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瀾見之,身影疾動,緊随而上。
玺塵二人對視一眼,身形速度又加快幾分。
燕瀾知曉玺塵二人有意試探他的速度,便遂了他們的心願,周身靈力澎湃運轉,身體如影随形般地跟在他們身後。
數息之間,三人已加速五六次,燕瀾始終緊随,玺塵與墨璃眼中不由流露出一絲贊芒。
燕瀾擊敗聶燃與趙烈等事,早已在天佐峰傳了開來,玺塵與墨璃自然也是有所耳聞,此前他們還覺得有誇張渲染成分,如今親自一探,頓覺燕瀾修爲頗不簡單,頓時收斂了輕視之心。
七拐八繞一番,燕瀾便跟随他倆來到一處幽靜之地,此地乃一塊十丈方圓平地,四周林木濃密,遠離人煙。
燕瀾注視着玺塵與墨璃,從他們的氣質來看,确實要比人門弟子優異許多,修爲恐怕已達元嬰期,天門弟子,果然不同凡響。
此時,玺塵和墨璃雙目之中,突然充盈着急切之色。
玺塵深吸一口氣,眉頭緊凝,朝燕瀾問道:“燕師弟,掌門師伯傳訊于我們,說師父他老人家已身殒,屍身被你們藏匿在儲戒之中,是不是真的?”
玺塵此時已顧不得身份的優越,在燕瀾面前按耐不住悲痛的情緒。
墨璃也是一臉哀容,清麗的神情隐藏着些許憤恨。
燕瀾聞言,知曉二人找他所謂何事,繃緊的心随即松了下來,看向玺塵和墨璃的目光也柔和了許多。因爲他看得出,玺塵二人目光中閃爍的悲痛,是無論如何也無法作假的。
痛楚,是來自靈魂深處本能的情感,最是難以僞裝。
燕瀾點了點頭,道:“确實如此。”
玺塵與墨璃身形陡然一顫,目光更爲黯淡。
“可否将清玄師父的屍身讓我們一觀?”墨璃黛眉緊凝,泣聲說道。
“這……”燕瀾微有猶豫,清玄屍身在紫漪儲戒之中,若要取出,需問過紫漪之意。
玺塵見燕瀾遲疑,急道:“燕師弟,莫非你怕我們二人強奪師父屍身?你放心,掌門師伯都默許師父屍身交由你們保管,我們豈會不知進退?我們隻想再見師父一眼,已有十數年,未見師父模樣了。”
燕瀾望着急切萬分的玺塵和墨璃,微微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心神探入紫漪儲戒之中,與紫漪留下的靈識禁制交流一番,便将清玄屍身取出,緩緩懸浮于半空。
“師父……”玺塵和墨璃同時悲痛地呼喚道。
“師父,你睜開眼,看看我們。一别十數年毫無音訊,弟子們等師父等得好辛苦。可是如今,卻等來你駕鶴西去的噩耗,偌大一個天佐峰,誰來帶領我們前進,指引我們修煉……”
墨璃此刻已完全顧不上儀容,俯身緊握着清玄枯槁的手,輕撫着他蒼老而又熟悉的臉龐,滴滴淚珠滑落,滴在清玄屍身之上,卻似敲打在人的心頭。
燕瀾見狀,心中亦是悲從中來,不忍直視。
“吼……”玺塵抑制不住内心的痛楚與憤怒,仰天高吼一聲,一把青黑長劍赫然出鞘半截,閃爍着幽冷的光芒。
“燕瀾,你告訴我,是誰将師父弄成這樣,是誰将師父殺死?”
玺塵憤怒的臉龐變得有些扭曲猙獰,握劍的雙手微微顫抖,渾身的靈力恣意釋放,一身青**袍也憤然飄舞起來。
“無論是誰,無論對手如何強大,我都會仗劍殺去,我要用師父傳承絕學,親自手刃沾染師父之血的惡徒……”玺塵極力平複悲憤的情緒,冷冷說道。
那聲音寒可刺骨,敲擊在燕瀾心頭,輕易就激起了他憤怒的情緒。頓時,他雙拳緊握,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對,我們一起殺過去,此仇不報,憤恨難平!”墨璃面容冷毅,切聲而道。
燕瀾感受到玺塵怒不可遏的情緒,雙目愈發清冷起來。他何曾不是這樣的悲憤,可是,天罡掌門都忌憚玄宗的勢力,就憑玺塵與墨璃二人的實力,報仇無異于以卵擊石。
這數月以來,燕瀾通過留在那一鼎玄尊身上的禦魂符發現,即便是玄宗門下一個小小的組織,勢力都極爲龐大,更何況玄宗老巢。
深吸一口氣,燕瀾望了玺塵一眼,悲戚說道:“殺死清玄師父的,乃是一個神秘門派,名爲玄宗。我已探知他們一個據點的所在,不過,玄宗老巢在哪裏,暫時未知。他們的勢力極爲強大,連掌門都感到棘手,單憑我們現在的實力,恐怕别說是爲師父報仇,就是人家找上門來,如果沒有掌門和長老的協助,連自保都成問題。”
“當務之急,就是沉住氣,努力提升修爲,再摸摸對方底細。知己知彼,才能以最小的損失,讓對方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燕瀾的神情越發凝重,他何嘗不想報仇,可是,無頭蒼蠅式的報仇方式,隻能是匹夫之勇,乃至正中對方下懷。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清玄遺脈,徹底地毀在仇人手中。
玺塵雙眸精光一閃,雙目中震驚與無助交織,心中驚道:“連掌門都覺得棘手的敵人,那該是多麽強大的存在!”
玺塵深深呼出一口濁氣,極力平複激蕩的心神,青黑長劍“噌”地一聲入鞘。他長歎一聲,不忍再視清玄的遺體,轉身步履沉重地走了幾步,眉頭緊皺,低頭不語。
墨璃望着玺塵一眼,停止了悲泣,略施法術,面容又恢複至最初的端莊清麗。
“那我将師父遺體收起來了。”燕瀾悲聲說道,眼不見心爲靜,清玄屍身在此,讓三人看了都不好受。
玺塵轉過身,悲傷地望了清玄屍身一眼,點了點頭,随即目視遠方,乃是在竭力壓下心頭的悲痛。
墨璃不舍地握了握清玄的手,也是朝燕瀾點了點頭。
燕瀾心神一動,便将清玄屍身送回了紫漪儲戒之中。
随後,三人沉默不語,氣氛有些沉凝。
數息之後,燕瀾目光一動,見玺塵朝他緩緩走來。隻見玺塵手掌重重地按在他肩頭,正色說道:“燕師弟,我們絕大多數弟子,皆是從人門地門之中步步爬升上來,方才有資格成爲師父的親傳弟子,而你卻是師父親收的弟子,天罡門内藏龍卧虎,你可千萬别辱沒了師父的名頭。”
燕瀾注視着玺塵鄭重的目光,重重點了點頭。
墨璃也朝燕瀾走近幾步,道:“不多久就是地門弟子選拔,以你的天賦與實力,升入地門十拿九穩。地門之中,強人不少,有一些人是心高氣傲之輩,你雖實力不弱,但仍需勤加修煉,方才遊刃有餘,不辱師父名頭。尤其不要忘了,師父之仇,有你一份。”
燕瀾聞及師父之仇,目露銳芒,沉聲說道:“墨璃師姐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讓玄宗付出承受不起的代價。”
墨璃淡然一笑,道:“我們也期待那一天早日到來,你忙去,我們走了,嗯,我們在天門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