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大君主眼中的笃定之色,淩瑀會心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
大君主所說的不失爲一個好辦法,既不會殺了金月詩,又可以讓她爲自己的犯下的過錯付出代價,兩全其美。
所謂破道基,化本體,其實就是指修爲高深的強者對弱者施展的一種術法。
強者利用神識摧毀弱者的丹田,而對于金月詩來說,淩瑀和大君主需要摧毀的,便是金月詩的内丹。
因爲金月詩是妖族,内丹遠比她的丹田更加重要。
那是金月詩一身修爲的所在,内丹被破,金月詩修爲将盡數化去。
失去了内丹的金月詩也會化爲本體,重新變成金烏族的狀态。而她的所有記憶,也将随着内丹的崩碎而消失無蹤。
隻不過,淩瑀雖然知道有這種方法,但是以他的修爲,卻不敢對金月詩輕易施展。
究其原因,便是淩瑀的修爲相對于大君主來說還是太過弱小,不敢貿然施展此神通。
因爲無論修者的丹田也好,妖獸的内丹也好,都是集天地靈氣的神異之地。
如果操作不當,不但無法消除金月詩的記憶,更是會直接讓金月詩承受業火焚身的折磨,生不如死。
與其那樣,倒還不如直接殺了金月詩來得痛快。
而且,若當淩瑀對金月詩施展這門神通的話,隻要金月詩有一絲反抗之心,便會将淩瑀重創,使淩瑀受到強烈的反噬。
所以,當大君主提出此方法的時候,淩瑀才會心一笑,點頭應允。因爲在淩瑀看來,金月詩的确該死,但劊子手不該是他。
聽到大君主和淩瑀的交談,金月詩臉色劇變。
她神色驚恐地盯着大君主和淩瑀,搖頭哀求道:“不要!不要化去我的道基,不要擊碎我的内丹,你們不能這麽做,不能!”
可是,對于金月詩的哀求,淩瑀和大君主不爲所動。
當年金月詩所過的惡事不勝枚舉,罪孽深重。淩瑀沒有将之擊殺,已經算是網開一面了。
至于金月詩的求饒,淩瑀無動于衷。并非他冷血絕情,而是因爲以金月詩犯下的過錯,留她性命已經是最大的寬恕了。
大君主看了看淩瑀,轉身朝着金月詩走去。
無論出于哪個角度,大君主都不能讓金月詩帶着記憶離開。要麽金月詩死在這裏,要麽她忘記這裏的一切。
因爲大君主的真實身份并未被赤鬼察覺,如果金月詩将自己的所作所爲宣揚出去的話,那麽大君主必會惹上許多麻煩。
“金月詩!”
就在金月詩滿目驚恐地盯着大君主的時候,淩瑀突然暴喝一聲,将金月詩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聽到淩瑀的厲吼,金月詩吓得嬌軀一顫,不由自主地望向淩瑀。
而當她看到淩瑀的雙眸時,瞬間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眼前的世界在金月詩眼中開始扭曲,天際開始塌陷,大地劇烈搖晃。
同時,一股無法阻擋的困意也随之襲來,讓金月詩困乏無比。
她的眼神開始渙散,最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原來,剛才金月詩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君主的身上,反而忘記了一旁的淩瑀。所以,她才在不經意間着了道。
見金月詩已經陷入了沉睡之中,大君主揚起右手,探出食指和中指。
他雙指合攏,化爲利劍,指向金月詩的眉心處。
随着大君主的動作,一縷刺目的金色光華從其指尖射出。
那道金芒疾如閃電,瞬間便鑽進了金月詩的體内。
或許是因爲那縷金芒太過迅疾,在刺入金月詩體内的時候讓金月詩産生了劇痛之感。
沉睡中的她眉頭緊鎖,身軀顫抖。
大君主以意念控制着那縷金芒,在金月詩體内遊走。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大君主終于尋到了内丹的所在。
他心念一起,口中喃喃低語。
而後,他伸出左手,扶在右手之上。刹那間,金月詩身上迸發出一道道灼熱的氣浪。
由于内丹被大君主擊碎,金月詩體内的金烏之火向四外噴湧。将她的衣衫都化爲了灰燼。
望着衣不蔽體的金月詩,鏡像君主長歎一聲,施展神通遮住了金月詩的嬌軀。
雖然大君主今日所爲超出了她的預料,但是身爲大君主的道侶,她不會過問大君主爲什麽要這麽做。
當金月詩的内丹被擊碎的時候,一陣嘹亮的鳥鳴聲響徹在天地之間。
而後,一道金烏虛影從金月詩體内飛出,在金月詩的頭頂盤旋。
最後,虛影逐漸淡化,消失無蹤。
當金烏虛影消失之際,金月詩也從人形變成了一隻小鳥。
這隻小鳥約有巴掌大小,通體金黃,而在那金黃色的羽毛中,還有一縷縷紅色映襯。淩瑀知道,這才是金月詩的本體。
做完了這一切,大君主終于暗中松了口氣。
金月詩已經失去了内丹,便不會再想赤鬼告密了。
“大君主,辛苦你了。如果今天不是你出手相助,恐怕我早已被癡塵女擊殺了。不管怎麽樣,是我欠你一個人情。”
淩瑀并未理會化爲金烏形态的金月詩,而是轉身望向大君主,對他抱拳說道。
“淩兄弟言重了。之前我們洪荒十二君主在華夏沒做什麽善事,這一次,就當是我爲了自己犯下的過錯贖罪吧。”
大君主輕歎一聲,眼中流轉出複雜的神色,淡淡地說道。
“夫君,原來你和淩小友早已結成了同盟。可是,你爲什麽沒有提前告訴我,反而要一個人承受這麽多苦楚呢?”
鏡像君主緩步走到大君主的身旁,握住大君主寬厚的手掌,眼中浮現出心疼的神色。
“并非我有意對你們隐瞞,隻是這件事關系甚大,如果我對你們說,便是我們三個人同時提心吊膽。
你們都是跟着我南征北戰,一路走過來的,我又怎麽忍心連累你們呢?”
大君主反手握住鏡像君主的柔荑,對鏡像君主和天疫君主解釋道。
“大哥,原來這麽多年,你一直背負着這樣的秘密。
可是……有一件事我依舊不明白,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說法。
否則的話,我們這兄弟恐怕無法再做下去了。”
就在這時,天疫君主禍骨搖了搖頭,對大君主冷聲說道。
望着天疫君主的神色,大君主眼神複雜。
其實大君主早就察覺到天疫君主不對勁了,因爲有幾次他們跟在赤鬼身邊的時候,天疫君主對自己表現出了很濃的敵意,那種敵意甚至讓大君主覺得自己不認識天疫君主了。
想到此處,大君主緊緊地盯着天疫君主的雙眸,沉聲說道:“你說吧,正好我也想知道,我們之間究竟怎麽了?”
見大君主好似明知故問一般,天疫君主的眼中竟然閃過一縷殺意。
雖然片刻間便被他收斂了,但那縷殺意并未瞞過大君主和鏡像君主,也沒有瞞過身爲局外人的淩瑀。
天疫君主和大君主對視,二人好像不再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倒像是有着深仇大恨的冤家一般,誰都沒有做出讓步。
最後,還是天疫君主不敵大君主那深邃的雙眸。
他避開大君主的眼睛,扭頭望向蒼山火海,輕輕地說道:“大哥,我想問你的是……當年你爲什麽要殺了空間君主?
雖然一直口口聲聲地說空間君主死于華夏修者之手,但你應該知道,除了天刑君主,我和空間君主交情莫,我對他也無比了解。
當日你對我們提起空間君主隕落的消息時,我便察覺到了異常。
空間君主因爲常年修行空間術法,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星辰之力,那股星辰之力與你身上的星辰之力有着本質的區别。
而且,當空間君主所處的環境越兇險,那股力量也就越強烈。
而我在空間君主死後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的身上滿是那種星辰之力的氣息。
所以,從那時起,我就已經猜到,你才是殺死空間君主的兇手。
大哥,我們是數十萬年的好兄弟,是用彼此的性命換來的,但是你爲什麽要對自己的兄弟下如此毒手呢?
空間君主雖然性格乖張,但是他曾無數次對我提起過,一直對你心懷恭敬,從未有有過半分拂逆。
當年你親手殺他的時候,會不會感覺心很疼,在他死後的無數個寒夜裏,你會不會夢到他,會不會突然驚醒?
我們敬重你,所以尊你一聲大哥,但是你不能将我們當成傻子,對我們生出殺心。
如果你真覺得我們礙眼,這洪荒十二君主的虛名,我們不要也罷,你又何必對兄弟揚起屠刀呢?”
說道最後,天疫君主的眼中彌漫着一層淚花,他的身軀因爲憤怒而劇烈顫抖。那種眼神說不清是憎恨,還是無奈。
聽到天疫君主的質問,大君主虎目含淚。
因爲空間君主一直是他心裏的痛,是他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的一道疤。
隻是,他沒有想到,天疫君主竟然早已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而對方這麽多年來,也一直生活在憤怒和痛苦之中。
望着天疫君主眼角的淚痕,大君主長歎一聲。
他别過頭去,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想要将淚水逼回眼眶。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大君主終于再次開口:“禍骨,其實我之所以這麽做,都是爲了我們所有人好。
既然今天咱們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就對你們坦白吧。
我不想我們兄弟反目成仇,更不想對任何一位兄弟出手。而我當年擊殺空間君主,其實也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計劃?什麽計劃?竟然讓你連兄弟之情都不顧了!”
天疫君主聽到大君主的解釋,猛然對他厲吼道。
對于天疫君主的怒吼,大君主并未反駁,他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決定将真相對天疫君主和鏡像君主坦白。
大君主拭去眼角的淚珠,一臉正色地望向天疫君主,沉聲說道:“那個計劃就是……擊殺赤鬼,複活我們所有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