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寶見他提的要求倒也不算過分,這時候絕不能再逼反一路豪強。根據情報,忠字營額兵三千,實兵不足一千,實力不強不弱,正好處在可以保留的範圍之内,因此便點頭應下。王元霸趁熱打鐵,又說起了那藥材生意,鄭國寶笑道:“實不相瞞,昨夜也兩位女俠盤桓一番,本官還真是割舍不下,不知王老英雄能否割愛,讓二位姑娘随我回館驿,再盤桓一兩日?至于藥材生意的事,等我臨走時再說,老英雄意下如何?”
王元霸見鄭國寶難得的松了口風,長出一口氣,也自答應下來。又道自己女兒女婿受了國舅救命之恩,必要報答,特意備了些河南土産,送與國舅。鄭國寶也不推辭,帶着護衛跨馬回館驿,王家兩乘轎子,一挂大車,随後而行。
等回到館驿,二女出了轎子,來到鄭國寶卧室之中,彼此對望,心裏全都忐忑不安。外人看來二女出生豪門,從小嬌生慣養,平日裏在洛陽飛鷹走馬,闖下洛陽雙嬌的名号,也是有名的惡女。被她們打過的地痞流氓固然不在少數,可是被她們砍的佃戶長工,也不是一個兩個。平日裏洛陽各大小店鋪,哪家來了新的首飾樣子,上好的衣料,也都要先給王家二位小姐去過過眼。
可是在這些胡作非爲,吃喝享樂之外,她們身上也有自己的責任和無奈。作爲豪門貴女,她們的婚姻。人生也早就被人安排妥當,容不得自己選擇。不論是嫁給吳太守的衙内做正妻。還是嫁給叛軍頭目做小妾,都是整個家族作出的決定,容不得她們有絲毫反對。乃至侍奉國舅爺,也是爺爺一聲令下,她們就得獻出自己的清白。
而今被帶到館驿之内,等待自己的命運又是什麽?難道要被國舅弄成他那個什麽姐姐那樣,癡癡呆呆?姐妹二人雖然都有武藝,但是在國舅的權勢面前。卻無半點作用,隻是強做歡顔,心裏早就敲開了鼓。
夢兒圍着王家姐妹左轉右轉,從頭到腳的端詳,手中還揉着那對金膽。兩個女子知她與欽差關系不一般,不敢招惹她。可是看她那模樣,總覺得有莫名的恐懼。把身子向窗裏面蜷縮。
“你那幹什麽呢?再吓着她們。”鄭國寶一旁喊了一聲,夢兒才皺着眉頭,退到一邊,“她們給我的感覺不好,就像有人從我盤子裏夾了塊肉一樣,别扭。你說。我要是把她們砸死怎麽樣?你給我這金球是要當兵器的,我還沒用它殺過人呢,就拿她們練煉,好不好嘛”一邊說,一邊用手拽着鄭國寶的胳膊。左右搖晃。看那模樣,語氣。就如同一個孩子在要玩具。
王家姐妹吓的魂不附體,不住求饒。鄭國寶把臉一闆,“不許胡鬧!你要是敢傷了她們,就扣你的肉吃,知道麽?”一聽扣肉,夢兒沒了脾氣,嘟囔着“明明是你讓人家練金膽做兵器,還不讓我殺人,簡直不講道理!”在鄭國寶臉上親了一口,又指了指自己的臉,說了句“親親”。
見二人這份情景,王家姐妹更堅信二人關系決不一般。等到夢兒出去,兩個女子小心看着鄭國寶,王芊芊道:“國舅爺,我們姐妹……從小沒學過什麽禮數,要是冒犯了國舅爺的虎威,還望國舅海量包含。”
鄭國寶道:“我把你們要到我的欽差行轅,你們可知是爲了什麽?我知道,你們在王家,不敢說實話。現在這裏,都是我的人,你們就不必怕了,有什麽就說什麽,有什麽委屈,我都給你們做主。到底是誰讓你們鑽到我的窗上,又爲的是什麽?隻管說明白,你們放心,有我在,能保你們平安無事。”
王芊芊把頭一低,“我們沒什麽不敢說實話的,就是爺爺要我們侍奉,我們就侍奉。爺爺讓我們伺候誰,我們就伺候誰。”
鄭國寶将王家姐妹的手攥在手裏,柔聲道:“你們兩個,過去是吃王家,穿王家,聽爺爺的話,也是對的。可是你們如今已經我的人了,我也不會放你們去嫁别人。今後你們的倚靠是我,所以你們應該聽我的話。我告訴你們,我的正妻是申閣老的千金,我的妾室既有衡山劉三爺的愛女,也有甯夏協鎮的千金,你們今後要與她們做姐妹的。若是不與我一個心,我不幫你們,你們想想,還有好日子過沒有?”
他鼓動唇舌,做起了思想工作。王家姐妹見識閱曆十分有限,如何應付的了?憑心而論,她們對這個壞了自己身子的男人,沒什麽怨恨。自始至終,都是爺爺安排自己姐妹前去侍奉,而非對方仗勢欺人。再說,那吳太守的衙内是個什麽貨色,王芊芊也不是沒聽說過,比起國舅來可差着遠了。再聽說什麽首輔千金,協鎮之女,兩人更是覺得自己實在是麻繩穿豆腐,提不起來,若是不讨好這個男人,将來必然沒有好日子過。
鄭國寶又是一副誠懇語氣,與二女也有夫妻之實,循循善誘之下,兩個女子的心防逐漸松動。王巧巧道:“姐,不如咱們就和國舅說了吧,要不然,你将來嫁給那個吳衙内。你又失了身子,萬一将來吳家借這個苛待你,你又該怎麽辦啊。”
王芊芊一橫心,“國舅,我知道,你于我姐妹沒什麽情義,可是你看在我們伺候你的份上,能不能幫我一次,替我推掉我與吳衙内的婚事。我們也不求你給什麽名分,隻求将來找個不嫌棄我們的人嫁了,也就知足認命。”
鄭國寶一點頭,“這事好辦,這門婚姻要想推掉也不是太爲難,到時候我隻說要收你當妾室,吳衙内便不敢和我搶。你們姐妹,将來跟我回京師,還怕沒一口吃的麽?隻要跟我說說,你爺爺到底爲什麽要讓你們伺候我,把這實話對我說了就行。”
王芊芊知道這裏面的厲害,還在思忖着是說好,還是不說好,王巧巧已經接過話來,“姐還猶豫什麽?你再顧着家裏,可就沒人能顧的了你了?你就算不爲自己想,也得爲我想想吧,我都已經這樣了,将來嫁誰能落好?國舅我跟你說吧,我爺爺他們,沒安好心。這筆藥材生意裏,有鞑子的事。”
鄭國寶這才知道,原來這起看上去單純的藥材合法走私生意裏,居然又牽扯到了通鞑。此時奴爾哈赤在關外漸成氣力,開始動手統一各部女直。不過女直部落的經濟形式,與蒙古并不相同。他們算起來,得算是半農耕民族,而非像蒙古那樣純粹的畜牧民族。除了掠奪丁口從事農業生産以外,與大明的朝貢貿易,也是女直的重要創收手段。
按照規定,女直入貢人數不得超過一百五十人,但實際上,女真入貢使團人數高達一千五百人。又靠着大明厚往薄來的方針,大發其财,每年的朝貢,就是女直部落出口創彙的大好時機。
女直的出口産品,從東珠、貂皮到人參、鹿茸種類繁多,其中核心中的核心,就是長白野山人參。大明朝爲了限制女直的發展,就要卡他的經濟,在朝貢上現在是盡力不許他們朝貢。在進出口貿易上,也對野山人參的進口,進行了諸多限制,并征收較高的關稅,甚至于一個商隊裏如果有野山參這種貨物,那麽全部的貨品都得參照野山參的比例交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