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三娘聽了這話,苦笑一聲。“國舅何必拿人打趣?教坊司的事,難道還能瞞的過您這樣的風流班首,花國元帥麽?賣藝不賣申,那是用來騙那些沒經過事的毛頭小夥子冤大頭的,到時候拿點黃鳝血,就對付過去了。滿身功夫,當不了錢使。女俠身份,隻不過叫客人更賣力些罷了。既然做了這一行,就不光賣藝,也得賣申了。”
不過她下海賣申之後也發現,這一行賺的确實是多。她本錢好,又會功夫,很受客人喜歡。短短幾個月時間,所得纏頭,遠高于做女俠的收入。這時那少邪與她已經不大聯絡,她也就安心做起了花魁。等到年紀大些,就做了鸨母,她有人脈,有手段,還有武藝護身,因此生意做的不錯,這些年積攢了偌大家私。
可是總壇追索解款的事,也是讓桑三娘不勝其煩。三屍腦神丹她離不開,與總壇徹底抓破面皮不大現實。可是要是真把款解上去?自己養的姑娘,掙的辛苦皮肉錢,憑什麽交上去啊。單是來江南的長老,可以在她這白玩,簽單挂帳,已經桑三娘不勝其擾,至于解款的事,那欠款又該怎麽辦?
因此鮑、葛二人一說投奔任我行,桑三娘也沒什麽意見。她見國舅勢大,早就有了投奔之意。再說國舅手上,掌握着那麽多大姑娘小媳婦,投奔了國舅,做了國舅門下走,是不是買那些姑娘,能走個内部價?
現在對桑三娘而言,教務什麽都是扯淡,隻有經營好自己的清樓,才是正經。鄭國寶道:“桑大家是人才啊,她調教的瘦馬,那在揚州也算的上一流。這樣的技術型人才,是未來聖門的寶貴資産,可以爲聖門創收的,一定要享受最高級别的待遇。本官那個嫦娥基金裏,新來了些丫頭,還望桑大家有時間,去給指點指點,教教她們規矩,免得将來鬧笑話。”
鮑大楚與葛乾元也不是兩手空空來投奔,除了三屍腦神丹幾箱,以及幾種作物的種子以外。更重要的是,整個江南的日月神教聯絡圖,都在他們手裏。這些人力倒是不多,可現在任我行還是兩手空空,人力匮乏,有人總比沒有好。
鮑大楚更拍着胸脯道:“我們在黑木崖那,也有朋友。隻要教主能拿出來銀子,咱保證給您拉出一支隊伍來。憑您老人家的威望,加上軍饷,到時候您打到黑木崖,肯定是一呼百應,絕無問題。聖教主千秋萬載一統江湖,文成武德,澤布蒼生。”
任我行一擺手“你們都是最早站出來抗擊東方不敗的義士,以後就是我的兄弟手足,這些俗禮,就不必講了。打回黑木崖,這個建議好啊,老夫也想着一步踏回黑木崖,将東方不敗那鳥人撕成兩半,讓他也知道知道,得罪老夫的下場。”
“教主。您現在若是回黑木崖,未免操之過急。小人之見,還是應該先将另一處要地拿下,隻要掌握了另一支人馬,黑木崖也就不成問題了。”
“哦?莫非如今聖教内,又出了能與東方不敗分庭抗禮的人物?”
“回禀教主,這人,其實就是楊蓮亭搞出來的。這也是他的一大罪狀,居然扶植了個聖教的大敵出來,您說說這樣的貨色,有什麽資格,騎在我們這些老人頭上,作威作福。還想查我們的帳?呸!”
“你們說的這人是誰?”
“這人啊,便是灤州的石自然。如今他改了名,叫做王森。又與當今皇後認了親,靠着這關系,搞起了什麽聞香教。在地方,連官府都不敢過問,如今這教門十分紅火,在北直隸一帶,信徒也有好幾萬人呢。這些人紛紛将土地投到聞香門名下,石自然可發了大财。原本他就是一窮鬼,破落戶。如今是要房子有房子,要田有田,要婆娘有婆娘,那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一文錢的款也不曾向黑木崖上解,楊蓮亭那孫子,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啊。”
石自然的問題,确實是楊蓮亭搞出來的。據說當初就是楊蓮亭做主,命令北直隸的神教中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石自然找出來。說是日後推翻大明,光複龍鳳王朝的大業,這人是重要人物。
等到找到石自然後,他又問了問,認不認識一個叫徐鴻儒的。石自然當時就是個無賴,哪知道什麽徐鴻儒是誰。楊蓮亭倒也不失望,對他用心栽培,使人教他教中要義,各種經文,務必背的滾瓜爛熟。又教他如何僞造神迹,如何裝神弄鬼,畫符治病,愚弄無知鄉民。
這石自然倒是個天生的材料,很快把這些手段學了個精熟,又加上後來與王皇後攀上了親戚,這聞香教就越發興盛起來。按他編撰的故事,是他家祖上曾經救過一隻有道狐仙,得狐仙贈了條尾巴,這尾巴有異香,有道術。求之則靈,有求必應。他的騙術了得,口吐蓮花,當真愚弄了許多無知百姓,又聚斂了大筆錢财。在另一個位面裏,他這聞香教一直綿延了大明幾個省份,教衆聚集了百萬之數,成了大明朝一大禍害。
此時的王森,還遠遠沒發展到後來那麽大的勢力,其聲勢也僅止北直隸一地而已。他靠着王皇後親戚這個身份,地方官不敢問他,反倒将他放縱起來,越發的橫行無忌。百姓們隻當他确實有術,連官吏都肯服他,對他越發信任。
可是王森有了這潑天的錢财,又有了幾萬信徒,對于日月神教倒有些看不順眼。自己當慣了教主,憑什麽還要受日月神教羁縻?幹脆跟日月神教脫離關系,錢款上也不肯上解,反倒把日月神教在北直隸的勢力吞并了許多,反噬了老東家。
楊蓮亭爲這事,在總壇丢盡了面子,不少人背地裏對他指指點點,說都是他搞出來的好事。結果白白養虎爲患,留下好大話柄。
楊蓮亭倒也想過對石自然動手制裁,挽回面子,可問題是他卻派不出像樣的讨伐隊。“這狗賊,當年與東方不敗陰謀篡位之後。就解散了您老人家當年一手打造的金雕宿衛軍。還要清查這宿衛軍當年犯下什麽過錯,逼着宿衛軍的人,向那些教衆磕頭認錯,算是寒了将士的心。後來總壇的幾支常設部隊,又要搞什麽改軍制。又是廢長老,旗主,改團長、連長,又是要設什麽上尉、少校。鬼知道這都是些什麽東西,哪個記的住?還要練什麽新的軍隊,要打造天下第一強兵。讓大家改用火器,練火器操。那火器也是能用的?泰西來的還好,自己造的火器,第一次出來十枝,試射時就炸膛了兩枝。兒郎們拿火槍時,都怕被自己的家夥要了命,誰敢用啊。最要緊的一點,是他不發軍饷啊。”
楊蓮亭是一個異常重視軍魂建設的人,沒事就要給部隊做思想工作,講道理,擺事實,希望大家明白,你們是爲了自己打仗,爲了偉大的聖教中興打仗,你們是新時代的軍隊,和腐朽落後的明軍應該有區别。其中最大的一點區别就是,你們不該要軍饷。
按照楊蓮亭的思路,要軍饷的部隊,都是爲了錢打仗,根本不可靠。隻有靠偉大的精神支持的部隊,才是戰無不勝的軍隊。可問題是,沒有軍饷支持,這些人憑什麽要接受嚴格的紀律,高強度的訓練啊。自從黑木崖改軍制以來,逃兵日多,戰鬥力反倒嚴重下滑,想要收拾彌勒教,總壇居然派不出一支可靠的部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