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遠處閃爍的那一道光點,龜仙人的臉上也布滿喜色。
他雖然是長白山的土著生靈,但是對于這天池幻境,其實他是沒有資格進入的,甚至連進入外圍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不是因爲如今華夏遭逢變故,恐怕龜仙人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來到天池潭底,瞻仰幻境威儀,更别說深涉其中了。
世人傳聞長白山的天池下藏有水怪,其實那隻是百姓的說辭。
因爲百姓并不懂得修行界的規矩,所以,當他們看到偶爾有巨大的生靈噴吐雲霞暢遊天池的時候,便認爲那是水怪。
但修行界的強者卻心知肚明,黎民口中的水怪,其實乃是天池幻境中的守護神靈。
他們深居簡出,隻有特定的時間才會浮出天池,顯化在世人眼中。
淩瑀駐足原地,扭頭看了看龜仙人,對他擺了擺手。
看到淩瑀的手勢,龜仙人點了點頭。
他知道,淩瑀是在示意自己,可以一路前行,探尋天池幻境。
龜仙人的眼底閃爍着向往的神色,似乎早已迫不及待了。
二人沒有耽擱,繼續施展神通朝着那一處光點接近。
随着二人的靠近,他們察覺到水下好像相比于之前更加的安靜,而在無邊的黑暗和安靜中,還有無形之力擠壓而來。
“難道這是……天池幻境中的神祇威壓嗎?果然強橫!”
淩瑀一邊感受着如同潮水般襲來的威壓,心中自語道。
這種被壓迫的感覺和淩瑀之前感受過的所有威壓都不同。
如今天池幻境的威壓并非如仙尊威壓那般洶湧尖銳,而更像是無孔不入的空間之力,将淩瑀緊緊包裹,令他無處可逃。
那些威壓先是從遠方遊蕩而來,包裹在聖龍護甲的護盾之外。
而後,随着淩瑀向天池幻境的接近,威壓也越來越強烈。
到了最後,就連聖龍護甲的光盾都被不停擠壓,從之前萦繞在淩瑀身側一尺的距離逐漸縮小,直至壓在淩瑀的肉身上。
那股威壓作用在淩瑀頭顱,軀幹,四肢,甚至腳趾上,讓淩瑀舉步維艱,好像每走一步都要承受逾越萬斤的束縛之力。
“我知道了,這是水中的力量,那股威壓來自天池水!”
淩瑀沉思良久,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找到了問題所在。
最開始的時候,淩瑀的确也感受到了天池中的神秘壓力,但他認爲那是因爲自己潛入水下太深的緣故。
可是随着自己向天池幻境接近,淩瑀猛然意識到不對勁。
因爲水中的壓力即便再強橫,以淩瑀堪比仙尊之軀的筋骨來說,也絕對不會産生如此大的困擾。
所以,當淩瑀被天池水擠壓,甚至連聖龍護甲也即将破碎的時候,終于洞悉了那些壓力的來源。
在長白山的天池中,每一朵浪花,甚至每一滴池水中都藏有無窮無盡的洶湧靈力。
這些靈力乃是修者淬煉肉身,煉制丹藥,甚至打造神兵的靈液。
可是,這世上的任何東西都是有兩面性的,并非多多益善。靈草寶藥如此,這堪比聖液的天池水也是如此。
當修者漂浮在天池中的時候,那些堪比靈液的天池水可以恰到好處的淬煉修者的肉身。
但是如淩瑀和龜仙人這樣,潛到百丈水下的時候,那麽天池水則會變成一種災難,一種禍根。
雖然此時的淩瑀和龜仙人距離那道光點越來越近,但是相對的,他們所感知到的威壓也越來越強烈,甚至無法承受。
聖龍護甲在天池水的重壓之下已經破碎,池水将淩瑀包裹,因爲威勢太過強橫,使得淩瑀的皮膚都呈現出血紅色。
淩瑀的骨頭發出“嘎巴、嘎巴”的脆響,好像随時都有斷裂的可能似的。而淩瑀的表情更是痛苦不堪,咬牙堅持着。
在淩瑀身後的龜仙人雖然修爲強橫,但是卻并不比淩瑀好上多少。他唯一的優勢,隻是因爲自己有靈龜殼護體而已。
若在平時,遭逢如此巨大的威壓,恐怕淩瑀早就不再堅持了。
但是這一次,他卻不能放棄。因爲他的父母親人,師門摯友都在天池幻境中,他想知道真相,所以必須進入天池幻境。
想到此處,淩瑀扭頭望向龜仙人,眼中浮現出詢問之色。
“放心吧,淩兄弟,我還能堅持!如今我們已經走出這麽遠了,如果現在回去的話,太不劃算了!
所以,無論怎麽樣,我都想盡力試一試,争取進入幻境。”
看到淩瑀的神色,龜仙人瞬間便明白了淩瑀的意思。
他緊咬鋼牙,不顧已經被天池水擠壓得有些變形的龜殼,傳音道。
望着龜仙人眼中的不屈之色,淩瑀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此時的他和龜仙人堪堪能夠自保,但如果再這麽耗下去的話,他們很容易被活活耗死啊!
思慮至此,淩瑀握緊雙拳,猛然朝着光點的方向揮出鐵拳。
當淩瑀施展《蒼龍勁》的時候,一條淡淡的紫色光影從淩瑀的手臂中沖出,直奔那道光點而去。
而在那條紫色光影沖向光點的時候,淩瑀身前的天池水竟然被光影硬生生沖散了。與此同時,龍吟聲響徹在天池水中。
當龍吟聲響徹之時,一道無形音浪震蕩而出。
而随着音浪同時散出波動的,還有淩瑀和龜仙人身側的天池水。
當蒼龍勁逼退水浪之時,包裹在二人身上的威壓也被卸去了許多。
而淩瑀和龜仙人正是利用這個空當,沖向那道光點。
那道象征天池幻境的光點在二人的正前方,當淩瑀和龜仙人全速疾行之時,距離那道光點也越來越近。
兩刻鍾後,随着二人的疾馳,光點逐漸變大,最後幻化成了一道直徑約有九尺的洞口。洞口處雲霧氤氲,靈氣密布。
很難想象,在池水漫布的深潭底,竟然還會有雲霧飄蕩。
直到淩瑀和龜仙人走到那處洞口前的時候,之前纏繞在他們身上的威壓才算徹底散去。
沒有了威壓的束縛,二人感覺如獲重生一般,頓時輕松了許多。
而且,當淩瑀和龜仙人走到洞口時,水流也化爲了水汽,蒸騰在洞口附近。
至于淩瑀和龜仙人的衣衫,也随之被蒸幹了。
淩瑀望着閃爍着淡淡白光的洞口,雙手竟然因爲激動而顫抖起來。
他知道,自己所追尋的答案,所向往的問題,所擔心的摯友,都将随着自己的跨入而顯化在自己面前。
淩瑀不再猶豫,他一步踏出,進入了天池幻境之中。
随着淩瑀的進入,龜仙人也搓了搓手,緊随淩瑀其後。
因爲水下晦暗無光,而洞口外的世界卻是一片桃源樂土。
所以,當淩瑀和龜仙人跨出洞口時,刺目的陽光險些将他們刺瞎。
幸虧二人修爲深厚,反應極快,用手遮住了雙眸。
大約過了一刻鍾的時間,二人才緩緩地眯起雙眼,當他們感覺自己已經适應了天池幻境中的光線時,才逐漸睜大了眼睛。
雖然淩瑀和龜仙人都是第一次來到這處神異之地,但他們之前都曾聽聞過天池幻境的種種。
可是當二人真正的身臨其境的時候,卻再一次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住了。
在淩瑀二人的面前,是一片遼闊無邊的恢弘世界。
仙鶴翺翔于天際,青天如碧,白雲如雪。
這裏的天未塌,地未陷,一切都是華夏之前的樣子。和諧,美好,浩瀚。
青山高約萬仞,綠水深約千丈。魚蝦暢遊水中,虎豹栖于山林。
而且,在這片天地中,還有許多宮殿漂浮在天穹之上。
那些宮殿如同被虛空定格了一般,像是長在那裏似的。
劫後餘生的淩瑀和龜仙人對視一眼,眼中的喜色不加掩飾。
他們深吸了一口氣,天地中的靈氣被灌入肺腑,惬然無比。
“哈哈哈,我就說吧,這小子的命硬的很。别說什麽仙無終了,就是将我們重創的幾位天尊,也不見得能傷得了他呀!”
就在淩瑀打量這片世界的時候,突然聽到遠方傳來一陣朗笑聲。而後,青龍、朱雀、玄武三神獸化爲人形,現出身來。
可是,當淩瑀看到化爲人形的三神獸時,瞬間鼻子一酸,差點哭出聲。因爲這三位叱咤華夏的神獸,身上都帶着傷呢。
青龍的左眼纏着白紗,隻能用另一隻眼睛望向淩瑀。
朱雀拄着拐杖,左腿的褲腳空空蕩蕩的,已經折了。
至于玄武,他的雙手都已經被斬斷,衣袖随着微風輕蕩。
“三位前輩!你們……”
見三隻神獸身負重傷的模樣,淩瑀輕歎一聲,神色不忍。
“唉,别說了,都怪我們三個老家夥逞能,非要跟那些兇徒拼個你死我活。如今被打成這副模樣,也算自作自受吧。”
朱雀神獸的脾氣一向火爆,但是這一次他卻無比冷靜。
而淩瑀卻看得出來,在朱雀的眼底,彌漫着陣陣無奈。
“其實這一次我也有責任,如果我當時攔住你的話,恐怕咱們就不會那麽丢人了。說到底,還是咱們技不如人啊!”
青龍神獸似乎有些自責,他拍了拍朱雀,歎息着說道。
“你們兩個老家夥行了,别再互相愧疚了。這一次我們之所以輸得這麽慘,歸根結底還是因爲太過氣盛啊!
我們都忘了,自己早已不是盛年,更何況我們隻是神獸,這些年來一直在暗中隐忍,荒廢了許多修爲啊!
所以呀,咱們不服老是不行喽。”
聽到青龍和朱雀的話,玄武輕歎一聲,對二人苦笑道。
朱雀說完,終于将視線轉向了淩瑀。
他對淩瑀點了點頭,輕笑着說道:“小子,你終于從天穹九界中出來了。
我可告訴你,現在的華夏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最終時刻,你雖然是被人嫁禍的,但這場浩劫卻是因你而起。
所以,接下來能否勘破華夏這場大局,可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