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方面根據資料分析,認爲任我行已經死于東方不敗的火并。日月神教内部發生了一場大規模的動蕩,并根據這一點,拟訂了若幹條應對方案。沒想到今天從任盈盈嘴裏得知,任我行居然沒死?這裏面便大有文章可做了,若是日月神教新老兩代教主對上,那場面一定會有趣的很。
鄭國寶點頭道:“好!你說的這條件,我答應了。我定然爲你把任老爺子救出來,隻是救出來後怎麽處置,我現在可沒法保證,咱們隻能到時候再看。不過看在鳳凰的面上,我肯定會爲你們父女,找一條出路,不至于再做這亡命的營生。”
“看在鳳凰的面上麽?”任盈盈從這句話裏,明顯感受出,在鄭國寶心裏,自己居然不如藍鳳凰來的重要。那個苗女!她對她的閨中密友,此時竟然生出了幾分恨意。
一個成天就知道脫了鞋勾引男人的苗女,又有什麽資格與我相提并論?競争帶來動力,即使是一堆碎瓷片,若是兩人争鬥起來,也可能把它當成古董,更何況鄭國寶又不是碎瓷?任盈盈道:“金山寺内粗細糧加起來足有八千石,還有數萬金銀。佛郎機炮十五門,另有鐵甲三十餘副、強弩五十張、火繩槍四十杆、軍用強弓二百餘張。除了這些違禁品,還有曆代搜羅的古玩字畫,價值不菲,國舅若是不在少林賊秃身上,狠斬一刀,如何對的起佛祖?”
她邊說邊想:藍鳳凰她連一百以内的加減都算不清楚,哪次阿芙蓉的重量就沒弄準過。就憑這樣的笨蛋,還想跟我鬥?在國舅府做女人,可不是隻知道怎麽伺候男人就行的。她原本心高氣傲。不屑與人爲側室,可是一來形勢比人強,做妾總好過落在和尚手裏;二來有了藍鳳凰橫插一刀,也讓她大起争鬥之心,哪怕自己不喜歡。也不能讓這男人歸了藍鳳凰,輸給誰也不能輸給閨蜜!
鄭國寶點頭道:“盈盈果然了不起,危局之中,還有如此缜密心思,把敵人的财産計算的這麽準确,佩服。佩服。不過大小姐肯對金山寺動手,除了沒有軍食以外,應該還有别的原因吧。不管怎麽說,金山寺也是塊硬骨頭,開它的難度與收益,遠不如去開一個大戶。甚至打一座縣城上算。”
任盈盈身子還不太舒服,說了這許多話,精神有些倦怠。鄭國寶朝外吩咐一聲,不多時,就有人端了杯參茶進來,鄭國寶幹脆自己動手,喂着任盈盈喝下去。“盈盈。我這次随身帶的都是好藥,關東的野山人參都算不得稀罕,你這點傷不叫事。你要是身子乏,就先歇着,等我去對付了方正再說。”
任盈盈急忙道:“不成。咳……咳。這話必須得現在說,免得一會就來不及了。我開金山寺除了籌措軍糧以外,最重要的,是爲了救我爹。”按她說,就在她起兵拉隊伍,在河南大地鬧的風生水起。有聲有色之時。有日月神教向問天向右使的親信,前來找她,說是老教主終于有了下落。
日月神教之中,自教主以下,原設雙使四法王。後來爲了避免法王專權。遂廢法王改設十長老,至東方不敗時,又爲推恩,而大封長老,以至如今日月神教之中,長老遍地,甚至還有地方上香主外委長老。使長老含金量大爲下降,左右光明使也變成了榮譽職銜,不掌實權。
原本向問天身爲光明右使,執掌神教宿衛軍。自從東方不敗上位之後,他的職位提升爲光明左使,可是實權半點也無。因此向問天便一心期待老教主複位,重建昔日光輝,也成爲黑木崖内,任盈盈最爲可靠的一個盟友。
按他的消息,任我行被關押的地點十分蹊跷,必須有琴棋書畫,四樣古玩,才能獲得進入的資格。若是恃強硬闖,一來對方武力強大,未必有便宜可占,二來也怕對方情急撕票,殺害老教主。
按說這四樣古玩,也不算太難找。尤其在河南這種盛産古董的所在,隻要一天時間,便是周穆王會西王母所乘坐的龍車辇,一樣能找的出來。可據說那守衛者乃是當世金石大家,用假貨純屬自讨苦吃。而且所要的古董,也極爲難得,好不容易才探聽到消息,那四樣東西全在少林方丈手中。
通顯的聯絡,正好是瞌睡有人送枕頭,因此她才兵行險招,帶着精銳強打金山寺。可是金山寺既爲少林倉庫,也有防範手段,等到她把各種機關破解完畢,找了寶物時,外面已經被僧兵包圍了。因此她說道:“不論如何,那四樣東西,必須拿到手裏。那是救我爹的關鍵。”
鄭國寶道:“古董這東西,說實話,皇宮裏有的是。你不許換四樣麽?總不過是琴棋書畫,我回頭在宮裏給你找找,未必便找不到更好的。比如清明上河圖,這是多好的東西,還是我們錦衣衛抄馮保家的時候抄出來的。咱要不拿這個換?反正等你爹救出來,那東西我也得拿走,咱也不受損失不是。”
任盈盈不住搖頭,“不成不成。向叔叔在信裏再三叮囑,必須要這四件古董,絕不能有絲毫更改。若是有了變動,進不了梅莊,我爹就救不出來了。還請國舅,千萬不要忘記。”她說的急,又不住咳嗽起來,鄭國寶隻得安慰道:“好好,一切都依你,不就四樣古董麽?小意思,我自有分寸,你就安心養傷就好。”
他喚了王家姐妹進來伺候着任盈盈,那些河南綠林的草莽豪傑,本就想來拜見聖姑,卻被瑞恩斯坦和他手下那些洋兵擋住,不能觐見。鄭國寶此時也吩咐下去,允許他們輪番探望,但聖姑身上有傷,不宜驚動,大家要注意時間。
這邊安排妥當,過不多時,有少林圓字輩十八羅漢之一圓苦前來邀請國舅,說是方丈已經備好了素齋,請國舅入席。至于這邊的飲食,也有香積廚的僧人着手準備,保證是上好的六畜,絕無虛假。
鄭國寶帶着杜松等人來到方才談判的所在,果然見素齋已經置辦整齊。素雞、素魚、素牛、素羊等等,擺滿了一桌子,那素酒的香氣彌漫在大帳中,杜松贊道:“好一個透瓶香。在陝西可是喝不到這麽香醇的美酒。”
方正一笑道:“杜将軍,你錯了,這是素酒。我等出家人,怎好動葷腥?飲也隻能飲素酒的。來人啊伺候幾位到外面用飯。”
鄭國寶一擺手,杜松帶着親兵與十八羅漢到帳外用飯,大帳内隻剩下鄭國寶、方正與兩個伺候的小沙彌。那兩個沙彌生的眉目清秀,帶幾分女态,看年紀也不過十五、六歲,甚是乖巧。
方正朝鄭國寶一指“你們二人,到國舅身邊去坐。”
二人應了聲“是”。聲音清脆悅耳,如同空谷百靈。可是從兩個沙彌嘴裏發出來……鄭國寶覺得身上起了陣雞皮疙瘩,急忙說道:“大師誤會,本官可不好翰林之風。”
方正一笑,“是欽差誤會了。你們兩個,把帽子摘了。”
兩個沙彌依言,将僧帽摘下,原來并不曾剃發。隻是将長發緊緊盤好,再用僧帽扣嚴實,别人看不出來。二人摘了僧帽,将青絲散開,又朝鄭國寶盈盈下拜“民女參見欽差大老爺。”
鄭國寶見了這一手大變活人的戲法,對少林高僧的絕世神通,大爲佩服。雙挑大指道:“大師果然高明。本官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