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金兄但說無妨。”看到金千羅臉上的凝重之色,淩瑀預感到或許金千羅知道些什麽。自己對鎮界神碑并不了解,而自己之所以對它滴血認主完全是機緣巧合,甚至還有一絲被迫的成分。金千羅身爲天極惡鬼,之前更是受人蠱惑侵擾諸天十二界,他所了解的真相遠超于自己。所以,淩瑀也希望從金千羅的口中得知真相。對于丹田中的鎮界神碑,淩瑀總是有種隐隐的擔憂,鎮界神碑曾受世人膜拜,是福是禍尚未可知。
“淩兄弟,是這樣的,鎮界神碑曾經屹立第一道界多年,日夜受香火沐浴,與天地相合。可以說,在古老的年代,鎮界神碑甚至可以代天而行,賞罰萬道。而那七彩神芒,便是天道的象征。如今你将鎮界神碑納入囊中,将其作爲殺器,對它滴血認主,我擔心你會因此承受很多難以預測的因果呀!若是尋常仙器也就罷了,可是這石碑卻是赫赫有名的鎮界神碑,第一道界的榮耀聖物啊!”金千羅面帶憂色,對淩瑀解釋道。
對于金千羅的擔憂,其實淩瑀早有預感,他雖然不知道鎮界神碑中散發的七色神芒是什麽意思,但是他卻知道鎮界神碑的底細。若探究這座鎮界神碑的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太古、混沌,甚至更爲久遠的鴻蒙年代。那時這片宇宙中諸神林立,光耀萬古,而鎮界神碑既然能夠作爲第一道界的聖物閃耀千秋,肯定會招惹無盡的因果。當初有人想要蕩平諸天十二界,如果他們得知鎮界神碑再次綻放的話,恐怕必會尋根溯源的。
而淩瑀不知道的是,就在不久之前,當鎮界神碑剛剛滌蕩出七色神芒的時候,光束已經沖出了他的丹田,一道隻有達到仙人境修爲才能捕捉的七色光華如一條彩帶,飄入高空,最後于星海盛開,驚醒了無數人。
“神鹿哥哥,那......那是鎮界神碑再次覺醒之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鎮界神碑不是已經沖入了淩瑀的身體中嗎?爲什麽會突然覺醒呢?”昆侖界的高空之上,化爲人形的蝴蝶面露驚詫之色,美目流轉,疑惑道。
“看來,一切皆是命數啊!你還記得我們浩古之地的傳說嗎?在那則傳說中,當年統禦第一道界的強者并非七人,而是九個人。不過,後來有七位前輩認爲鎮界神碑引得魔族入侵,乃是不祥之物,所以便聯手将其封印了。可是在那七位先人封印鎮界神碑之前,另兩位老者曾竭力相阻。而且,其中有一位善于蔔卦的前輩曾經道出過這樣一則預言,他說,若有一天,鎮界神碑重新覺醒之日,必是星海大亂之時。屆時陰陽逆轉,五行颠倒,青山斷、江水絕、星辰隕、生靈逝。末日狂歡近,浮遊祭蒼生。如今鎮界神碑已然綻放神芒,看來,末世之期近了呀!”九色鹿望着沖霄而起的七色神芒,臉上浮現出一抹難以掩飾的擔憂,沉聲說道。
而在另一邊,漂浮于半空的界靈指環旁邊,一老一少兩人也在竊竊私語。在這二人中,老者須發皆白,仙風道骨,正是界靈指環的器靈。而在他身旁的小孩,年約七八歲上下,說話老氣橫秋,爲天靈珠的器靈。
“看來,諸天十二界的那些陳年舊怨終究還是被翻出來了呀!當年那七個小輩做得的确有些過分了。魔族強者觊觎諸天十二界的機緣和鎮界神碑又有什麽關系呢?鎮界神碑爲了守護第一道界,可謂鞠躬盡瘁,舍己忘生,但是那幾個小家夥卻目光短淺,非但沒有一絲感激之心,反而将一切罪責怪到鎮界神碑的身上。而那時候蔔家先人曾經力勸另外七人,不料那七人非但不聽勸阻,反而呵斥蔔家先人不明事理,因小失大。正因如此,蔔家先人才一怒之下離開了昆侖界,于華夏人間另立道統。在他離開前,曾預言若鎮界神碑再次覺醒,恐怕必會有星海浩劫降臨。現在看來,一語成谶了呀!”天靈珠望着那道七色神芒,搖了搖頭,惋惜道。
“時也運也,該來的總會來,之前那七人的所作所爲不過是一個引子,他們雖然埋下了禍根,但究其根本,這一切在冥冥之中早有定數。所以,逝去的往事,不提也罷!”界手捋白須,似乎要比天靈珠更通透。
七道神芒沖天而起,擊碎昆侖界的壁壘,穿過華夏祖星外的禁制,直接破入了星海之中。星海中原本并無光線,雖然有烈日散發着無盡的神芒,但卻遠不能将星海點亮。可是那七道神芒卻不一樣,當七色神芒射入星海的時候,瞬間便将星海中的無邊黑夜刺破,宛若一道絢爛的煙花,綻放在冰冷的虛空之中。而當七色神芒閃耀之際,無數強者紛紛将視線望向華夏。那些人有仙域的強者,有幽冥大地獄的主宰,也有沉寂于星海深處的老古董。尤其當七色神芒映照無邊星空的時候,陣陣梵音從七色神芒中飄蕩而出,仿佛有億萬生靈在祈禱,也像億萬神佛在吟誦,将原本如死亡般寂靜的星海變成了授道的淨土。梵音下,有人歡喜有人愁。
傳說中,星海之上有九重天,而在那九重天之上,居住着真正的神明。此時,在億萬星辰之上,仙人不可渡之地,屹立着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殿中站立無數強者,他們身上彌漫着威嚴的氣息,足以将仙人碾壓。
“神主,第一道界好像有覺醒的征兆,因爲我們剛才感知到有一縷七彩道韻自第一道界升入了九重天之上。”就在這時,一名身着金色甲胄的俊美青年邁步走入宮殿,對宮殿中穩坐于王座之上的神秘人禀告道。
“第一道界?唉,想不到那裏還有再次覺醒之日啊!那件事已經過去許多年了,第一道界爲什麽還久久不能釋懷呢?”王座上的男子周身彌漫着金色仙霞,仿若重重迷霧,将男子的身形包裹,令人不辨其面目。
“那......我們是不是需要前往第一道界查看一番?”聽到王座上神主的話,之前禀報的那名俊美男子面色虔誠,恭敬地說道。這名禀報的男子修爲竟然遠超世俗仙人,甚至他身上散發的神念都足以斬滅蒼生。
“不用了,第一道界現在已經叫做華夏了,它再也不是萬星之祖,也失去了往日的輝煌。即便你前往那裏,恐怕也幫不上什麽忙。生死有命,禍福天定,況且,我們都是天地間的棋子,又何必要逆天而行呢?”
當王座上的男子言語之時,其鼻息中沖出的一道濁氣都散發着無盡的大道符文,仿佛這名男子便是天地間的唯一,天因他而生,地因他而泣。那縷濁氣飄出宮殿,最後漫入了星海,濁氣的神威将無數星辰震落。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位于星海深處的幽冥大地獄中,烈日的光輝無法破入,星海中的遊魂彙聚在幽冥大地獄的入口,它們張牙舞爪,口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聲。似乎對于孤魂來說,這裏才是永恒的歸宿。
“冥主大人,第一道界突然覺醒,恐怕星海将起波瀾,我們是否需要提前做好準備,以防萬一?”就在這時,一名已經化出實體的惡鬼飛入一座陰森的鬼府,對鬼府宮阙中一位被鬼氣纏繞的老者恭敬地詢問道。
“第一道界覺醒?桀桀桀,真是想不到啊!曆經萬載磨難的第一道界居然再次邁入我們的視線中了。隻不過,第一道界覺醒又能怎麽樣?到頭來不還是受人擺布的棋子嗎?”那位被鬼氣纏繞的冥主森然笑道。
冥主的笑聲十分凄慘,就像是被人扼住咽喉發出的絕望求救一般,即便他身後的厲鬼已經擁有了鬼聖的修爲,可是在冥主面前卻大氣都不敢出,如同一隻溫順的綿羊一般,将頭顱埋入大地,失去了所有的氣焰。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冥主終于止住了笑聲,他扭頭看了看身後的鬼聖,輕聲說道:“第一道界的水太深,所以,我們還是不去湊這個熱鬧了。而且,地獄七君主中的渡墟曾經被穿越洪荒的獻祭者施計送入了第一道界,有他在,我們是否前往第一道界結果都是一樣的。”冥主說完,扭頭望向殿外,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重重鬼霧,看到了星海中的場景,低聲自語道:“第一道界覺醒,末世将近,萬象森羅,有的忙喽!”
而在星海中的遙遠之地,道一和魔女芊芊似有所感,他們同時望向華夏的方向,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擔憂。他們的視線已經觸及到了七色光華,可是那七色光華映到他們眼中時,卻化爲了無法言喻的悲涼。
“道一伯伯,七色神霞耀天際,九州生靈入幽冥,難道說,這次的武道紀元終于應了那則傳說嗎?”魔女芊芊此時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頑皮姿态,她的美目中浮現出畏懼、擔憂、絕望等種種神色,對道一詢問道。
“唉,天意如此,我們也沒有辦法!這一世注定多災多難,無論華夏還是星海。大棋已經布成,現在就看那些老家夥怎麽走了!在這方大世中,天地衆生,皆爲棋子啊!”道一手捋白須,渾濁的雙眼中突然迸射出兩道厲芒,他神色複雜,一字一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