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轟響,宛若神魔隕落,碎石與塵泥,飙濺至萬丈上空。.。
以燕瀾爲中心,方圓千裏之内,大地在浩大的沖擊波肆虐下,猛然上下起落百丈,好似煮沸一般。千裏之内的一切景象,猶如末日降臨,蒼黃而枯寂。
百息時間過後,大地還波蕩着炸響回聲,仿佛末日餘音。
一道修長的身影,從濃密的塵埃中升騰起來,劇烈喘着粗氣,周身靈力躁亂。
這道身影,正是燕瀾。
此刻,燕瀾發絲有些散亂,臉龐汗水淋漓,面色蒼白,顯然消耗巨大。
燕瀾手握着阮焰的漆黑儲戒,随意一瞥,當即收了起來,在他腳下,阮焰肉身連同元神,已經一同化爲塵埃。
“呼!”
燕瀾重重呼出一口濁氣,心中低吟道:“阮老畜生,最終,還是我勝了。鳴泉部落的上千亡靈,但願你們在天之靈,看到這一幕,會稍感安慰吧!”
随後,燕瀾劇烈咳嗽了幾下,吐出了幾口鮮血。
“我縱有極道聖力,加上異獸胎氣護體,僥幸殺死阮畜生,但我與他實力的差距,卻是顯而易見。接下來,該好好苦練一番才行,不能次次都靠僥幸取勝。”此刻,千裏之内,生起一陣大風,将揚起的塵埃壓下。瞬間,四周便恢複明淨。
悟色、情劍無常、玺塵等七人,随後出現在燕瀾眼前。
桐荛看到燕瀾枯槁的模樣,不免又是一陣心疼,當即來到燕瀾身旁,玉手按住燕瀾後背,給他輸送溫潤的靈力。
經過在幽火空間摟住燕瀾後,桐荛對燕瀾不再那麽生疏。再說,他們幾人。沿路生死與共,情誼早已不同于以往。
燕瀾閉目修養片刻,緩緩睜開眼睛,道:“桐荛師姐,多謝,我沒事。”
随後,燕瀾朝衆人望去,笑道:“你們也都沒事吧!”
玺塵當即笑道:“有燕師弟在。我們哪會有事。哎,雷獅皇國之内,實在兇險百出,誰會想到,連一個小男孩,都是防不勝防。”
燕瀾笑道:“那小男孩一家三口,本就不是正常人,而是丹器聯盟之中,某個高人煉制的人形傀儡。手段高明,連我都難以分辨。有了這次的教訓,下次我們更需謹慎。”
悟色點頭道:“阿彌陀佛,我行走獅國多年,斬過不少罪業,從無如此兇險。如此看來。以後我也需多加小心,不可大意才是。燕瀾,你也委實托大。北風施主差點豁出性命去救你。若不是我性子緩慢,恐怕也會橫插一手。”燕瀾朝北風一笑,這個不喜說話的男子,身上的熱血并不比别人少。
情劍無常道:“燕瀾,你連番大戰,損耗極大,我們就停下行程,原地紮營,待你徹底恢複。再作打算。”
燕瀾點頭道:“好。此地已然荒蕪,方圓數萬裏皆是森林。寥無人煙,我們就潛伏在這林中,慢慢恢複吧。”
衆人皆以爲然,悟色攜着受創不輕的燕瀾,直朝西方疾馳五千裏,差不多到達了這片森林的中央,方才落下。
一路上,燕瀾不需要消耗靈力飛行,他便催動的金色佛力,修複創傷。
等落到地面,體内傷勢已經平穩,至少無需别人攙扶。
燕瀾朝四周望了望,此地的樹木,遠比先前大戰之處的樹木,要高大得多。甚至比天罡峰四周的百丈古木,還要高出數倍。
一樹成林,在此地司空見慣。
燕瀾背靠着一棵千丈高、十丈直徑的巨樹,擡起頭,散漫地望着數不清的樹枝,分叉,再分叉,不斷向外延伸,直至數百丈外。
這課巨樹,至少有上萬年的曆史。
燕瀾忽然覺得,這些分叉再分叉的樹枝,好似一個人的人生,往前走,總會遇到一個又一個的分叉,你不可能同時走兩條路,當你選定一條路,卻也不知道,這條路會通向何方,何處是盡頭。
就像樹枝的末梢,延展再遠,終有盡頭。
與天争命,但真的争得過天嗎?
若是争得過天,是不是就真能将淩玉與父親,從永恒的沉寂中拯救過來。
燕瀾微微一笑,内心深處,卻是幽幽一歎。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淩玉的笑容,也顯現出父親的身影。
“淩玉姐,父親,我想你們了!”
燕瀾擡頭望樹,心中低吟。
悟色雙手合十,緩緩走來,吟道:“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春來花自青,秋至葉飄零。燕瀾,你可是在對樹思人生,還是在思人?”
燕瀾朝悟色嘴角微揚,道:“悟色大哥,你真的能看透我呀!”
悟色聳眉一笑,道:“你有佛性,我能通佛,自然能看出一些。人心如海,自己都窺不透,外人何能看透。不過,我還是能明白你一些心情,這是你我的緣分。”
燕瀾欣然一笑,問道:“悟色大哥,你可有心儀女子?”
悟色聞言,眨巴了幾下眼睛,面帶古怪地笑道:“燕瀾,佛的眼中,皆是衆生,無男女之别。你與我投緣,在佛看來,你便是我心儀之人。”
“哈哈!”燕瀾朗聲笑了笑,微微搖了搖頭,繼續道,“佛真有意思,那你見過佛沒?”
悟色走到燕瀾身前,擡頭仰視樹枝,道:“見過,我現在擡頭,便能看見佛!”
燕瀾抿嘴一笑,道:“佛在哪裏,我怎麽沒見到。”
悟色按了按胸口,道:“佛在我心裏,故我眼中,處處是佛,萬事萬物,皆有佛性。比如這棵樹,吸取日月精華,開葉結果,哺養生靈,與我佛普渡衆生,不正契合。”
燕瀾了然地點了點頭,道:“萬事萬物,皆有佛性,那麽妖魔,可有佛性?”
悟色眉頭一擰,點頭道:“自然是有。妖魔吸納天地邪異穢濁之氣,淨化大千世界,這難道不也是佛性!”
燕瀾豎起大拇指,道:“悟色大哥,是不是你喜見萬物美好的一面,厭棄他們醜陋罪惡的一面,故要除惡務盡。”
悟色悠然一笑,道:“無惡何來善,以我之能,豈能盡除?我所斬除的,乃是深重罪業,如此即可。小惡,我便留其向善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