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家?難道說……華夏的淩家和另一片世界的淩家果然有淵源?那……您和他們之間又有怎樣的糾葛呢?”
聽到仙無終的歎息,墨羽弦音微微一愣,瞬間心思百轉。
“唉,那件事說來話長,不提也罷。事到如今,我當着九靈護衛的面将淩小子擄來,就是想要幫他躲過一劫。
因爲……另一片世界中的淩家水太深了,如果被他們知道淩小子與他們的關系,指不定還會掀起多大的風浪呢!
而且,九靈護衛聽命于老祖,可是誰知道那位老祖在想些什麽?
如果他出于好心,那麽一切都還好說。但若他心懷歹意的話,我若将淩小子交給九靈護衛,就是把他往火坑裏推呀!
所以,權衡利弊之後,我隻能不惜做一回惡人。
隻要我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劫走淩瑀,再将他送回華夏,那麽一切風波都會平息。兩片世界中壁壘堅韌,那些人是不會進入華夏的。”
仙無終眉宇間隐有憂色,輕歎一聲,對墨羽弦音解釋道。
“可是,師傅您老人家這麽多年一直不想暴露自己,但如今您當着九靈護衛的面現世,恐怕有人會借此機會做文章啊。
我知道師傅您行事作風遠非常人所能理解,但是,因爲一個華夏的淩家修者,将自己卷入旋渦之中,真的值得嗎?”
墨羽弦音不明白,自己的師傅和淩家之間究竟有怎樣一段過往,竟然能夠讓他無視兇險亂世,拼力救淩瑀于水火之中。
“那件事,你就不要問了,爲師心中自由決斷。”
仙無終似乎不想對墨羽弦音解釋太多,搖頭輕歎道。
就在師徒二人低語之時,突然看到自火山腹中沖出一道耀眼金芒。與此同時,一股灼熱氣浪噴湧而出,宛若火山爆發。
見此情景,墨羽弦音和仙無終連忙急退數步,凝神望去。
此時,立于山腹中的淩瑀胸膛的位置浮現出一道金紅色火焰。他雙目緊閉,無喜無悲,但是散發的氣韻卻令人心驚。
原來,就在不久之前,淩瑀按照墨羽弦音所說,将靈力運轉于周身的百會、内關、膻中、太沖和心俞五處穴位。
沉寂岩漿潭底的這麽多天,岩漿中的剛猛熱浪早已滲進淩瑀的體内,它們聚集在淩瑀的心田之上,煉化着神虛燥毒。
經過二十七天的烈焰炙烤,淩瑀終于将神虛煉化,修出了火之朝元。
而當火之朝元修成之際,其他四髒腑的朝元也随之迸發。
霎時間,五氣朝元将淩瑀的心、肝、脾、肺、腎幻化爲五座神秘的宮殿,它們散發出五色神華,交相輝映,堪比神迹。
陣陣風雷之聲好似天生怒吼,響徹在淩瑀的體内。
而後,在淩瑀的胸腹之中,五髒的五色精氣逐漸融合,化爲一朵銀花。那朵銀花随着淩瑀的血液緩緩流動,宛如至寶。
“看來,淩兄弟終于達到了煉氣化神的境界。以他的天賦,若假以時日,必定可以修成煉神還虛,甚至煉虛合道之境啊!
真是沒想到,令兄弟的天賦竟然如此之高,令人羨慕啊!”
望着淩瑀緩緩自岩漿深潭中浮起身形,飄于半空的神偉之态,墨羽弦音眼中閃過意外和羨慕之色,由衷地說道。
墨羽弦音說完,便想跳入火山,将淩瑀喚醒。
不料,他剛剛有所動作,便被一旁的仙無終制止了。
“徒兒,先别急。這臭小子雖然已經将神虛煉化,也鞏固了道基,但是對他來說,修行還沒有結束,我們,再等等看!”
聽到仙無終的話,墨羽弦音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從了師傅的建議。
他與仙無終一起,端坐在火山口,凝望淩瑀的身形。
就在此時,淩瑀突然仰天怒吼。吼聲如雷鳴般在山腹中回蕩,所過之處蕩下點點微塵和無數細小碎石。
而後,仙無終和墨羽弦音看到,自淩瑀體内鑽出了許多條黝黑的鎖鏈。它們自淩瑀的丹田中生出,直抵天穹。
“一、二、三……二十八條枷鎖!難道……這是淩兄弟渡劫時的所要斬斷的天地桎梏嗎?道痕枷鎖顯化,莫非……”
墨羽弦音看到那二十八條枷鎖的時候,瞬間便猜出了這些枷鎖爲何物。
而且,在那二十八條枷鎖中,已經被斬斷了十七條,正好對應着淩瑀此時的境界。
“不錯,這些枷鎖正是這臭小子渡劫時需要斬斷的天地桎梏。如今它們突然顯化,看來,這小子應該快要突破了!”
仙無終望着粗細程度是尋常修者數倍的天地枷鎖,不由得眯起了雙眼。他手捋白須,眼中射出道道恐怖的神芒。
此時的淩瑀依舊漂浮在半空之中,好像并未察覺一般。
不過,當枷鎖出現的時候,一道和淩瑀一般無二的虛影也從淩瑀的百會穴沖了出來。虛影立于高天,凝視着天地枷鎖。
那些枷鎖宛如漂浮在天地中的水草,堅韌且強大。
虛影凝望枷鎖,似乎在醞釀着什麽。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虛影突然動了。他揚起雙掌,以掌爲刀,劈向枷鎖。
或許是因爲淩瑀修到了五氣朝元的境界,當虛影出手之時,淩瑀的五髒六腑再次散發出道道金芒,似乎在蓄力一般。
随着一聲清脆的響動傳出,被斬中的枷鎖應聲而斷。
虛影斬斷枷鎖之時,并未停留,而是直接沖向了下一條枷鎖。似乎對他來說,并不滿足于僅僅斬斷一條天地枷鎖。
第二條枷鎖在虛影斬中之時,卻并未出現斷裂的痕迹。
虛影眉頭微皺,直接探出雙掌,抓住了那條枷鎖,向兩邊撕扯而去。
枷鎖乃是天地意志所化,而虛影也是淩瑀的魂靈。
兩者相對于淩瑀的肉身來說,都類似于靈物,而它們之所以會被仙無終二人看在眼中,是因爲他們的修爲遠高于淩瑀。
在修者成仙之前所要斬斷的二十八條枷鎖中,每一條枷鎖的威勢都是前一條枷鎖的數倍。
雖然淩瑀的虛影不費吹灰之力便斬斷了第一條枷鎖,但是第二條枷鎖的堅韌程度卻是第一條枷鎖的數倍不止。
那道虛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卻也未能在枷鎖上留下任何痕迹。
似乎對于淩瑀來說,枷鎖便是綁仙之繩,無法力敵。
可淩瑀又豈是凡人呢?
當淩瑀見以蠻力無法斬斷枷鎖的時候,那道虛影眼珠一轉。他飛身而上,順着枷鎖攀向九層天穹,想要尋到其盡頭。
時間不長,淩瑀終于自九天飛下。當他歸來的時候,手中還攥着一條成年人大腿粗細的枷鎖,正是他想斬斷的那條。
當虛影飛回到淩瑀身邊的時候,并未鑽進淩瑀的體内,而是拿起枷鎖繞着火山急速飛馳。
随着他的動作,那條枷鎖已經将火山纏繞了十幾圈。
做完這一切,那道虛影看了看淩瑀,而後拽住枷鎖的末端,用力拉扯着。
因爲這條枷鎖的其中一頭生于淩瑀的丹田中,而中間部分又被牢牢鎖在火山之上。所以,虛影的動作并未影響到淩瑀。
望着虛影的舉動,仙無終和墨羽弦音對視一眼,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他們心中腹诽:“這小子都這麽生性了嗎?”
雖然那條枷鎖是困住修者的桎梏,但它畢竟也是天地意志所化呀。
那道虛影這麽做肯定是淩瑀授意的,将天道枷鎖随意纏繞,不停撕扯,這小子也太狂妄了吧?他是野人嗎?
不過,虛影哪裏會管仙無終和墨羽弦音怎麽想。
在他看來,隻要能夠将枷鎖弄斷,不管是斬斷還是磨斷,都是好的結果。
而且,他隻看結果,過程,并不重要。
淩瑀的方法雖然笨拙,但是卻很有效。這座火山存在了無盡歲月,山石受到烈焰的炙烤,已經快要化爲金精了。
即便枷鎖爲天地意志,但是也架不住虛影這般“蹂躏”。
虛影緊握枷鎖,一邊搖晃,一邊拉扯。大約過了一刻鍾的時間,突然自枷鎖中間傳來一道清脆的斷裂之聲。
而後,整條枷鎖應聲而斷。
千裏長的枷鎖寸寸斷裂,化爲許多碎片,最後重新凝聚,與其它斷裂的枷鎖一樣,攀附到淩瑀身旁。
斷裂後重聚的枷鎖與之前不同,未斷裂過的枷鎖渾然一體,而斷裂後重聚的枷鎖卻可以清晰地看到許多裂痕密布。
“這特麽……也行?”
看到虛影的動作,就連一向沉穩的墨羽弦音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他心中暗忖,這淩瑀到底是什麽怪物,沒底線嗎?
不管怎麽說,這些枷鎖也是天道意志所化。可是在淩瑀身上卻看不出有一絲一毫的敬畏,甚至他的放肆舉動令人發指。
“這……哈哈哈,也許,隻有他這樣的人才能成爲變數,扭轉乾坤吧!”
望着空中的那道虛影,仙無終啞然失笑,搖頭說道。
仙無終知道,如今的華夏,乃至整片星海,甚至他之前身處的那片世界将會面臨着怎樣的劫數。
這世上不乏正人君子,但是在這樣的亂世中,君子卻不見得能夠救世。
倒是淩瑀這種外表散漫桀骜,内心強大笃定的人,卻往往能夠創造奇迹。
而淩瑀要做的,也從來不是什麽滿口仁義道德的正人君子,而是忠于内心,敢于挑戰肮髒糜爛世界的強者。
當第二條枷鎖被扯斷之後,那道虛影并不滿足,而是直接奔向了第三條枷鎖。
事到如今,仙無終和墨羽弦音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震驚,他們心中充滿期待,想要看看淩瑀究竟能夠走到哪一步。
虛影剛剛觸碰到第三條枷鎖,便敏銳的察覺到,第三條枷鎖的強橫程度遠超前兩條枷鎖。
黑色枷鎖上仿佛纏繞着許多世界的規則,它們無視淩瑀的強大,反而一直在阻絕着淩瑀的修行路,想要将其打落塵埃。
這一次,淩瑀真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那道虛影用岩漿之火炙烤枷鎖,借淩瑀的斷劍劈砍枷鎖,甚至用牙去嘗試着咬斷枷鎖。
在墨羽弦音看來,淩瑀完全是在胡鬧,他這麽做怎麽能将蘊含天道意志的枷鎖斬斷呢?
而一旁的仙無終卻饒有興緻地望着淩瑀,眼中充滿期待。
嘗試過無數種方法,最後依舊無法斬斷枷鎖時。虛影的眼中劃過一縷執着的神色,他飛到枷鎖上,利用神念幻化出一把匕首,朝着枷鎖劃去。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虛影好似不知疲倦一般,匕首碎掉了,那就再幻化一把。靈力枯竭,那就休息片刻,然後繼續動作。
就這樣,淩瑀穩坐虛空,虛影漂浮在他的頭頂。仙無終和墨羽弦音立于火山口。
他們都想知道,虛影最後能否成功。
虛影不停嘗試,六個時辰後,就連仙無終和墨羽弦音都有些倦怠了,可是淩瑀依舊看不出有任何一絲想要放棄的意思。
直到十二個時辰後,一道清脆的響聲如同仙音般蕩入他們的耳際。
當他們擡頭時,驚喜的發現,第三條枷鎖,也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