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沐風朝燕瀾點了點頭,他原本欲争奪族長之位,可惜,家族大難當頭,族長之位接繼之事就顯得無關緊要。此前,他對燕瀾還抱以弱小輕視之心,可這幾個月,親眼見證燕瀾的潛力後,再也不敢輕視。對于燕瀾的敬拜,他也鄭重地回禮,以示尊重。
燕耀骥見燕瀾氣宇軒昂、龍骧虎步,臉上陰郁之色頓時消散不少,他并未立即回複燕瀾,而是捋須笑呵呵地問道:“瀾兒,二十日苦修,可有進展?”
燕瀾壓下心頭的焦慮,答道:“略有長進,但尚不足替家族化解危機。”
燕耀骥欣慰一笑,點了點頭道:“不急不急,家族還沒輪到要你們小輩扛起大梁的時候,眼下你隻需安心修煉,切勿被周遭瑣事所幹擾。”
燕瀾見燕耀骥說得風輕雲淡,實際上,他從衆人目光中的憂色便可看出,當下情勢比二十日前更爲嚴峻,故當即拱手道:“族長大人,家族有難,凡是有戰鬥力的族人,皆有爲族分憂之責,請族長務必告知我實情,以便做好萬全準備。若是有必要,我想去不咒山脈一趟,但願能爲家族請來一些助力,不過能否成功,還是未知之數。”
衆人聽聞燕瀾之言,當即眼前一亮。不咒山脈那可是有去無回的地方,如今,恐怕除了那個被稱爲邪咒瘋魔的不咒山脈之主不咒山人可自由進出外,就數他們家族的燕瀾可以安然進出。不咒山人修爲極高,若是有她相助,至少可對外敵起到極大的震懾作用。
燕耀骥見燕瀾态度誠懇堅決,又想到其背後助力,當即站起身來,緩緩走下台階,神色凝重地說道:“這二十日來,我族之外,已由暗流湧動,變爲風起雲湧。看來這次,那些勢力是鐵了心想吃了我族。”
燕瀾皺起眉頭,他從燕耀骥沉重的話語中,看出了事态極爲嚴重。他未打岔,繼續聽燕耀骥說下去。
“此前,聖封宗、周族、龐家、司徒家等勢力,皆派人過來,以威逼恐吓的手段,讓我族交出你。”說到這,燕耀骥目光傾落在燕瀾身上,搖頭笑道,“讓我族交出你,簡直是癡人說夢,我族自然一口拒絕。那些勢力氣急敗壞,揚言要抹除我族,但我族自有傲骨與尊嚴,豈能屈服于他人邪威?”
“這些勢力,威逼不成,惱羞成怒,終于沆瀣一氣,下定決心要将我族斬草除根。如今,就算是我族肯答應将你拱手送出,也是改變不了他們侵滅我族的決心了。更何況,我族斷不會将你拱手送出,否則列祖列宗都會指着我們的鼻子痛罵。”
“七大一流勢力,隻有孫家未參與,其餘六家,聖封宗、周族、龐家、南宮家、歐陽家、季家,皆已出動大股人馬,分散在我族四周百裏之地。此外,以司徒家、武宗爲首的數個二流勢力,也不甘落後,替那些一流勢力甘當先鋒,尤其是司徒家,距離我族僅不足三裏,就有一股龐大的勢力駐紮在那裏,虎視眈眈。”
“此外,還有一些三流和不入流的勢力,受那些大勢力的威逼或蠱惑,也派了不少強手,混雜在各大一流勢力之中。他們單個修士的實力雖然不強,但勝在數量龐大,累加起來将是一股巨大的戰力。”
“如今,我族已被鐵桶般困住,烏雲壓頂,大雨将傾。瀾兒,這便是實情,哎……”
說到最後,燕耀骥重重一聲歎息,燕瀾凝目而視,頓覺燕耀骥這幾日又滄桑許多。
“真是欺人太甚!”燕瀾緊咬牙關,憤恨說道。
他恨,恨自己沒有登臨絕頂的實力,爲家族遮風擋雨;
他怒,怒天陸各族戾氣太重,爲求強大,不擇手段,無恥至極;
他怨,怨自己得到機緣,讓家族劫難提前降臨。
燕瀾緊握雙拳,全身顫抖,他料想最壞的後果,即諸強聯手剿滅燕族,終于成爲現實。
白長老望着怒不可遏、神色複雜的燕瀾,寬慰道:“瀾兒,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因爲你,才引起這場劫難。以那些勢力的手段,遲早會對我族下手,因爲我族曾經強大過,甚至稱雄天陸,後來衰落過程中,他們強占我族地盤、霸占我族财富,結成了不可磨滅的仇恨,他們忌憚我族恢複往日威儀,會找他們報複,所以一直以來,他們都有滅我族之心,隻不過沒一個好的借口罷了。”
大長老也點了點頭,勸道:“瀾兒,白長老說得對,你切勿多慮。有你出現,乃是我族之福。你想想,我族是衰落了,難道就不允許我族出現一尊絕頂天才,難道我族就活該一步步衰敗下去,不能擁有一點造化機緣?一個家族想要強盛,其過程必定會讓其他家族眼紅,甚至讓他們産生暴戾之氣。劫難,也是一個家族由弱到強必須承受的因果,并非你一個人的原因。”
黑長老一甩衣袖,暴烈道:“哼,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莫讓燕族祖先在天之靈唾棄我們的軟弱,更不能讓我族後代恥笑我們的無能,要讓那些混蛋瞧瞧,我燕族族人,不是孬種。老夫活了上百年,也膩歪了,這一次,非摘了那幾個老家夥的元嬰不可。”
燕瀾靜默地聽着家族長輩的言語,胸中百感交集。他明白,那些長輩是怕他想不開,積郁在心,影響修煉。也怕他一時腦熱,幹出什麽不智之舉。
深吸一口氣。燕瀾朝衆人點了點頭,極力平靜地說道:“族長大人,諸位長老,你們對瀾兒的關切之心,瀾兒豈會不明白。我這就去不咒山脈,不咒山脈之中,除了不咒山人之外,還有不少能人高手,但願能盡最大程度請出助力。”
燕沐風眉頭微皺,憂道:“如今我族四周已被布下團團包圍,一隻蠅蟲都飛不出去,瀾兒你要去不咒山脈,恐非那麽容易。”
燕瀾點了點頭,這個問題他豈會想不到,不過,他也并非無計可施,略一沉吟,他說道:“如今隻能搏上一搏,想必咒牛前輩定有辦法。”
燕耀骥目光閃爍幾下,微微點頭道:“咒牛前輩和孫前輩如今皆在我族密室修煉,你去那裏找他們即可。”
燕瀾應了一聲,便朝衆人拱了拱手,匆忙而去。
衆人望着燕瀾纖瘦的背影,皆是低歎地搖了搖頭,燕族的存亡,還是不得不牽系在一個十四歲少年的身上。
曾經,恐怕沒有人會想過,家族一個受人鄙棄的少年,居然可以擁有如此龐大的能量。前後這般巨大的反差,讓在座的不少自诩強大的族人,臉色都不受控制地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