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遠在茅屋旁的淩瑀四人并不知道風族宮殿中所發生的一切,更不知道風山已經對他們起了殺心,派出長老前來查看。因爲他們全部被眼前的異象所吸引,無暇分身。
大約過了一刻鍾的時間,無論血色雙眸還是紅色神月,或者是天罰劫雲,都沒有消散,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望着天際的詭異場景,淩瑀猛地一咬牙關,對風雲起說道:“風前輩,拜托您在這裏守護,我進茅屋一探究竟吧!”
淩瑀知道,他們四人守在此地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因爲他們最初的目的是防備風山等人前來幹擾風錦鴻和風天渡。可是如今事情超乎了預料,似乎風錦鴻兩爺孫才是最大的難題。
所以,淩瑀隻能叮囑風雲起,自己進入茅屋冒險一探。
“不行,淩兄弟,聖子得到老族長的風族傳承之後,修爲已經抵達了仙尊境界。而且,如今又有天罰雷劫虎視眈眈。如果你貿然闖入茅屋,勢必會被波及的!”
聽到淩瑀的話,風雲起搖了搖頭,厲聲拒絕道。雖然他和淩瑀僅僅有過一面之緣,可是對方救了風錦鴻,那便是他們兩兄弟的恩人。所以,無論如何,他也不能看着淩瑀隻身犯險。
“風前輩,現在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如果再拖下去,等到風山派人前來攪鬧的時候,事情将會變得更加糟糕!”
淩瑀出言制止了風雲起,他權衡利弊,對風雲起低吼道。
“那……那我陪淩兄弟你一同進去!我是風族弟子,雖然沒有經曆過灰熊嘯月,但也對風族王者的降世之舉略知一二,總會幫上淩兄弟的忙的!”思慮過後,風雲起鄭重地說道。
“不用,風前輩,你應該知道,在我們四人之中,我的境界雖然不及你,但是若交起手來,你恐怕不是我的對手。也就是說,你的境界雖然高于我,但是我的修爲并不弱于你!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兩個人進入茅屋,隻會适得其反。如果風前輩相信我的話,就讓我隻身前往。這樣一來,你也可以和雨消前輩、小黑二人守在此地,防備風山布有後手。”
淩瑀搖了搖頭,他知道,兩個人進入茅屋并非明智之舉。
聽到淩瑀的話,風雲起沉思片刻,最後隻好點了點頭,對淩瑀說道:“既然這樣,那淩兄弟一路小心,我爲你護法!”
風雲起知道,淩瑀說得乃是實情。天罰劫雲會針對突然闖入劫雲中修者的修爲而不斷變強。他的境界高于淩瑀,如果他跨入劫雲之下的話,無論對風錦鴻爺孫倆,還是淩瑀,都不是什麽好事。與其如此,還不如靜候在此地,爲淩瑀保駕護航。
打定主意後,淩瑀對風雲起和小黑點了點頭。他心念一動,聖龍護甲随意念召喚而出。而後,淩瑀深吸了一口氣,朝着被血色籠罩下的茅屋急速沖去。
此時天罰還未降臨,也就是說,淩瑀還有機會在天罰降臨之前将已經陷入狂暴境界的風天渡喚醒。如果再晚上少許,等到天罰臨下之時,再想喚醒風天渡,恐怕就難如登天了。
風天渡在接受風族傳承的時候,被過往的遭遇凝聚出心魔,這種時候,如果天罰降臨,會将風天渡心底最後一抹良知抹殺。到那時,風天渡将會化爲兇魔,徹底失去真我。
因爲在茅屋外有一層圍牆守護,所以之前在外界觀望的淩瑀并不知道茅屋中有多麽兇險。可是,當他一步跨入圍牆的時候,突然遍體生寒,好像在冥冥之中有無數把鋼刀懸在頭頂。
無盡殺氣如海浪般自四面八方洶湧而來,将淩瑀包裹。堪堪喘息之間,淩瑀的衣衫便已經被冷汗打濕,寸步難行。
“是淩兄弟嗎?你快進來,我有些壓制不住天渡體内的心魔之力了!”當淩瑀剛剛邁入茅屋附近時,突然聽到風錦鴻老爺子的聲音從房中傳來。他聲音疲憊,聽起來并不輕松。
聽到風錦鴻的話,淩瑀眉頭緊皺,他終于發現,原來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棘手。原以爲風天渡隻是因爲無法承受磅礴的風族傳承而産生心魔,現在看來,風天渡已經到了魔化的邊緣,即将失控。
而且,除了風天渡的心魔之外,茅屋附近的濃濃殺機同樣給淩瑀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他知道,相由心生,魔由魇來。既然茅屋旁殺機如此凜冽,就說明風天渡心中恨意難平啊!
想到此處,淩瑀連忙答應一聲,朝着茅屋沖去。
在圍牆外的時候,淩瑀雖然也承受着無盡的威壓,但是卻能行動自如。可是進入圍牆之後,所有的殺機不再被壓制,而是一股腦的施加在淩瑀的身上,讓淩瑀舉步維艱,心驚肉跳。
直到此時,淩瑀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太樂觀了。這種程度的威壓,别說是他,就算是仙人境的強者,恐怕也難以承受。但淩瑀知道現在已然沒有了退路,隻能硬着頭皮前行。
想到此處,淩瑀默念《清心訣》,用來抵抗無孔不入的殺機。圍牆距離茅屋僅有三丈遠,但就是這短短三丈的距離,讓淩瑀走了近一刻鍾。因爲他每走一步,骨肉都像要被撕裂似的。
當淩瑀推開茅屋房門的時候,發現這座茅屋已經不能叫做房子了。因爲風天渡身上散出的殺意已經将茅屋的房頂沖散,整座茅屋斷壁殘垣,用家徒四壁來說都已經是誇張的贊許了。
不過,淩瑀沒有時間關注茅屋的變化。當他邁入房門之後,率先朝着風錦鴻和風天渡二人望去。
此時的風錦鴻面色蒼白,嘴角還流淌着尚未幹涸的鮮血。老爺子虎目圓睜,修爲已經從仙尊境跌落到了仙人境初階。
風錦鴻衣衫盡碎,他的身上橫七豎八最少有上百道傷口,雖然這些傷口并不深,可是卻都有鮮血溢出。他的眼中充滿了擔憂的神色,緊緊地盯着早已經失去了常性的風天渡。
而在風錦鴻的對面,風天渡漂浮在半空之中,他的眼中盡是血色。沒有瞳孔,沒有眼白,那無窮血色像是兩片由鮮血彙聚的旋渦,将世間的所有生靈吞沒,拉入永無天日的深淵。
風天渡赤裸着上身,在他的手臂和身上,刻畫着一頭頭灰熊的圖案。那些灰熊與此時的風天渡一樣,眼中盡是血色。
風天渡仰面望向天穹,雖然他的眼中是一片茫茫血海,可是淩瑀依舊從那濤濤血海中感受到了無邊的恨意。
“風山,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正當淩瑀凝望風天渡的時候,風天渡突然仰天怒吼。自其身上射出的道道殺意凝結成一柄柄血色神劍,斬向八方,使得淩瑀和風錦鴻盡受波及。
無奈之下,淩瑀和風錦鴻隻好拼進全力抵擋。風錦鴻本就大病初愈,身體極爲虛弱,自然無法抵擋仙尊境的殺念。
頃刻之間,風錦鴻的身上又多出了數十道傷口,鮮血汩汩流出。原來,他身上的那近百道傷口就是這樣形成的。
而另一邊,淩瑀也利用聖龍護甲抵擋着漫天的殺意劍雨。
不過,風天渡此時的狀态太過可怕,那些殺念凝結的劍意也太過恐怖了。僅僅喘息之間,淩瑀身上的聖龍護甲便剝落了大半。
金色龍鱗片片剝落,化爲金芒消弭于無形。鮮血同樣染紅了淩瑀的衣襟,使得淩瑀看上去宛若一個血人一般。
“老爺子,我們要怎麽做才能壓制風大哥體内的心魔啊?如今天罰即将臨世,如果被天道感知到風大哥體内的心魔,他一定會被天道絞殺的!”淩瑀一邊躲閃劍雨,一邊急聲問道。
“我就是因爲看到了天罰即将臨世,所以才尋求淩小友的幫助。天渡的心魔已經快要成形了,以你我的修爲,根本無法力抗。所以,我決定犧牲自己的性命,用鮮血喚醒天渡!”
聽到淩瑀的詢問,老爺子長歎一聲,眼中劃過決絕之色。
望着風錦鴻眼底的那一抹堅決,淩瑀心中莫名一痛。這位老爺子爲風族付出太多太多了,難道風錦鴻到了生死之際,連最起碼的善終都得不到嗎?
淩瑀咬住嘴唇,最後猛然擡頭望向風錦鴻,沉聲說道:“老爺子,難道我們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如果天渡兄蘇醒之後,知道你爲了救他舍棄了生命,他一輩子都會在自責中度過的!”
“唉,能想的辦法我都想遍了,可是天渡的心魔在我風族傳承的加持之下已經接近成形,若想喚醒他,這是唯一的辦法!”
風錦鴻搖了搖頭,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無奈說道。
“老爺子,現在集你我二人之力再試一次吧!不管怎麽說,我也不能讓你們爺孫二人剛剛重聚便又生死相隔。”
淩瑀阻止了即将沖向風天渡的風錦鴻,朗聲說道。
淩瑀說完,對風錦鴻點了點頭,沖向已經失控的風天渡。
看到淩瑀的神色,風錦鴻暗歎一聲,也朝着風天渡沖去。
然而,這一次的結果與之前一樣。二人剛剛迫近到風天渡身邊,想要封住他的大穴,可是他們連風天渡的衣角都沒有碰到,便再一次被擊飛了。
風錦鴻撞斷了危牆,被牆體掩蓋。淩瑀也被沖出了數丈,重重地砸在了危牆之上。這一擊,将淩瑀逼得大口吐血。
而當淩瑀被重創之後,突然神色一動,似乎想起了什麽。
他咬了咬牙,再次站起身來,朝着風天渡沖去。淩瑀知道,自己能否将風天渡喚醒,就在此一舉了。
如果成了,那便萬事大吉,如果敗了,那麽他和風錦鴻都将成爲風天渡成魔路上的累累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