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大哥哥，醒醒啦！”紫漪感受到了燕瀾的生命力，知曉他已沒事，隻是意識還未完全清醒過來，便用手輕輕推了推燕瀾的肩膀。
“嗯！”燕瀾感觸到有人在推搖自己，意識略微清醒，不再胡言亂語，而是低吟一聲，微微睜開了雙眼。
好不容易他的雙眸睜開一道細縫，唯有蒼穹映入眼簾。臨近傍晚的光芒并不算強烈，他的雙目沒感受到太多的刺芒。
燕瀾感覺到頭還有點暈，但身體已經如釋重負，沒有泥石的壓迫感，而且已經舒适地躺在地上。
身體内部，有一種舒适的灼熱感，似乎在修複他受損的經脈，以及滋養他幹涸的軀體。
整理了一下淩亂的思緒，燕瀾終于完全睜開了雙眼，他扭過頭，隻見身體右側，蹲着一個紫衣女孩，紅唇帶笑，細眉潤鼻，尤其是那雙水靈靈的眼眸，仿若用世上最純淨的水晶鑲嵌一般。
“是她救了我嗎？”燕瀾心中一暖，沒想到身在絕境，命懸一線，自己還能被救下，而且救自己的還是一個如此可愛的女孩。
“謝謝你救了我！”燕瀾嘗試地動了動，發現身體已無當初那般刺痛，便努力爬坐起來，欲行感謝之禮。
“别亂動，你還沒有痊愈，好好躺着！”紫漪把手輕輕按在燕瀾的胸口，讓他緩緩躺下。
燕瀾感受到胸前那股少女幽香，臉隐隐發熱。這是他第一次，和除淩玉之外的女孩接觸得如此之近。
“救命大恩，永銘于心。”燕瀾扭過頭，認真地說道，意欲掩飾自己的窘态。
紫漪撲哧一笑，道：“你呀，要謝就謝我爹爹，若非他有回天靈丹，我就是想救你，也沒辦法救。回天靈丹可是我爹爹最珍貴的寶貝，不過能換你一命，也算值了。”
紫漪揚了揚纖細的黛眉，一股自豪感與成就感不自禁地從心田之中流露出來。少女無心機，一切皆是毫無掩飾地發自内心。有這般神通廣大的爹爹，并成功将眼前之人救活，怎不令她喜形于色？
燕瀾微微側過身，順着紫漪看的方向，看到一位中年男子傲然站着，便微微撐起身體，真誠道：“多謝前輩出手相救，晚輩銘記于心，日後定當竭力回報……”
“此子氣息中正，性情溫和，不似邪魔之人。”中年男子目光由精銳變得溫明起來，捋須點頭笑道，“哈哈哈……要謝就謝紫漪這小丫頭，若不是她替你說好話，我可能會猶豫良久，才能做決定。”
“爹爹。”紫漪臉色微紅，故意揚聲道，“爹爹不是一直教導說，道能殺人，亦能救人，生殺之别，全在人心。我喜歡救人的道，不喜歡殺人的道。大哥哥，你喜歡什麽樣的道呢？”
“救人之道？殺人之道？”燕瀾聞言一怔，目光幽幽閃爍，透露一絲茫然，“若救人必須殺人，若殺人才能救人，那救人之道，與殺人之道，又有何分别？”
突然之間，燕瀾腦海中閃過一些思緒，望着眼前這個純真善良的女孩，察覺到她柔和的目光，他心頭升騰起一股莫名的溫暖，這股溫暖，将他内心不安的波動漸漸撫平。
“面對邪惡，我選擇殺生之道；面對善良，我選擇救生之道。”說到殺生之道，燕瀾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得一見的厲芒。
頓了頓，燕瀾長歎一聲，仿若一名洞察世事的老者，聲音悠然道：“不過，有些時候，也許不是自己喜歡什麽，就可以選擇什麽的。”
随即，燕瀾又浮起笑容，目光中隐動着一絲深邃，并隐藏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與怅然。他不能将自己心中深藏的仇恨，帶給眼前這個純善的小女孩。
中年男子聽聞這番話，微微點頭，流露出贊許的目光。
“哦。”紫漪皺眉若有所思應了一聲，随即眉頭一舒，展顔道：“大哥哥，我叫紫漪，今年十一歲，那是我暮陽爹爹，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啦？”
紫漪的好奇心還是那麽強，心直口快地問道。
此時，燕瀾感到身體生機蓬勃，疼痛消失，已經無多大礙，暗道：“這回天靈丹果然效用不凡，方才我還如将死之人，現在就已恢複正常。隻可惜，此丹雖救命如有神助，然終究不是萬能靈藥，丹田内元靈破損消散，靈根毀壞，不是此藥丹所能複原。”
想着這裏，燕瀾有些黯然，聽紫漪一問，那股溫軟的話語，立即驅走了内心不少惆怅，當即答道：“我十四歲，名爲燕瀾。”
紫漪咯咯一笑，眉角上揚，道：“呵呵，爹爹總是喊我漪兒，那我以後就叫你瀾兒哥哥！”
“瀾兒哥哥？”燕瀾輕吟一聲，腦海中又想起了總是喊他瀾兒的父親，還有總喜歡笑着喊他小瀾弟弟的淩玉。
黯然一歎，燕瀾擡起眼眸，望着明眸善睐的紫漪，竭力将諸般思緒壓下心頭，微笑地點了點頭道：“好啊，你喜歡就好。”
随即，燕瀾浮起淡淡的笑意，輕聲道：“那我叫你漪兒妹妹？”
“嗯，好的。”紫漪點了一下頭，歪着腦袋滿口答應道。随後，笑容又變成好奇之色。
“我和爹爹要往東走，去無淵山之巅的天罡門，據說那裏是神仙居住的地方，人人都會飛天遁地。你是來自哪裏的，你怎麽會在這裏，而且……”紫漪指着身旁那個龐大的坑，更爲好奇地問道。
燕瀾聞言苦笑一聲，雙目有些傷感地說道：“我住在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他擡頭仰望高空，眼神中的落寞如深海中的黑暗，冰冷而又捉摸不透，“我是被一個神秘強者擊殺，從天上砸下來的。”
“哦，好險啊！”
紫漪微張着嘴，驚呼起來。她見燕瀾不願詳說自己來處，知趣地不再詢問，擡起頭仰望蒼穹，驚歎道：“瀾兒哥哥，你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還砸出這麽一個大坑，你居然沒什麽大礙，難道你也是會飛的仙人麽？”
燕瀾越發覺得眼前這小女孩生性純善，毫無心機，雖問及心中痛處，但卻無絲毫責備之心，略微苦澀地道：“以前會飛，現在隻會雙腿行走。你會飛嗎？”他反問道。
紫漪眼睛一眨，道：“我修爲淺薄，還隻會簡單的懸浮之術。不過我爹爹會飛，爹爹可厲害啦！”
紫漪一臉崇拜地望着中年男子，從小到大，中年男子一直照顧着她，保護着她，所以在她心裏，中年男子猶如神靈般的存在。
中年男子一臉笑意地望着身前兩個孩子，不插嘴，也不打斷。
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平地之上，微風習習；西天之陽，溫紅和煦。
“多少年了，我徘徊在生死之間，這一瞬的甯靜，真是令人享受啊！”中年男子面對此情此景，一直在殺戮中掙紮的他，滿意地揚起滄桑的嘴角，極力享受這種難得的平靜。
平靜，确實難得可貴，但也來得短暫和急促。
這一瞬間，一絲異動，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别說話。”中年男子神色突然一凜，沉聲喝道，同時大步前去，俯身壓下燕瀾和紫漪二人。揮手一道清光，三人身影原地消失。
紫漪被這突如其來的冷喝吓了一跳，當即不敢言語。
燕瀾雖然靈力盡失，但卻本能感受到一絲危機湧上心頭，隻好靜靜地伏下身子，屏息靜氣，竭力去感知四周的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