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隐于洞府中的強者竟然和九色鹿相識,而且,九色鹿還曾在其麾下成長了數萬年。随着九色鹿的驚歎,洞府深處的存在終于放下了芊芊玉手,不再施展法訣,從洞府深處緩步走了出來。而九色鹿,也借着洞中搖曳的燭火,看清了此人的面容。這名強者身高七尺,體型婀娜,不過她卻長着豹尾、虎齒,發髻蓬松,赫然是西昆侖之主,曾經統禦昆侖虛無盡歲月的至高神明,西王母聖帝。在混沌末年,洪荒之初開始,昆侖虛便是華夏最具神秘色彩的聖地,更是被譽爲萬山之祖和帝之下都。若從頭論及,于西昆侖證道成聖的強者不計其數,但若說西昆侖的代表人物,非西王母聖帝莫屬。甚至在她離開華夏之後,她的傳說依舊璀璨。
“西王母聖帝,您不是已經離開華夏了嗎?怎麽......唉,是我目光太過短淺了,聖帝功參造化,化身千萬,又豈是我等能夠猜測的呢?”當九色鹿看到西王母聖帝之時,先是呆愣片刻,而後紅着眼眶感慨道。
九色鹿曾經追随西王母修行數千年,彼時的九色鹿還不是堂堂守護昆侖界的靈獸,而是一隻僅僅相當于人族六七歲大小的孩童般年紀的小靈獸。西王母聖帝感念九色鹿的祖輩乃是古仙遺獸一脈,曾對華夏祖星做過難以磨滅的貢獻,所以便将九色鹿收至麾下,授其功法,傳其道義,可以說,九色鹿是西王母聖帝看着長大的。對九色鹿而言,西王母聖帝亦師亦母。後來,西王母聖帝了卻凡塵事,遠渡星海,九色鹿甚至爲此沉寂了數千年。如今再次見到昔日的恩人,九色鹿又怎能不激動呢?不過,他也看得出來,此時的西王母聖帝雖然威勢滔天,但是形态并不凝實,宛若靈氣彙聚而成。所以,九色鹿第一時間便猜到,面前的聖帝乃是遺留殘念。
“唉,其實我的殘念一直隐居在王母殿中,如果不是淩瑀和南宮羽那幫晚輩,我也不會驚醒。不過他們既然已經吵醒了我,我便知道華夏定有劫難,索性也就出來走走。”西王母聖帝将跪伏的九色鹿攙扶起來。
“聖帝大人,難道是淩瑀等人驚擾了您的沉眠嗎?如果他們冒犯了聖帝,我願前往九天門緝拿他們,讓他們給聖帝賠罪!任何人都不能對您不敬!”聽到西王母的感歎,九色鹿眼中浮現出一抹厲芒,沉聲說道。
九色鹿自幼跟随西王母聖帝長大,所以對西王母尤爲尊敬,當聽到西王母聖帝說出此番被驚醒的原因後,九色鹿自然怒不可遏。在他心中,西王母就是那天,那地,那不朽的神明,任何冒犯之人都必須受懲罰。
“鹿兒,你怎麽又犯了混勁兒了?這一次我突然被驚醒雖然是機緣巧合,但也是天意使然。在我醒來之後,曾經蔔過一卦,看到未來的星海風波無盡,血海升騰,我便知道,真正的大世來臨了。而且,我還算到了這一世将會有很多瞞過了天道的黑手逐一覺醒,而他們的目的,恐怕就是覆滅整片星海,開創新的時代。就連西陵氏那個小丫頭都已經插手華夏之事了,我身爲昆侖虛的守護主神,又怎麽能袖手旁觀呢?鹿兒,這一次,你不但不可以爲難那個叫做淩瑀的華夏修者,甚至在必要的時候,你還要給予他幫助。他,是這片亂世中唯一的變數,也是華夏的希望啊!”西王母看到九色鹿沖動的模樣,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抹愠色。
見西王母聖帝有些惱怒,九色鹿連忙再次跪倒,恭敬地說道:“聖帝大人,請恕鹿兒魯莽。我隻是聽您提起是華夏的修者驚擾了您,所以心中有些憤恨而已。請大人放心,我一定會尊從您的指引,不會胡來。”
“嗯,你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就好。既然已經與你相見,那我在昆侖虛的夙願也就了結了。現在,我要前往九天門,給淩瑀那個華夏修者一些指引。星海波濤一日千裏,若再猶豫下去,恐怕就來不及了呀......”
西王母聖帝說着,仰頭望向天際的九道天門,眼中彌漫出擔憂的神色。似乎在她的心中,一直有所羁絆。而且,聽她的話,好像已經猜到了淩瑀進入天門注定會無功而返。而她的目的,便是要相助華夏修者。
“聖帝大人,那......您在相助過華夏修者之後,還會返回昆侖界嗎?”九色鹿已經聽出了西王母聖帝話中隐晦的含義,他恭敬地跪伏在地上,仰頭望向西王母聖帝,臉上浮現出一抹不舍的神色,輕聲詢問道。
“哈哈哈,鹿兒何必因爲今日短暫的分别而耿耿于懷呢?人生的路很長,相逢和别離是不變的輪回,而且,我們今天的分離并不是訣别,聚與散尚有可期,并非未知之數啊。”西王母聖帝攙扶起九色鹿,笑道。
西王母聖帝說完,拍了拍九色鹿的肩膀,而後朝着淩瑀邁入的那座天門飛去。當西王母聖帝躍入天穹之時,七彩祥雲于虛空中幻化而出,将西王母聖帝包裹。她散發着大帝之姿,令百花盛開,萬物回春......
也正是因爲有了西王母聖帝的相助,淩瑀才能順利得到古圖,找到華夏氣運的真正藏匿之處。所以,在淩瑀醒來之後,沒有猶豫,直接收拾了一下行囊,将古圖揣入懷中,邁步朝着天門的出口急速奔去。此時太陽初生,這片黃沙漫天的世界并不似昨天正午那般燥熱,正好是趕路的好時機。淩瑀一邊朝着這片世界的出口奔走,一邊從懷中取出兩個幹癟的饅頭充饑。自從淩瑀渡劫開始,便一直沒有好好吃飯,早已饑腸辘辘。
或許是因爲歸心似箭,或許是因爲有了目标之後心情變得愉悅起來,淩瑀的速度不知不覺間快了許多。當他再次來到天門處的時候,堪堪過去了兩個時辰。淩瑀扭頭回望了一眼被黃沙包裹的世界,咬了咬牙,毅然決然地邁入了天門,返回了昆侖界。當淩瑀走出天門時,并未停留,而是直接朝着古圖上所示的位于坎位的那扇天門急速奔去。這一次,淩瑀将若木葉的速度提升到了極緻,宛若一道綠色閃電,留下一道道殘影。
淩瑀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今天早上醒來之後,曾經仔細丈量過天門中的世界,發現那片沙海遍布的世界并不算多麽遼闊,最主要的是,那片世界中并無層巒疊嶂可以遮擋人們的視線。也就是說,如果赤鬼等人已經抵達過這片世界的話,在他尋覓無果之後,很快便會前往下一扇天門。赤鬼等人的修爲本就高于自己,甚至整體修爲要比南宮羽和渡陵等人更加強橫。如果被他們提前尋到華夏氣運,就一切都晚了。
淩瑀一路疾行,并沒有任何耽擱,僅僅用了四個時辰,便抵達了坎位下的那扇天門外。當淩瑀駐足天門前,仔細打量的時候,發現這座天門中似乎滌蕩出了與之前那座天門略微有些不同的氣息。淩瑀之前渡劫的時候曾經進入過一扇天門,而昨天的黃沙遍及之地是他跨入的第二扇天門,可是那兩扇天門與坎位上的這扇天門都不一樣。之前那兩扇天門中都會彌漫出一絲絲荒涼的氣息,可是唯獨坎位上的這扇天門有生機溢出。
“看來,那位留下古圖的前輩果然沒有騙我。這扇天門暗隐生機,龍氣環繞,想來定是藏匿華夏氣運的天門無疑了!”淩瑀微閉雙目,暗中感受着從天門中傳來的絲絲道韻。良久之後,他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淩瑀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将斷劍祭出,握在掌中,最後咬了咬牙,朝着天門邁去。其實淩瑀并不确定在這扇天門中一定會有華夏氣運,但是,他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在他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已經将他推到了懸崖邊緣,他沒有退路,隻能一往無前。而就在淩瑀邁步走入天門之後,在他剛剛駐足的地方緩緩顯化出了一道人影。那道人影站着豹尾、虎齒、發髻蓬松......正是昆侖界的主宰,華夏最負盛名的女帝西王母。
望着淩瑀逐漸消失的身影,西王母聖帝看了看昆侖界的萬裏疆域,又看了看面前的天門,最後将視線扭向天外,仿佛視線可以穿透結界,穿透雲霄,看清這片大世的未來。在那裏,有無盡波瀾,但又充滿希望。
良久,直到淩瑀的身影逐漸淡化,于天門中消失後,西王母聖帝才收回了目光。她輕歎一聲,眼中似有猶豫,但更多的是決絕。西王母聖帝緩緩飄到天門附近,輕聲自語道:“人間界,亂無雙,禍福難料啊!”
而另一邊的淩瑀早已離開了昆侖界,進入了天門之中。當淩瑀邁入天門之後,發現自己好像進入了一片神奇的國度。這裏山清水秀,靈氣濃郁,天邊懸挂一輪清亮的皓月,露珠緩緩凝聚在草木的葉尖,輕輕搖擺。雖是初春,乍暖還寒,但是這片世界中卻好像并沒有受到影響,甚至淩瑀聽到了隻有盛夏才能出現的蛙鳴聲。月色皎潔,清輝下是一片淩瑀從未接觸過的神異之地,山水相依,福澤濃厚,果然是一處造化之地。
而淩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剛剛邁入這片世界之後,他的身後逐漸出現了一道身影。那道身影隐于暗中,仿佛一位飄蕩在未名世界中的精靈,暗中窺探着他。在月色流轉之際,她的相貌緩緩浮現,正是西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