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靈敏地一個大退步,就已逃開了這棍子。
而狗子不待他喝聲,就已經朝汪韓氏咬去。
刹那間,婦人的一聲痛苦至極的尖喝起頓起,狗子死死地咬住汪韓氏的腿,而小老虎在一旁樂瘋地拍手大叫,“咬死她!咬死她,狗子,把她給我咬死,咬碎,哈哈哈哈哈!!”
他跳高着歡快地拍着小手大叫着,樂得簡直就要蹦上了天,那混世小魔王的樣子,看得那跑過來的男仆人都驚了心失了魂。
這時張小碗也跑了過來,恰看到此景,聽到了他那樂極了的聲音,頓時心神俱驚,她厲聲喝着,“狗子,放開,放開!”
女主人的威嚴頓時在這時盡露無遺,狗子在嚴令之下停止了瘋狂的咬動。
張小碗的眼睛像刀子一樣地狠狠刮了狗子一眼,這時她跑到了小老虎的身邊,在那一秒間,她下了天大的狠心,忍着心中的血淚,高高地揚起了手,往她這世上她最愛的人臉上狠狠地抽打了過去。
“啪”地一聲,小老虎的天似乎就在這一聲之間都塌了,他愣愣地看着打他的娘親,就這麽愣愣地看着打他的娘,那個從來都用心貼着他的心的娘,好久,小老虎都這麽看着他的娘,然後,在此時怒氣沖天的汪韓氏狠狠咬着牙,正要出口讓人把捉住往狠裏打的那一刹間,他突然“哇”地一聲,就那麽哭了……
他哭着,且不顧一切地撲上了張小碗的臉,狠狠地抽打着她的臉,她的胸,她身上他所有能打到的地方,他死命地打着這個打了他的女人,他一手比一手更用力地,帶着絕望地打着她,似是要把她打死,“你爲什麽打我?娘,你爲什麽要打我?”
小老虎很不解,他不解這個一直把他捧在手心,護在心肝的娘親爲什麽要打他,他越傷心,手下的力越大,直把張小碗抽得滿臉的血,然後,他的小手還掐上了張小碗的脖子。
他狠狠地掐着,狗子在一旁狂叫着,似在助威,也似在悲切地大叫,它一聲比一聲瘋狂地大叫着,讓周圍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
這時,還未出門的汪觀琪也來了,他心魂不定地看着發了狂要打死他親娘的小老虎,厲聲對着旁邊随行的武夫喝道,“快扯開他們,快扯開他們,快,快,快……”
說話間,他指着這母子的手都是抖的。
那小孩兒,竟像是真要活活打死他的娘。
汪觀琪在那一秒間怕了,他竟像看到了一隻不把人打死就不罷休的小惡鬼,兇狠得就像要嗜血的野獸!
“你……”他看着汪懷善,想要怒斥他,卻怒極攻心,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汪懷善聽到聲響,撇過頭看到他指責的臉,竟對着他笑了,并字字皆帶着惡毒地咬着牙說道,“你這個老騙子,你這個老壞蛋,你騙我,騙我娘,你不給她飯吃,我恨死你了,我要打死你,你且等着,待我尋了我的弓箭,我定要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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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碗被人從她的兒子手下拉開時,臉上全是血,那鼻間流出的血,甚至透過她的脖子,滲進了她的衣裳。
汪韓氏都驚了,連腿間被咬傷的傷痕都顧不得,她睜着眼睛,癱在地上盯着那被人拿住的小惡鬼,完全不敢相信,這就是她汪家的長孫!
這樣兇狠的得不像孩子的孩子……
不,要不得!她汪家要不得這樣的孩子!
回過神的汪韓氏轉過臉,對着汪觀琪一字一字地說,“老爺,你看見了,這樣的孩子,您看汪家是要得還是要不得!”
汪觀琪已經驚碎了眼,他看着那被兩個漢子拉開,還沖着他娘大叫“你爲什麽打我?你憑什麽打我”的小孩,看着那張兇狠,卻跟他成器的大郎一模一樣的小惡鬼一樣的臉,他扭過頭,搖了搖頭,濕了眼眶,對着地上喃喃道,“送走吧,送走吧。”
說着,一踉一跄地走遠了,那背影,竟有幾份說不出的蕭瑟。
看着他的背影,汪韓氏的心似也碎了,癱在地上的她看着他走遠,然後,她掉了眼淚,對着那背影咬了咬牙,以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喃喃道,“您放心,我定不會讓汪家絕了後!”
說着,她在那身體都是抖的婆子和丫環的挽扶下站起了身,居高臨下地對着那躺在血泊中的農婦說,“帶着你的兒子走吧,這汪家,是容不下你們這惡婦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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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碗滿身的傷,帶着她那被綁起來的孩子上了馬車,讓一個人趕着馬車,帶他們出了這個進了不到三天的大京城。
這世間啊,這麽大,又隻剩他們母子相依爲命了。
等馬車出了城,張小碗把那瞪着兇目怒視着她的兒子身上的繩索拆了,在小老虎狠命打向她的那一刹間,她飛快地伸出手,擋住了他的手,然後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告訴他,“你要知道,在這世間,絕沒有任何一個人比你在我心裏更重要,你要記住這句話,你到死都要給娘記住!”
許是張小碗這說話的力度說進了小老虎的心底,小老虎那那滿是暴怒的眼睛裏的怒火緩緩地熄了下來,然後那些怒火彙成了鋪天蓋地的委屈,他啊啊啊啊地一聲一聲哇哇喊着,哭不成聲,聲不成泣地聲聲地在控拆着張小碗爲什麽要打他。
他那般愛護她,爲她出頭,保護她,她爲什麽要打他!
聽得這帶着絕望的嚎叫泣訴聲,張小碗再也沒忍住,眼淚洶湧而下,她把她的孩子抱到懷裏,心就像被置身在刀山火海那裏那樣抽疼,她甚至因此連呼吸都頓住了,“我的孩兒,我的小老虎,娘不打你那一下,你就要被别人打死啊,你看不到,那人那一刻間就像要把你撕碎了啊,站你身邊那武夫的棍子就往你頭上敲來了啊,她要讓你死,他們容不下你啊,我的小老虎,那一刻,娘隻能如此了,你可懂得,你可懂得……”
那一刻,她什麽也不能再多想,她隻想救她的孩子,哪怕他因此而憎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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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男仆把他們扔到一處隻有兩間瓦房的地方後,他就走了。
小老虎這時病了,發起了高燒。
她哀求了那男仆再送他們娘倆一程,找個大夫,男仆人沒理會他們,到了地方隻趕了他們下車,就駕車而去了。
張小碗來不及修好她帶來的包袱行李,也顧不上那門的鎖是半壞的,她拿了銀子,背着小老虎走了十幾裏路,問到了一處行腳大夫的家,背着孩子去了那大夫家。
大夫隻一摸小老虎的頭,就驚了一下,失聲說道,“怎燒得如此厲害?”
張小碗抿着嘴,把冰涼的嘴放到兒子的額頭上探了一探,随後看向大夫,那強自鎮定的冰冷眼裏泛起了淚,“受了大驚,大夫您給瞧下一眼,趕緊下藥吧。”
說着,把她所有的銀子掏出放到大夫眼前,抱着她的寶貝,抖着哆嗦的身體竭盡全力冷靜,她不能垮,這時,她垮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唉,明天再答謝今天投地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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