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佛影的厲掌中散發的并非令人心神膜拜的佛門聖威,而是彌漫出一種類似于被強行度化的惡鬼之氣。金色掌影看似神聖,可是當佛掌落下之時,自掌心的紋路中流轉的卻是一股股黑色的怨氣。怨氣中布滿了惡鬼的哭嚎聲,讓人頭皮發麻。
佛影的手掌厚約三丈,長約三十丈,可謂遮天蔽日。當佛掌落下的時候,直接将玄妙庵大殿外的曠野籠罩。望着無差别攻擊的金色掌影,無論玄妙庵的弟子,還是萬世佛陀的修者,都紛紛逃命一般向着遠處奔去,躲避掌影。
而當佛影攻向淩瑀之時,小黑、伏亂和血僧三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紛紛遠離。他們知道,此時的慧亂已經因爲淩瑀的舉動被深深激怒了。可以說,慧亂陷入了癫狂之境。仙尊的怒火是伏亂和小黑,哪怕血僧也無法承受的。
佛影前一瞬還在九天之上,而轉眼間便壓到了淩瑀的頭頂。明明金色佛影應該是佛門的聖念,可是此刻卻蕩漾着厲鬼一般的恐怖威勢。
金色佛掌掌心向下,掌紋中的黑色鬼氣如同被鎮壓在掌影中的怨靈,怒吼着,哀嚎着,似要将淩瑀煉化成灰,碾壓成塵。
甚至在那些紋路中探出了許多黑色的如鐵索般的藤條,上面長滿了倒刺,如同厲鬼的青齒獠牙。刺尖甚至還有極其微小的孔洞,想來應該是吸取修者鮮血之用的。
“小瑀!”當伏亂和小黑躲開掌影之後,卻發現淩瑀已經被禁锢在了佛掌之下,無法動彈。
小黑想要沖上前來,将淩瑀拉出苦海,但卻被一旁的伏亂緊緊拽住了。
“小黑,我們現在救不了小瑀。金色佛影已經将小瑀的氣機鎖定了,如果你現在貿然沖向掌影,不但救不了小瑀,連你自己也會被掌影一同針對的!”伏亂身爲仙人境強者,自然看出了掌影中的端倪。
“可是如果我們任由掌影落下的話,那麽小瑀一定會被掌影擊殺的!慧亂被小瑀所傷,他早已惱羞成怒,是鐵了心要将小瑀煉化了!”小黑一邊努力掙脫伏亂的手臂,一邊擔憂地吼道。
“這是小瑀的劫數,我們如果出手幹預,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你别忘了,小瑀還有後手的!”伏亂死死地拉住小黑的胳膊,不想讓小黑做無畏的犧牲。
聽到伏亂的話,小黑終于冷靜了下來。不錯,在他們來到玄妙庵之前,淩瑀的确已經向他們說出了自己的計劃,甚至對今天所要遭受的兇險已有預料。所以,淩瑀應該可以在慧亂的攻勢下逃脫的。
而在另一邊,玄妙庵的大師姐望着即将葬身金色掌影下的淩瑀,美目中閃過一絲驚恐和絕望。她緊緊地抓住燕素衣的手臂,甚至她的指甲已經嵌入了對方的血肉中仍不自知。
望着自己引以爲傲的大弟子露出如此擔憂的神情,燕素衣輕輕地搖了搖頭,眼中劃過一縷無奈之色,心中歎道:“唉,這淩瑀是我玄妙庵的冤家嗎?爲什麽我的兩位弟子都因爲這個桀骜不馴的華夏男子如此鍾情呢?”
良久,燕素衣緩緩地擡起頭來,對清婉說道:“清婉,淩瑀乃是華夏的天授傳承之人,他既然來到我玄妙庵增援,敢獨自面對慧亂,顯然是有所依仗的。”
說到此處,燕素衣看似無意地歎息道:“世間之事雲谲波詭,男女之事更無法揣度。要知道,關心則亂啊!”
聽到燕素衣的話,清婉的俏臉上漫起一道紅霞,似乎已經聽出了燕素衣的言外之意。她不動聲色地松開了燕素衣的手臂,低下頭去,默不作聲。
清婉和淩瑀僅僅有過兩面之緣,談不上熟悉,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她關心淩瑀,僅僅是因爲淩瑀曾經救過她,而淩瑀殺伐果決的手段和戲笑紅塵的性格又是清婉從未見過的。對方無意間散發出的男子氣概如同一顆巨石砸入了清婉古井無波的心海之中,泛起了無盡漣漪。
可以說,清婉對淩瑀的感覺僅僅是有好感而已,但遠遠談不上喜歡。隻是,極少接觸世間男子的清婉對淩瑀既好奇,又依賴,所以才被她誤以爲那是一縷男女情愫。
就在清婉心亂如麻,想入非非的時候,金色掌影已經砸到了淩瑀的身上。玄妙庵大殿前的古樹假山被掌影拍碎,古樹被掌影中的神力絞成碎屑,巨大的氣浪向四周席卷,如同一拳打向濃霧,蕩起的陣陣炸裂之象。
金色掌影約有三丈厚,當掌影擊中淩瑀的時候,便将他的身軀覆蓋,将其壓在了曠野之中。
“哈哈哈,淩瑀,你這隻孽畜!居然敢挑釁我的威嚴,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麽是仙人之威不可觸!你去死吧!”望着被自己身後的金身佛影碾壓的淩瑀,慧亂的眼中閃爍着無盡的瘋狂,歇斯底裏地吼道。
此時,淩瑀的身影已經完全被金色掌影碾壓,生死未知。但是在慧亂看來,金色掌影乃是仙尊境界的神祇,在自己的傾力一擊之下,淩瑀必定十死無生。
但是慧亂卻忘了,自從淩瑀渡過混沌劫之後,他的筋骨也達到了仙人境的程度。雖然他的神識還停留在仙人境以下,可是他的筋骨已經不是輕易間便能被他轟碎的了。
望着慧亂瘋魔般的嘶吼,無論伏亂、小黑,還是燕素衣和清婉,眼中都流露出一抹絕望之色。此時的慧亂已經不能算是一名僧人,倒更像是一位兇魔。在他的瘋狂攻勢之下,淩瑀的确回天無望了。
而正當伏亂和小黑怒發沖冠,準備替淩瑀報仇的時候,突然看到慧亂的嘴角猛地抽動了一下,好像正承受着難以言喻的痛苦一般。他露出的古怪神色讓伏亂和小黑硬生生止住了腳步,二人知道,或許,一切還沒有結束。
果然,他們看到在那隻足有數人高的掌影之上,出現了一道淡淡地黑色神芒。起初的時候,黑芒不過如同寒夜孤星那般,隻是一個小小的光點而已。而随着時間的流逝,那道光點逐漸變大,從碗口大小變成了木桶大小。再然後,一道閃爍着黑色神芒的斷劍露出了鋒利的劍刃。
雖然劍刃彌漫着黑色的光芒,但是這一縷黑芒映射到伏亂等人眼中的時候,卻要比夏日的光輝更加熾烈。他們知道,那是淩瑀的斷劍,淩瑀還沒有死!而慧亂幻化出的仙尊掌影,竟然被淩瑀洞穿了。
“啊!”金色佛影和慧亂心意相通,骨肉相息,當金色掌影被淩瑀刺穿之後,慧亂也感同身受。他厲吼一聲,猛然擡起手掌,在虛空中劇烈地甩動。
當慧亂甩動手掌的時候,自其掌心中竟然流出了黑色液體。在衆人看來,那些黑色液體就像是佛影的鮮血一般,散發着令人作嘔的腥臭之氣。
“沒想到,你堂堂一位佛門仙尊,竟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連佛影的血都是黑色的。看來,你心中的腐朽不堪入目,已經無藥可救,徹底堕入魔道了!”當佛掌甩動之時,露出了被鎮壓的淩瑀的身影。淩瑀雙手擎住斷劍,面色冰冷。
而當淩瑀重新出現在衆人眼中的時候,人們關注的點卻并不在淩瑀的身上,而全部放在了他身邊的兩位陌生男子身上。
在淩瑀的身邊,一左一右站着兩道身影。他們一人的瞳孔爲金色,一人瞳孔爲銀色。而且他們的發絲也和他們的瞳孔顔色一般無二,着實神異。最令人困惑的是,這兩位修者身上明明散發着濃濃地鬼氣,但是在鬼氣中竟然還有一縷縷神聖的氣息彌漫。聖潔與陰森同時流轉,既矛盾,又和諧。
“你們兩個是誰!”劇痛過後,慧亂的情緒終于穩定了。他冷冷地望着淩瑀身側的兩道身影,眸中殺意彌漫。
慧亂已經已經感受到,淩瑀身邊的兩位陌生修者竟然都有着不俗的修爲,甚至要比自己更爲強橫。最主要的是,他明明記得剛才自己鎮壓淩瑀的時候,他身邊并沒有其他人,那麽,這兩個人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呢?又是如何顯化在淩瑀身邊的呢?
“慧亂,我聽過你的名字,萬世佛陀的主宰者,離經叛道的佛門棄徒。我叫金千羅,旁邊那位是我的弟弟,名爲銀絕殇。當然,你也可以叫我們天極惡鬼!”金千羅不屑地掃了一眼慧亂,淡淡地說道。
“天極惡鬼……難道……你們就是曾經叱咤星海的鬼族大能!可是,傳說你們不是在某一處聖地中被封印了嗎?怎麽還可能活着!”慧亂仔細咀嚼着天極惡鬼的名字,腦海中猛然跳出了一段久遠到快要被時光湮滅的往事,不可思議地說道。
慧亂身爲萬世佛陀之主,自然聽說過天極惡鬼的威名,甚至天極惡鬼的成名時間要比他早了近數十萬年。對于這兩位在世人眼中早已隕落的至強者,慧亂無比驚懼。
“我們的确曾經被鎮壓,但是老天有眼,是主人救了我們,讓我們可以重見天日,斬妖除魔!”銀絕殇看了看淩瑀,最後望向慧亂,冷哼道。
“主人?”雖然銀絕殇并未說清楚,可是他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慧亂将視線從天極惡鬼轉到了淩瑀身上,心中的震驚無以言表。
淩瑀不過是一名虛無境的修者,何德何能可以讓傲視星海的天極惡鬼供其驅使呢?這淩瑀到底有什麽手段,連天極惡鬼都心甘情願的臣服。
“那,那你們此番現世又有什麽目的?”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太過匪夷所思,讓慧亂的頭腦有些反應不過來。
“當然……是殺你了!”銀絕殇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