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雷獒震驚于灰熊身後的那道虛影,所以遲疑了片刻。而就是這片刻之機,給了灰熊逃生的機會。
灰熊無暇顧及身後的雷獒,他緊咬鋼牙,躍入了傳送陣中。
當灰熊沖入傳送陣之時,好似由漫天星光彙聚的長河被一顆巨石落入一般,星光蕩漾之際,開始化作如流星般的長尾,将灰熊的身軀淹沒。而與灰熊一同消失的,還有淩瑀。
望着灰熊終于從雷獒的手中逃脫,淩瑀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擡頭望向傳送陣外的雷獒和星海制衡者等人,所看到的最後一幕是,幾近失神的雷獒緊緊地盯着傳送陣,身後是于姓老者宛如鬼爪的巨手抓向雷獒。而後,在星光映照處,歸于虛無。
進入傳送陣之後,灰熊拉住淩瑀的手臂,朝着遠處的未名之地疾行而去。灰熊似乎對于傳送陣中的這片空間極爲了解,他總能恰到好處的避開時空亂流,選擇最安全的道路疾行。
漫天流光不停閃爍,七彩光暈宛如世間璀璨的煙花,綻放在淩瑀和灰熊的身邊。周圍并無一絲聲響,但卻讓淩瑀“聽”了歲月凋零的聲音。在這裏,淩瑀能夠感覺到時光的流逝。
“熊大哥,之前在你剛剛進入傳送陣的時候,身後顯化的虛影是怎麽回事啊?爲什麽雷獒明明滿含殺意向你襲來,最後卻好像心生畏懼一般被驚在了原地呢?”
回想起之前灰熊踏入傳送陣的情景,淩瑀對灰熊詢問道。
“那隻是再簡單不過的障眼法而已,雷獒曾經有幸去過第七界,在那裏經曆過一場豪門驚宴,所以在看到我身後的熊影時才心生畏懼。”灰熊搖了搖頭,嗤笑一聲,對淩瑀解釋道。
對于灰熊的解釋,淩瑀自然知道對方不想多說。既然如此,淩瑀也不再多問。他跟随灰熊一路疾行,穿過浩瀚星海,躲避着時空亂流,最後終于在前行了近三個時辰後慢了下來。
見灰熊四處張望,好像在尋找着什麽,淩瑀不解地問道:“熊大哥,你在找什麽?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第八界嗎?”
“不錯,天穹九界中的任何兩個相鄰的地域都是彼此相通的,不過,我們卻不能直接從第九界跳入第七界中。所以,要想前往第七界尋找你所說的南宮羽,隻有從第八界借路啊!”
灰熊一邊尋找着隐藏在漫漫星光中的出口,一邊輕語道。
望着灰熊雲淡風輕的背影,淩瑀對這位相識不久的妖族修者越發好奇。對方究竟是什麽人?有着怎樣的身份?爲什麽他自稱爲第九界的生靈,卻好像對整個天穹九界都了如指掌呢?
灰熊魁梧的身軀如同一座蒼山,遮住了前方射來的耀眼星光,在淩瑀看來,或許隻有等到了第七界的時候,一切謎題才會解開吧?至于現在,他隻需要跟着灰熊就好了,順其自然。
灰熊在星光照耀下不停探尋,時而駐足,時而遠眺。終于,在一刻鍾後,灰熊眸中劃過一縷喜色,似乎找到了出口。
淩瑀順着灰熊的目光望去,發現在二人的正前方,出現了一道如同旋渦般的星光彙聚之地,那裏的光暈與之前他們在祭壇處看到的傳送陣一般無二。如果預料沒錯,那裏就是出口。
果然,灰熊帶着淩瑀疾馳到那處星光彙聚之地,笑着說道:“淩兄弟,這裏就是通往第八界的入口,我們,到了!”
聽到灰熊的話,淩瑀順着對方的視線望向遠處,那裏的星辰不似周圍的星光那麽耀眼,但卻有一種極爲深邃的神韻。
二人施展身法來到那處異樣的空間前,灰熊對着淩瑀點了點頭,率先朝着傳送陣的出口沖去。而淩瑀,則緊随其後。
當淩瑀踏入傳送陣的時候,發覺一道洶湧的靈力撲面而來。在靈力中夾雜着如大海一般的鹹味,好像傳送陣的盡頭是茫茫海域一般。不過,既然踏足了傳送陣,便沒有了退路。
淩瑀咬緊牙關,深吸了一口氣,施展身法跳出了傳送陣。
來到第八界之後,淩瑀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刺目晚霞自西方天際湧入淩瑀的眸中。殘陽橫亘在碧波萬頃的大海之上,與水中的倒影交相輝映。金色餘晖自天極盡頭駛來,燦爛無比。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竟然在傳送陣渡過了這麽長的時間。之前淩瑀和灰熊踏入傳送陣的時候剛剛清晨,沒想到當二人走出傳送陣的時候,便已經到了日暮時分。
感受到這裏遠超第九界數倍的濃郁靈力,淩瑀心情大好。他深吸了一口氣,站在岸邊的礁石上,朝這片世界打量而去。
淩瑀和灰熊離開傳送的時候,正好位于一座天然的礁石處。這塊礁石渾然一體,光滑如鏡。整顆礁石呈正方形,長寬都有九丈左右。與其說是礁石,倒不如說是一座高台更貼切。
這座高台傲立海邊,自遠處席卷而來的浪花不停拍擊在礁石之上,将大海的氣息送入淩瑀和灰熊的鼻腔。
如果不是觀察到這塊礁石上已經被海浪日複一日地沖刷出了許多的孔洞,淩瑀真的以爲這塊礁石是被人打磨的神台了。
在這塊礁石上,同樣刻滿了許多紋路,而這些紋路與第九界祭壇上的紋路極爲相近,可是卻要比那裏的紋路更加複雜。
在淩瑀的身後,也就是礁石的背側,是數座緊緊相依的蒼山,山中叢林濃密,生機盎然。其間不乏有虎嘯猿啼之聲悠悠傳來,令人心情愉悅。原來,他們立足之地竟然是一座小島。
淩瑀轉過身形,繼續朝着四周打量,他發現在這塊礁石附近,還伫立了許多不知名的島嶼,它們星羅棋布般排列在這片不知名的海域中。在淩瑀看來,這些島嶼一定大有玄機。
天穹九界不同于華夏祖星,這裏的每一片空間,每一寸土地,甚至每一滴露珠,都蘊含着難以想象的非凡過往。所以,當淩瑀身處這片奇妙的世界時,便懷着一顆虔誠之心探索。
經過打量,淩瑀若有所悟。如果說第九界是由叢林古木構造的世界,那麽第八界便是水的世界。這片世界中流淌着汪洋大海,小溪川流,目之所及處,盡是源源不絕的水的世界。
“你們是什麽人?爲什麽突然闖入第八界中?難道你們不知道在沒有經過第八界界主的準許前,任何人不能擅自來到這裏嗎?”就在淩瑀打量這片世界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呵斥。
那聲呵斥極盡桀骜,似乎對淩瑀和灰熊的突然出現十分厭惡。而且,那言辭中充滿了不屑和嘲諷,令人聽着很不舒服。
聽到那聲呵斥,淩瑀眉頭微皺,心中升起一抹冷意。
剛才當那名修者呵斥自己的時候,淩瑀已經散出神識感受到了說話之人的修爲,那個人的境界處在虛無境巅峰,與自己相差無幾。但是淩瑀很自信,對方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
想到此處,淩瑀和灰熊緩緩地扭過頭來,朝着身後望去。
原來,在他們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青年男子。此人身高七尺,相貌還算英俊。他身着一襲淡藍色長衫,手中握着一把長劍。當他望向淩瑀和灰熊時,眼中的傲意不加掩飾。
見淩瑀和灰熊同時打量着自己,男子眼中劃過一縷厭惡之色,他冷哼一聲,對二人說道:“我問你們話,你們爲何不答?你們究竟是什麽人?爲什麽不經通報擅自來到第八界!”
對于男子而言,第九界不過是低級空間,那裏的人都是奴仆,都是不值得正視的賤民。如今有人從第九界跨入祭壇,來到第八界中,自然讓沒有接到通報的男子十分嫌惡。
望着男子眼中的嫌棄之色,淩瑀眉頭微皺。他扭頭看了看灰熊,發現灰熊也是面色轉冷,似乎也對男子的态度很反感。
于是,淩瑀眼珠一轉,指着對方的鼻子怒罵道:“你個孽畜!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你一個看守祭壇的小小修者也敢對我們不敬,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活得不耐煩了吧!”
淩瑀面色冰冷,唾沫星子橫飛,立時将男子吓了一跳。
本來男子還想站在高位之上奚落淩瑀,卻不曾想到對方竟然破口大罵,比自己的脾氣還要大,直接将男子鎮住了。
男子本想發怒,可是當他看到淩瑀和灰熊臉上的冷意時,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難道說,這兩位修者真的大有來頭?
想到此處,男子覺得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底的怒意,對淩瑀冷聲問道:“你到底是誰,隻要擅自闖入第八界的修者,都必須受到責罰,無論任何原因!”
“我是誰?你這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居然還敢問我是誰!好,那我就告訴你,小爺到底有什麽身份!你知道你們第八界的界主吧?他是我的結拜兄弟,你說我到底是誰!”
聽到男子的話,淩瑀便已經猜到,其實男子心中已經有了些許的懼意,否則他也不會收斂了之前耀武揚威的氣焰。
所以,在看到男子在不經意間被自己震懾之後,淩瑀覺得有必要教訓一下這個專橫跋扈的修者。
淩瑀轉身面向無盡汪洋,背對着男子,冷冷地說道:“我們乃是你家主人的結拜兄弟,就連他都要對我們畢恭畢敬,你又算什麽東西,居然敢對我們頤指氣使,态度如此蠻橫!”
起初的時候,男子并未對淩瑀的言語有所疑惑,因爲他知道,第八界的界主,也就是他的主人,的确有一位結拜大哥。可是當淩瑀第二句話出口之時,男子瞬間變了臉色。
原來,第八界界主隻有一位結拜大哥,可是這名擅闖第八界的修者卻說他們兩個都是主人的結拜兄弟,其中肯定有假。
所以,當男子回過味來的時候,猛然将長劍出鞘,直指淩瑀,冷聲喝道:“無恥狂徒,居然妄想蒙騙過關,看我不擒住你這賊人,然後再向主人禀明,請他發落!”
男子說完,揚起長劍就要劈向淩瑀。
看着男子長劍出鞘,灰熊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手,恐怕這名男子就真的被淩瑀殺了。雖然他和淩瑀相識不久,但卻看得出來,淩瑀絕對是個狠角色。
所以,灰熊指間金芒一閃,一枚古樸令牌被他握在掌中。
灰熊疾行兩步,擋在男子的面前,将手中的令牌舉起,淡淡地說道:“你去告訴吾夷,就說有一位熊族客人來訪!”
男子本想将淩瑀重創,可是卻被灰熊擋在了面前。看到灰熊的舉動,男子劍眉倒豎,便想發怒。可是,當他看到灰熊掌中的令牌時,頓時好像被神雷霹中一般,呆若木雞。
男子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臉色一變再變,最後竟然慘白無比,眼中甚至還有一縷畏懼閃過。
他來不及擦掉額頭上的冷汗,連忙對着灰熊單膝跪倒,恭敬地說道:“原來是您老人家大駕光臨,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您恕罪。我現在就去禀告主人,說您來了。”
男子說完,甚至不再和淩瑀計較,而像是被吓破了膽子一樣,朝着祭壇後的蒼山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