲聲喝道,上前裝腔作勢地橫了在前面的小寶小妹一眼,然後對着後頭的小弟臉一闆,冷聲道,“還不過來!”
小弟不情願地挪了步子過來,張小碗氣極了一般朝他們冷喝,“還不趕緊道歉。”
“憑啥?”這弟弟妹妹,連同小老虎,連聲喝道了出來。
張小碗被他們氣得腦袋發昏,冷笑道,“你們說憑啥?”
幾人一看她的臉,那兄妹三人被她嘴邊的冷笑給駭住了,這時這幾個熱血沖昏了頭腦的人這才想起他們打的人是大官,并且這人這時看着他們兇神惡煞的臉,吓人得很。
打不過就要認輸,立馬就跑,這話,是張小碗帶兄妹三人打獵時說過的,這下,醒悟過來的小寶小弟小妹三人沖着那站着的人立馬一鞠躬,那硬闆闆,彎腰下去的樣子就像拜死人,“給您道歉了。”
說完,一哄而散。
在逃跑間時,張小寶還拉了一把小外甥,見他還愣愣的,頓時急得不行,幹脆一把把他抱起就往那後院鑽。
他們逃得匆匆忙忙,一會就不見了,張小碗看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但随即她轉身,朝汪永昭平靜地一福身,“家人失禮了,請大公子勿怪。”
“這樣都不怪,要如何才能怪得了?你倒說說。”汪永昭冷冷地勾起了嘴角。
“那,大公子捆了我兒的手,這又如何說起?”張小碗半側過頭,并不直視這人,看着他旁邊的空氣淡淡說道。
“這麽說,那幾人打人有理了?”
汪永昭這話說得太冷硬,并且過于輕蔑,這讓張小碗瞬間轉過臉,面無表情地對上了他的眼神,“大公子要把鞭子捆上我兒的脖子,這就是您的理了?”
“我隻是随便說說。”汪永昭頓時氣得滿胸的濤天怒意,聲音越發嚴厲。
“您随便說說可以,但您卻捆了他的手不假,我家人疼愛他,爲他出口氣,也沒傷及大公子分毫,還請大公子見諒。”張小碗冷冰冰地說完,朝着汪永昭又福了福身。
這一福身,卻差點沒把汪永昭氣得頭頂冒火,他看着這個堵得他心火大盛的婦人,半晌,他才緩平了怒氣,揮袖道,“你這婦人休得無理!”
說着就往那堂屋走,沒有幾步就進了前院的堂屋,看得張小碗不解,隻得跟着進去。
剛進了門,就聽汪永昭冷冷地道,“上茶。”
看着把她家當自家後院的汪永昭,張小碗頓了一會,這才離步去了廚房,端了白水上來。
“茶。”汪永昭看着那蓋都沒有的水杯,眼睛橫了張小碗一眼。
那眼神兇是兇了點,但他那眼睛跟她兒子長得一樣,于是對張小碗沒什麽用,她依自不緊不慢地道,“無茶葉。”
“給你的銀錢呢?”
“留着。”
“留着幹什麽?這麽會持家,就不會買些茶葉在家待客?”
“村戶人家,用不着茶葉待客,白水即可。”
“你這嘴舌,究竟從何學來的!”汪永昭這下氣得拍了桌,茶杯都從桌上跳起,灑了一桌的水。
張小碗皺了眉,不得不細看了汪永昭兩眼,之後輕歎了口氣,問道,“大公子可是有心煩之事?”
這人絕不是爲了剛剛的事在生氣,這個男人還犯不着爲他不在意,也看不起的人生氣,她弟弟妹妹的那幾下,他不過一步就躲過,隻會更看不起人而已,就算生氣,氣焰也不會這麽大。
聞言,汪永昭盯了她兩眼,過後一會,開口冷硬地道,“懷善也是我的兒,你一口一個我兒是什麽意思?”
張小碗聽得笑了起來,她呵呵笑了兩聲,忍不住掏出帕子拭了拭嘴角,随後垂眼淡道,“大公子這又是要跟婦人來搶人了?”
“胡說八道!”汪永昭又冷喝了一聲,聲音裏帶着強勁的怒氣。
“大公子要搶,也大可試試,”張小碗把手中帕子在膝頭慢慢展開,用手磨平着帕上細小的褶痕,“婆婆可是與我說道過的,隻要我一日不上汪家的門,也不帶小兒以後争汪家的家産,我與汪家便可井水不犯河水。”
“張氏,你休得胡說八道,”汪永昭聽後,猛地伸出他的手,緊緊把住了張小碗的下巴,看着她的眼,對着她一字一句地說,“你要是再敢妄言,你就不怕我逐你們母子出門,讓你們一輩子背着被棄之婦,之子的身份,永世不得翻身?”
張小碗一把揮過他的手,汪永昭卻把她掐得更緊,張小碗用就算把下巴被他捏碎的狠勁狠狠地别過了頭,在她把下巴抽出的那一刻,她的下巴被捏得疼得腦袋都發蒙,不過她還是緩着勁,轉過頭,厲眼看着汪永昭,冷笑出聲,“我怕什麽?婆婆白紙黑字在我這,這京城裏外,也不知多少人知曉我至孝至順,大公子欲要休我,倒也可以試試。”
威脅她?也可,汪永昭要是不仁,她也敢不義。
她又不是沒準備。
“白紙黑字?”汪永昭氣得冷笑不已,随即攤出手,“拿出來。”
張小碗冷眼看着他,拿出來?好天真。
汪永昭伸出手後,也知這婦人不是他喝掉幾聲就會吓住的人,他随即收攏了掌心,看了一眼她冰冷的臉,閉了閉眼,轉過頭端坐在了那。
在那一刻,張小碗在他身上看出來了一點點的挫敗之感。
她猜,這男人大概又被他娘,或者他愛的女人幹的什麽蠢事打擊到了。
那兩年,她也不是少見識了這兩個女人那顧前不顧後的手法,要是再加上新姨娘也是個不省心的,這男人這後宅的日子,怕也是不好過。
不過,這不關她的事,如果汪永昭在他家裏頭過不好,要往他們母子身上找補,那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該爲他做的,她都做了,不可能爲他做的,汪永昭要是想要,她就不奉陪了。
盡管他與她的小老虎長得一樣,對這眼前的這個人,張小碗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的,他的煩憂,沒有共同利益,她根本不可能替他分擔。
汪永昭就坐在那一直沒有說話,張小碗也根本沒想開口,看過他幾眼後,就起了身,去了門邊,用眼神吓退了那來打聽消息的弟弟妹妹,把他們吓走後,就又坐回了原位,口氣微有點不耐地道,“大公子,天色不早了,您還是回吧。”
汪永昭聽後,也未看她一眼,伸把端起茶碗,把那碗剩下的白水一飲而盡,就此大步離去。
張小碗以爲這瘟神總算是找完她家的麻煩就走了,但半夜,她突感房中有人,猛地起身,就要拿着枕頭起來砸人時,黑暗中,這時那人擦亮了燈,随後她就見那汪永昭把一個瓶子朝她身上扔來,說了兩字,“傷藥。”
張小碗沒理會那瓶子,手快速地朝床邊伸去,拿起外裳穿上了身,才朝那人看去,冷靜地問道,“大公子半夜造訪,有何要事?”
汪永昭看着她那腫起的下巴,淡淡地道,“送藥。”
“還有呢?”
“真有白紙黑字?”
“有。”
“呵呵,”汪永昭輕笑了起來,笑中帶有一點不能自已的悲凄,“饒我多年沙場奮戰,得來幾許軍功,一門心思想要振興門楣,無奈這一直絆腳的石頭,不是出在外面,而是一直隐在家中。”
張小碗冷看着他,眼中無一許波動。
汪永昭歎笑過後,看向張小碗,臉色沉靜了下來,“你可有何主意?”
“大公子是來讨主意的?”
“你要這麽說,也可。”
“大公子,這天下可沒有多少無成本的買賣。”
“你要什麽成本?”
“近幾年,江山可會更替?”張小碗這兩年打聽了一些外面的事,關于汪家,她也從汪觀琪那裏旁敲側擊到了些許,關于目前的形勢,她心裏多少有那麽一點數。
現在的太子當了十二年的太子了,一個當太子的人當得久了,自然就非常非常不耐煩當太子了。
“會。”汪永昭的眼中有些幾許訝然,但随後點了點頭。
“汪家會否涉及進去?”
汪永昭不再言語,他盯住了張小碗好半晌,見張小碗那完全不閃躲他的眼神,他思量了一會,輕輕地點了點頭。
“大公子要是答應我兩件事,我許或有幾個主意替您分點憂。”
“說。”
“一是,如若汪家涉事,要是有一丁點不對,請大公子提前多些日子告知我們一聲……”張小碗平靜地道。
“嗯?”汪永昭皺眉。
“我們一家好及時逃走。”張小碗說得很坦然。
這時,汪永昭卻被她膽大包天得不知所以然的這話說得岔了氣,被口水嗆倒,強烈地咳嗽了起來。
無視他的驚訝,張小碗繼續說她的條件,“二是,如若汪家成事,日後懷善自會以汪家族子身份出仕,到時還望大公子照看一二。”
敗了她是要舉家都活着,成了,她也要占好,要汪懷善靠着汪家的庇蔭順風順水,汪永昭看着這腦袋不知怎麽長出來的婦人,眉頭攏得死死地,完全不知該如何看待她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再次多謝各位,晉江抽得太狠了,還有一些打賞,給我小費的同學沒顯示出來,這裏對無名英雄也表示一下感謝,多謝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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