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寶一搖頭“我之所以安排下去,把那幾個脾氣大的先弄走。就是怕你們到時候真想要這麽辦。若是我反了,張鲸那老閹奴也就高興了。我們不能蠢到被别人牽着鼻子走的地步,他們想要我反,我就偏不反。看他敢把我如何?你放心吧,這少室山上,我還能吃了虧去?我嶽父如今依舊是首輔,各大勳貴們的食鹽生意做的正熱鬧,他敢動我?你隻要按我說的做,如果真到要動手造反的時候,我會想辦法通知你。即使是來抓我的隊伍裏,也肯定有我的人,不會連消息都送不出去。我這回乖乖讓他們抓,就是爲了引蛇出洞,看看能釣出多少幕後的反對者來。隻可惜那些部堂大員,閣臣大佬,個個都是人精,怕是沒一個會出來找死。再說你們在外圍,也有你們的任務,一定要把那些和老閹奴混在一起的勢力的脊梁打斷,這一戰也不容易。我手上的人馬也沒有多餘的,勝負輸赢,還在兩說啊。”
任盈盈點頭道:“我一切都聽你的。打仗的時,你不用管,總歸不過是一群江湖人,不難對付。你隻要保重你自己就好,若是你有了什麽閃失,就是去借外兵,我也要把大明殺一個天翻地覆,黎民塗炭我也不在乎。我這幾天,派些聖教死士暗中保護你,若是那些人對你動刑,這些死士,就會化裝成阿薩辛派的人,去和他們同歸于盡。保證查不到你的頭上。”
逮捕鄭國寶的隊伍闖入少林時,正值武林盟主冊封,頒發诏書的時候。初時,江湖人以爲這又是一出安排好的戲碼,做收宮之用。直到帶頭的的人亮出自己錦衣衛千戶,署南鎮撫司事的身份,并稱奉太後懿旨捉拿鄭國寶赴京會勘時,大家才知道,這原來不是戲碼,而是真事。瞬間,整個會場就這了營。
之前還紅的發紫,一手遮天的國舅,說抓就抓了?奉的不是聖旨,而是太後懿旨這又是怎麽回事?難道太後到太廟去向祖宗告狀之後,把當今天子已經廢了?難道大明朝,又要迎來一次新的奉天靖難?
那位帶隊的錦衣千戶廖虎臣,身邊帶了四十名南鎮撫司的缇騎,太後的口旨宣罷,就有幾個人闖上台來,要對鄭國寶上綁。哪知早有一支洋兵如狼似虎沖上台來,在鄭國寶身前,排成整齊的人牆。百十名身着鐵甲的鐵罐頭隊列整齊,前排舉大劍,後排端快槍,瑞恩斯坦手扶雙手劍,目光血紅,仿佛化身一頭猛獸,要擇人而噬。幾個南鎮撫司的缇騎,見不是路,當即站住了身子,不敢過去。
廖虎臣怒道:“瑞恩斯坦!你這夷人要做什麽?沒聽見麽,我奉的是太後的懿旨,你難道還想抗旨不遵?還是你們想要造反?”
瑞恩斯坦把大嘴一咧,操着一口怪腔怪調的漢語“對不起,我是個外國人,聽不懂你的話。你的官話說的太不标準了,讓我根本就聽不明白,你要幹什麽。我隻知道,我是國舅的護衛,而你的人,居然想要用他們那下賤肮髒的手,去觸碰國舅高貴的身體。在我的國家,這是對貴族巨大的冒犯,是不能容忍的行爲。哦看啊,他們手裏還拿着繩子。我隻能将此事認爲是一起卑鄙的綁架,而你,顯然是一個已經堕落爲盜賊團夥首領的前錦衣官員,你命令不了我。小夥子們,想想是誰幫你們成了家,是誰發給你們軍饷,又是誰,讓你們在這些日子裏,過上了貴族老爺般的日子。現在有人要毀了這一切,你們知道該怎麽做!”
“撕碎他們!”百十來名肌肉棒子同聲高喝,手中兵器高舉,隻等瑞恩斯坦一聲令下,就要發動一次沖鋒,把這幾十名錦衣官全都砍死。
鄭國寶卻在後面咳嗽一聲“老瑞。休得放肆。大家都是同僚,你這不是讓廖戶侯難做麽?他是吃了這碗飯,應了這個差使,不得不來,讓他爲難,就不作興了。 讓你的人躲開,讓廖千戶的人上來。”
“對不起國舅,我現在不能服從你的命令。他們隻有四十個人,如果區區四十人就讓偉大的瑞恩斯坦爵士不能保護自己的雇主,那我的名譽将受到極大的損害,今後再也難以找到工作。爲了傭兵的榮譽,爲了我們這百十人的前途,我們隻有沖鋒。”
“别說的那麽嚴重。我想,隻是我們之間有了一些誤會,等到說清楚就沒事了。你們現在個個都有官身,做事也得懂點官場規矩,散開散開。”他一邊說,一邊分開這些洋兵,自己走到隊伍之前,朝廖虎臣一拱手“對不住。這洋人與我天朝的規矩不大一樣,朝廷都講個柔遠人,廖兄想必不會與一群化外夷人一般見識吧。”
廖虎臣苦笑道:“多謝國舅體諒下情。兄弟我奉旨而來,還望國舅不要讓我爲難。至于這些人,他們不跟我一般見識,我已經阿彌陀佛了。另外,太後有旨,你的姬妾,也全都要捉拿,一個不許放過。”
“這可對不住。我的姬妾們聽說河南風景好,這邊又沒什麽看的,前兩天,搭伴下山,遊山玩水去了,這什麽時候能回來,我可也說不好。還望廖兄海涵。”
甯中則此時卻邁步上前,攔在鄭國寶身前“這幾位長官。你們因爲什麽要捉我國寶兄弟,我不清楚。但是家父曾在朝中擔任禦史言官,他老人家曾經說過,我大明不準後宮幹政。你們今天所謂奉了太後的懿旨,卻不是天家的聖旨,這旨意,我們都沒人見過,怎麽知道是不是矯诏?再說,我聽說過,阿薩辛派的人,最擅長易容行刺,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那些心懷鬼胎的惡徒,化裝來刺殺國寶兄弟的?還想要帶他的妻妾,你們做夢!”
“不錯!甯女俠說的好,不愧是新任的武林副盟主,林某佩服。”這時,卻有一人從人群裏擠了出來,也一路小跑上了擂台。見此人生的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很是英俊。頭上方巾身上直裰,乃是個讀書人打扮,到了鄭國寶身前,跪倒磕頭道:“林平之給恩公見禮了。”
鄭國寶急忙伸手攙起他“不必多禮。你我如今算起來,可是實打實的親戚,你這麽多禮,那就見外了。可惜王家姐妹不在,否則你們兄妹也好攀談幾句。聽說你現在發達了?”
林平之笑道:“多虧國舅提攜,恩師栽培,我如今中了舉,又拔了貢。這回是來外公家拜見爹娘的,恩公放心,有我在,斷不容有人欺壓恩公。”他轉過頭去,用一對駕官指着廖虎臣,“大膽缇騎,居然敢戕害朝廷有功之臣,妄圖加害忠良,難道不知,朝廷之中有我輩正直之士,不能容爾等虎狼橫行麽?區區懿旨,我等大可不奉。你們居然還要索拿别人的姬妾,你們之中并無女眷,男女有别,那些姬妾,你們如何安置?焉知你們不會借機行禽獸之事?想太後乃是一心向佛,大慈大悲之人,怎麽會下這樣的旨意?分明是爾等無中生有,假借太後之名,矯诏拿人。我定要效法我師雲窩公,秉筆直書,爲國讨賊。”
這一通連珠炮下來,打的這些南鎮撫司的缇騎昏頭脹腦,不知所措。他們不怕一個小小的國子監生,但是卻不能不怕一個退休的左都禦史,尤其是陳省的門徒舊部,還有許多仍然在位的前提下。廖虎臣隻得施禮道:“這……這說來真是太後的意思,可是既然幾位如夫人都不在那就請别的兄弟來拿吧,我隻帶國舅就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