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那副讒樣,鄭國寶又覺得好笑,這個危險的姑娘,或許隻是個山村野人,不明道理?“放心吧,隻要你留在我這一天,我就管你的飯吃。保證頓頓有這麽多肉,不讓你挨餓。”
那女子一聽,面露笑容“那好吧,如果頓頓有這麽好的吃的,還有這麽好的衣服穿,那我就知道什麽答什麽了。不過先說好,我要是答不出問題,不許扣我的肉吃。”
“那自然不會。敢問姑娘,貴姓?因何來到藥王廟中,又是如何與那些惡人起了沖突?”
那女子猶豫了一會,有些扭捏“這可怎麽說啊?你這第一個問題就難住我了。我娘叫我夢兒,可是我叔叔不讓我叫這個名字。他給我取的名字,我又不喜歡,難聽死了。你問我叫什麽,我可該怎麽告訴你?是告訴你我本來的名字,還是告訴你,我叔叔給我起的名字?至于姓什麽,我娘說了,這個姓不能随便對人說,就是你請我吃雞腿也不行。”
她又看了一眼放雞腿的盤子,有點戀戀不舍。鄭國寶看了好笑,覺得這女子此時的模樣,與曲非煙竟有些神似。“放心吧,我說了啊,即使你不回答我的問題,一樣明天有雞腿吃。還有羊肉、狗肉、豬肉,想吃什麽有什麽。”
那女子一聽大喜,“看來你真是個好人,與那些隻想占我便宜的壞蛋不一樣。好人自然就要有好報,放心吧。你将來一定會有好運氣的。我這次是聽我叔叔的安排,帶了幾個老頭子。來和人談生意。可是那些老頭子根本不肯聽我的話,我早看出來那些人不是好人,他們非不聽。結果中了埋伏喽,我總算逃了出來,可是幾個老頭子全都死了。我又不認識這邊的路,東一頭西一頭的亂撞,錢也花光了,好幾天都沒有肉吃。去打一隻别人家的狗。就有人要追我。打死了一個,就出來一群,煩也煩死。”
鄭國寶聽她描述的場面,隻覺得額頭上要沁出汗來,這整個是一個遊走在大明鄉間的迷路殺人盜竊犯。偏生她本領又強,一般鄉民哪裏是對手,就這麽被她一路晃蕩。一直進了陝西省境。
“就這麽走啊走的,我的靴子也壞了。不過我本來也不喜歡那種靴子,難看死了,壞了更好。這樣叔叔就不能怪我貪圖享受,不成大器。就在那天,外面下着大雨。我到藥王廟裏躲雨。那群人在那商量着什麽,華山,甯中則,母女什麽的。誰耐煩聽他們說什麽,隻是看他們在那烤兔子。聞着就很香,我找他們要東西吃。結果這幫家夥居然敢圍過來來摸我。結果就一個個全都殺了。隻是他們也好厲害,我中了毒,想要到供桌上吃點藥的,不等拿出藥,就暈了過去。”
鄭國寶聽這女子描述,心道;聽這說法,分明是奔着甯姐下手的。雖然不知是什麽路數,但總歸還是多虧遇到這個殺星,否則萬一被他們殺上華山,甯姐不是要吃大虧?他贊許道:“姑娘好功夫,那麽多惡人都被你殺了,佩服佩服。你且好好休息,我出去安排安排。”
那女子卻緊張起來,“你是不是聽完我的話,就準備自己偷偷跑了?我告訴你,我很厲害的,便是你跑,我也找的到你。我沒有錢,偷東西吃還有人追我,還有人要報官抓我。離開你,我就沒東西吃了,你再讓我吃五……七……十天好不好?”
鄭國寶本來因爲曲非煙不在,覺得有些寂寞,如今卻被這姑娘逗的心情大好。“放心吧,我不是要把你丢下,而是真要去安排些事情。等我走的時候,自然就帶上你了。不過你家住在哪裏,我怎麽送你回去?”
那女子又一搖頭,“這個不能說的。我叔叔說了,我住在哪裏這事,是一等一的秘密,便是餓我幾天不給飯吃,這種事也說不得。實在對不起啊。”
“那我怎麽送你回家啊?再說我是要去河南,會不會離你家越走越遠。”
“沒關系啊,我過幾天,自己好好想想,就能想到回家的路的。再說我家的人多,萬一讓我遇到我家的人,就能讓他們帶我回去了。我其實就是從河南到這的,不遠啊。你把我帶到河南,我自己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也說不一定。”
鄭國寶越聽越覺得這女子身份十分神秘,可是她雖然天真又有些不谙世事,但是做事認死理。她不想說的事,還真是不好騙出來。隻得讓她休息,自己到外面吩咐孫大用派人回華山送信,讓甯中則做好準備。再從西安府将岸那裏,抽調五十名信的過的錦衣,前往華山附近,做好警戒。
孫大用又道:“國舅,這小娘皮模樣不錯,身段也好。是不是……”
鄭國寶當胸一拳,“你瘋了?她撕個人都跟玩一樣,這可不是好弄的。再說她人雖然不聰明,但是對這事上可仔細着呢,搞不好,她再把我劈了。”
孫大用面露詭異笑容,“國舅,您這回怎麽糊塗了?這小娘可是喝酒的,我們到晚上的時候,給她弄點好酒,還怕您不随了心意?”
鄭國寶還是搖頭道:“胡鬧!她武功深淺咱們不摸底,你用什麽蒙汗藥,還是那什麽春要,都不知道是個什麽作用。萬一弄巧成拙,她發作起來,即使我們能靠着人多取勝,也要付出不小的傷亡,那就犯不上了。”
“國舅放心,小的沒這麽糊塗,用這種不上台面的招數。咱那個酒裏面,什麽都不放。就是上好的烈酒,這村裏釀的酒,可有勁了。那姑娘就算再能喝,也是個女流,能喝多少?我們再一勸酒,讓她多喝幾杯,等到她徹底醉了,國舅正好捉她的醉魚。等到明天天一亮,您就說您也喝多了,她還能怎麽樣?這女子武功既高,又有些古怪。成了您的人之後,正好問問她的來曆。将來您既得美人,又多了個女保镖,何樂不爲?”
鄭國寶琢磨了一陣,問道:“這事靠譜麽?這鎮子的酒行不行?到時候,這酒要是盯不住,那就把事搞砸了。”
孫大用尴尬一笑,“國舅放心,這酒咱的人試過了。那些蒼頭軍嘴讒,您又提前發了軍饷,他們就去嫖這的村紀。結果喝完了酒,就直接鑽桌子下面去了,什麽都不成了,連練大俠都放倒了。”
鄭國寶可知道,練天風武功了得酒量也好,沒想到連他都倒了?若真是如此,那這事還真就有門。孫大用領着鄭國寶來到另一個跨院,隻見練天風腳步踉跄,一手提劍,一手胡亂掐着劍決,正在院子裏胡亂揮舞着寶劍。
他學的是殺人的軍中劍術,與江湖劍法大爲不同。講的實用,而不是美觀。這一路醉劍舞起來,也是既難看又滑稽,與他平日裏的形象大有出入。隻聽練天風邊舞邊道:“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了卻君王天下事……厄……天下事。天下事,公等在,我隻打鞑子、打色目人、打泰西人、打倭寇、打文官、打清流、打出賣祖宗的奸商、打不交賦稅的缙紳……打……打”
鄭國寶喊了一聲,“打二斤。”
練天風胡亂應道,“對,打二斤!……不行,二斤有點太多了,先來八兩吧,這酒真有勁。”他腳下一絆蒜,人撲通就栽倒在地,過不多時,鼾聲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