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起勁,正待最後請鄭國寶上台受群雄朝拜。遲亮公也将雙鞭緊抱,準備實在不行,就舍身一擊。就在此時,隻聽一人說道:“你……你等一下,我有話說。”這聲音中氣匮乏,聲音有氣無力,似是個病夫。
衆人順聲音看過去,見一個黑衣人,年約三十上下,在兩個人攙扶下走向這高台,邊走邊用手揉着眼睛。遲亮公大喜道:“楊長老,您可算來了。這回您來了就好辦了,他們嚣張不了幾時!”說話間飛起一腳,将眼前裝銅錢的碗踢到一邊“選舉失敗的結果,我們一概不承認!咱現在改規矩,比武奪帥!鄭國舅既然方才得的銅錢最多,想必武功蓋世,就請他來接我們聖教楊長老幾招。若是接的住,我們奉他爲主,接不住,隻好請他讓位。”
日月神教的人,對于結果的尊重程度一向如此,倒不奇怪。當選舉有利時就講選舉,不利的時候就講實力,再不行就講你不衛生。總之一個人想對另一個人下毒手,總是能找到理由的。
鄭國寶的底細,他們了解的不是十分清楚,但也知道他不是弓刀健兒,沒有過任何習武的記錄,這武職也是靠他妹子的關系才弄到手,自身想必沒什麽藝業。而楊長老可是從黑木崖下來的。江湖上誰不知道,每一個能走出魔教的魔門少邪,必然是身負絕世武功,不苟言笑,重情重義,一諾千金,腰纏萬貫,夜禦十女……。總之以武力論,一個楊長老從理論上,可以打翻十個鄭國舅而毫無壓力。
雖然現在楊長老的模樣,看上去有點怪。他的精神似乎不如昨天好,走路的時候,總要自己兩個親信扶着,總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遲亮公遲老英雄,是聽過人講故事的。現在最流行的就是這個扮豬吃虎,打臉裝13。
楊長老一定是故意示敵已弱,等着國舅打夠了臉,然後恢複本來能力,在對方驚慌失措中,出手擊殺。這才叫大逆轉,這才叫精彩!不知道楊長老會不會再去裝一下廢柴?是不是需要來個女人表演退婚?
楊長老聽了遲亮公的比武奪帥,明顯沉吟了一下,之後思索着說道:“這事,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要不,就讓各自帶的手下代替本人比武,這在泰西,也是可行的。”
遲亮公笑道:“楊長老,您就不必謙虛了。誰不知道,我聖教中人,武功蓋世,官府鷹犬,難堪一擊。這事,還是奪盟主,不是往日交鋒,殺那些鷹犬走狗,沒什麽用處。咱們還是先幹正事,把這鳥國舅宰了再說。”
要說五霸岡上的人,絕大多數都與日月神教有無法割裂的關系。基本都吃三屍腦神丹,離不開神丹救命。可是既然要拿朝廷軍饷,想要體制國朝身份,就不能把神教痕迹挂在嘴上,正是看破不說破,每個人的嘴頭上,都不會承認自己與魔教有什麽往來。
像遲亮公這種張嘴聖教,閉嘴聖教的,明顯就是日月教的鐵杆嫡系,與普通豪傑大爲不同。辛烈治道:“國舅,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像這種角色,請交給屬下應付吧。”
遲亮公一聲冷笑,雙鞭舞了個鞭花,“大膽鷹犬,竟敢辱我聖教使者麽?就憑你這種鷹犬,又有什麽身份,與我家長老交手。老夫便可要你的性命。”
黃伯流急忙抽出亮銀雙短戟,“遲亮公,不要賣狂,你的對頭是我。我倒要看看多年不見,你手頭的能耐漲了沒有。”
兩下各自的親信都來保護自己主将,眼看就要演變成群毆的局面。卻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國寶,你就放心的與他打吧。”
隻見夢兒從隊伍最後擠了過來,此時雙方列好陣勢,便要撕殺。可是她一走過來,那些人便不由自主的左右分散,把通道閃了出來。許多人心裏,都覺得走過來的,不是個美麗的女人,而是一頭來自森林裏的兇獸。
見夢兒今日裝束與以往不同,頭戴立烏,身穿一件大紅長袍,腳上一雙鳳頭鞋。在手中揉着那對金膽,整個人透着一股詭異氣質。鄭國寶見她穿成這副模樣,也一皺眉,“夢兒,你怎麽穿成這樣?這衣服哪來的,誰給你的?你什麽時候換上的?”
夢兒穿上這衣袍之後,整個人都變的有些不同,并不像往日那樣撒嬌賣萌,隻微微一笑,“昨天晚上,你在前面和人說話,我出去轉轉,遇到了叔叔的下人。他們給我帶的衣服,沒什麽大不了的。你隻管放心打就是,你輸不了。”
楊長老見了夢兒,卻似見了鬼一樣,骈指道:“你……你……你你是?”
夢兒斥道:“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你不是要比武麽,那我就給你個比武的機會,我的國寶弟弟,肯定會打的你滿地找牙,落花流水!”
遲亮公不知這女人是什麽路數,見她模樣雖美,但是神色氣質,卻不可以等閑女子視之。也不敢大意,行了個禮道:“姑娘,今日之事,乃是河南綠林比武奪魁,無關人等,還請不要參與,以免誤傷。”
夢兒道:“我知道啊。我叔叔的人,也想讓我奪一奪這盟主的。可是我對這什麽河南綠林盟主,又沒興趣。你們自己去争就是,隻是國寶弟弟喜歡,我就喜歡讓他坐。你們不是想要比武麽,那還等什麽?趕快開始吧,越快越好。老頭,你和那個什麽長老一樣,都不是好人,我很讨厭你們。”
遲亮公被這麽個莫名其妙的丫頭說讨厭,隻覺得哭笑不得。總不能和她去争論什麽,隻得不理。而對其他人道:“你們可聽見了,這是鄭國寶這邊同意比武的,待會可不要說什麽不算之類的話。那便是食言而肥的小人,要被天下英雄唾罵的。”
鄭國寶哼了一聲,“哪來這麽多廢話!不就是打架麽,說打就打喽。”隻見他随便拉一個架式,朝着楊長老就撲了過去。
遲公亮武藝了得,一看之下,就徹底放了心。來的這位楊長老名叫楊繼龍,論着乃是播州宣慰楊應龍的本族兄弟。隻是後來就派到日月神教中,挂職鍛煉,在楊蓮亭手下任職。
楊應龍是如今雲、貴、川三省武林盟主,一支盟主令,無人敢不從。一身武功虎踞西南,号稱無敵。而楊繼龍家學淵源,身手自然不會差。他又在黑木崖二次深造,一身本事自是百尺竿頭,便是普通江湖俠少,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國舅向前猛撲的氣勢雖然猛烈,但是明顯看的出來,沒學過什麽正經武功,充其量是無賴對毆的功夫。五霸岡上,任意一路軍頭,怕是都能輕松勝之,何況楊繼龍?
他隻想着一會楊繼龍将國舅揍翻在地之後,如何再踏上一隻腳,教教這國舅怎麽做人。至于是殺是放,還是扣爲人質,那都是楊長老負責,非是自己所能幹預之事。他如今隻想看看,楊長老要施展什麽上乘武功,來制服這國舅?
是江湖中盛傳的聖教護門絕技大九天手?還是古老相傳非教主不能學全的乾坤大挪移?波斯流傳過來的聖火令神功?山中老人秘傳阿薩辛絕學?又或者是播州傳承八百年的,霹靂雷霆手?
等等,這楊長老用的什麽招數,自己怎麽看不明白?遲亮公發現,楊長老應敵的手法,自己竟然從沒見過。這怎麽看,怎麽像是……忘八拳?不可能啊,楊長老怎麽會用這種街邊潑皮打架的招數來與人格鬥?難道是遇到高手便用高明的拳技,遇到這種不會武功的人,爲表示不欺負人,就用這種劣質的武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