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天靈珠眼中的凝重,淩瑀知道對方沒有開玩笑。雖然頭頂那道天門中氤氲出了無盡的靈氣,可是淩瑀卻知道,身爲華夏九天門之一,這座天門再神聖,也不會盡是機緣。可是,事到如今,他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嗎?此時,整片蒼穹上一共有九道天門閃耀,不過其他的八道天門距離淩瑀何止萬裏,如果淩瑀想要奔赴其他天門的話,恐怕還沒有逃出三千裏,就會被身後緊追不舍的錦鯉吞爲腹中美味。所以,他别無選擇。
想到此處,淩瑀牙關一咬,駕馭着若木葉朝着那道天門急速沖去。淩瑀知道,因爲自己私自偷喝了天泉水,已經惹惱了守護天泉的錦鯉,使其對自己恨之入骨。如果再拖下去的話,别說闖入天門,就連他能否活下去都成了最大的問題。所以,似乎躲入天門成了他唯一的對策。而當淩瑀沖向天門的時候,九色鹿和錦鯉也看出了淩瑀的動機。不過,錦鯉在望向天門的時候,眼中劃過猶豫之色,似乎對天門無比敬畏,不敢亵渎。
淩瑀的速度很快,也許是生死攸關之際激發了他的潛能,若木葉如同一道綠色閃電,裹挾着陣陣狂風,沖入了天門之中。起初的時候,淩瑀剛剛接觸天門外的光霧時,感覺周身的毛孔好像都沐浴在溫泉中一樣,十分舒适。融雜在光霧中的靈力順着淩瑀的毛孔鑽進他的體内,順着血脈的流動遊走于五髒六腑之中。那些光霧中的靈力淨化着淩瑀體内的污穢,煉化着他的血脈,使之更加純粹。淩瑀不敢停留,一鼓作氣沖入了天門之中。而在此過程中,淩瑀甚至都沒有回頭注意錦鯉的動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淩瑀看得出來,守護神泉的錦鯉絕對有化龍之資。對于這樣一位通天徹地的絕代妖族,淩瑀生不出一絲反抗之心,隻能逃遁。
而在錦鯉看到淩瑀毫無顧忌的破入天門之後,動作終于慢了下來,最後,它停留在距離天門的三丈處,看了看立于山崖旁的九色鹿,眼神猶豫。似乎對錦鯉而言,這處天門中隐藏着天大的秘密,讓它不敢沾染。
看到錦鯉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動作的九色鹿終于開口了。它的聲音如同一位中年男子,富有磁性:“魚兄,由他去吧。他能夠得到不死樹上的果實,也的确有些手段。而且,如今武道紀元已經開啓,終極試煉場也設在了華夏祖星上。很多事情,我們已經來不及阻止了。更何況,進入天門的人又不是隻有這名華夏少年,之前不也有五位外來者潛入了天門之中嗎?我從這名少年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天授傳承之人的氣息,想來他能進入天門也是天意使然。況且,浩古之地本就位于華夏,嚴格上來說,我們是沒有資格阻攔他們的。不過,真正讓我擔心的是在東王殿破解禁制的那些人,我在那些人身上感受到了敵意,絕非善類!”
聽到九色鹿的話,錦鯉最終隻好無奈地點了點頭。在它重新潛入神泉之前,對九色鹿說道:“鹿兄,武道紀元開啓之後浩古之地還會存在嗎?我們這些老家夥在浩古之地生活了近百萬年,不想背井離鄉啊!”
看到錦鯉眼中的那縷憂色,九色鹿的眸中劃過一道動容,輕聲歎道:“放心吧,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浩古之地都是我們永遠的家。即便諸天強者親臨此地,也不會打擾我們的。即便死,我也要守護這片熱土。”
雖然明知九色鹿是在寬慰自己,但錦鯉的眼中還是劃過一縷感激之色,它看了看九色鹿,而後一個猛子紮進了神泉之中。錦鯉知道,九色鹿作爲守護天門的神獸,同樣不希望這片淨土被武道紀元的戰火波及。而至于九色鹿究竟會怎麽做,它能否守護浩古之地中的無盡生靈,錦鯉不知道,也不願去猜測。未來諸多變數,這些潛入天門的人族顯然是爲了華夏氣運而來的。身爲妖獸,要比人類更能感悟這片天地的變化,在所有人都被武道紀元中的機緣沖昏了頭腦的時候,反而是一直被人族輕視的妖族感受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對于星海強者來說,武道紀元象征着無盡的機緣和福澤,而這些妖獸卻知道,血腥末世即将伴随武道紀元而來。
此時的淩瑀已經跨入了光門中,當淩瑀邁入光門之後,原以爲面前會是如浩古之地一樣的奇妙世界。可是當他身臨其境之後,卻發現這一次又是自己失算了,因爲在淩瑀面前隻有一條望不到邊際的甬道。甬道高約一丈,寬約八尺。甬道中石壁并不規則,也沒有人類鋪設石壁,雖然有被人開鑿過的痕迹,但手法卻十分粗糙。甬道裏面一片漆黑,如果不是淩瑀神識強大,恐怕寸步難行。進入甬道之後,淩瑀先适應了一下突如其來的黑暗環境,當他可以依稀辨别方位的時候,才緩步朝着甬道深處走去。浩古之地一共有九道天門,淩瑀不知道南宮羽等人是否還在浩古之地中尋覓,或者已經先于自己進入了光門之中,他們是否與自己選擇了同一道光門。
這條黑暗的甬道好似沒有盡頭一般,石壁上并沒有任何光亮,也沒有人懸挂燈火。雖然偶有閃爍着微光的小蟲飛過,但是它們所産生的亮度卻微乎其微。淩瑀不敢點燃燭火,因爲他不知道這條甬道深處隐藏着怎樣的兇險,如果冒然出現火光的話,淩瑀擔心自己會暴露在那些兇險面前。随着淩瑀的前行,他感覺周圍的溫度逐漸燥熱了起來,仿佛這條甬道直通火山底部,似乎在甬道盡頭,有一座常年噴發的灼熱火山一般。
“小子,爲什麽我感覺你燥熱難當,是因爲呼吸不到新鮮空氣而氣息不順嗎?你面色潮紅,體内的靈力極爲紊亂,這樣下去的話,恐怕不是什麽好的征兆啊!”就在這時,隐于淩瑀識海中的天靈珠突然提醒道。
“難道你感受不到甬道中的灼熱嗎?我猜測在甬道盡頭一定有一座火山,或者這條甬道通往岩漿潭底,否則怎麽會有如此灼人的熱浪襲來呢?”聽到天靈珠的話,淩瑀微微一愣,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說道。
而在天靈珠聽到淩瑀的話後,臉色變得古怪起來,他借用淩瑀的雙眸看了看這條甬道,而後又潛入識海感受了一下淩瑀的體溫,臉色逐漸凝重。天靈珠眉頭微皺,對淩瑀說道:“小子,你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爲什麽隻有你感覺到灼熱呢?我剛才感知過這條甬道中的溫度,雖然算不得陰寒,但也絕對不會如你所說的那般燥熱。而且,你沒有發現嗎?你的體表因爲受到甬道中寒氣的逼迫,已經浮現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呀!”
天靈珠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淩瑀的頭上。淩瑀呆愣片刻,而後凝神望向自己的手臂。果然發現自己的手臂上汗毛乍起,已經浮現出了濃密的小疙瘩。這種小疙瘩隻有在人産生恐懼和感受寒冷的時候才會出現,難道正的是自己走火入魔了?想到此處,淩瑀暗自運轉《清心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當淩瑀的内心不再躁動時,果然感覺到了一絲絲寒涼從甬道深處襲來,将自己包裹。可是,既然甬道寒涼,淩瑀爲什麽還會感覺自己燥熱無比呢?百思不解之下,淩瑀再次探出神識,内查丹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丹田好像煮沸的熱水一般,不停升騰。而浮在丹田上空的那八顆小球仿佛也受到了什麽刺激一般,急速轉動,久不停歇。
原來,灼熱的感覺是真的,而寒涼的感覺也是真的。隻不過,燥熱來自淩瑀的體内,而寒涼卻來自于甬道。也正因爲如此,淩瑀才因爲丹田中的燥熱而心緒不甯,體表卻因爲受到甬道寒意的逼迫而感到了冷意。
“這是怎麽回事?”當淩瑀内視丹田之後,臉上浮現出凝重的神色。他眯着雙眼,輕聲自語道。他不明白爲什麽丹田中會無端蕩出無邊熱浪,也不明白爲什麽自己對外界的感知力變得極低,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小子,你不會是......要渡劫了吧?”聽到淩瑀的自語,天靈珠也是十分疑惑。不過,他的見識要遠強于淩瑀,所以,在微微思考之後,天靈珠第一時間猜到了一種可能。他面露喜色,對淩瑀輕聲詢問道。
“渡劫?”聽到這兩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字眼,淩瑀心中感慨萬千。自從上一次渡劫後,淩瑀已經足有十幾年沒有渡劫了。十年來,雖然淩瑀的筋骨越發強橫,神識越發凝練,但總是觸及不到渡劫的那個臨界點。
“你之前一共渡過八次天劫,而每一次天劫都是十種傳說雷劫之一。你所渡的前八種雷劫與十種逆天雷劫中的乾、坤、震、巽、坎、艮、離、兌相對應,那你這次渡劫,會渡什麽樣的雷劫呢?”天靈珠自語道。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感覺這一次所要面對的雷劫必定不會比那八道雷劫輕松。不知道爲什麽,我總是有一種心神不甯的感覺,好像天意在逼迫我,想要将我煉化、阻絕一般。雖然我的靈力在不死神果的作用下終于達到了臨界點,但卻始終無法突破那層禁制。而限制我渡劫的并非是自身的桎梏,而是天地的相阻。”天靈珠一語點醒夢中人,淩瑀散出神識凝望丹田和識海,縱觀五髒六腑的變化,他發現自己的奇經八脈中的确已經被道道紫金色靈力灌滿,而他的身體就像一個容器,容器中的靈力即将溢出,可是在容器四周卻是天道意志在不停擠壓,似乎不想讓淩瑀渡劫一般。對淩瑀而言,他已經距離虛無境很近了,隻差捅破那層紙。
“不管怎麽說,這裏都不是你渡劫的最佳場所。我剛才探查過,這條甬道四周的石壁都是重逾萬斤的神石,如果你渡劫時将其震落的話,就算沒有被雷劫擊殺,也要被神石壓成肉泥。所以,你現在最好尋到一處開闊之地。隻有這樣,你才能從容面對天罰的來臨。”望着淩瑀臉上的凝重之色,天靈珠也預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眉頭緊皺,思忖片刻,對淩瑀建議道。渡劫之事非同小可,在甬道中渡劫更是與自殺無異呀!
聽到天靈珠的建議,淩瑀隻好默念《清心咒》,來壓制體内的躁動。同時,他将聖龍渡施展到極緻,朝着甬道盡頭沖去。淩瑀現在已經顧不得甬道中可能會潛藏的危險了,因爲相比于那些未知的兇險,自己體内的劫數才更加可怕。而在淩瑀将聖龍渡施展到極緻的時候,他的身體外竟然浮現出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神芒,将這條甬道照亮了。淩瑀一路疾行,終于在奔馳了近一個時辰後,感覺到了自甬道深處吹來的陣陣微風。
清風拂面之下,淩瑀終于長出了一口氣,他緊咬鋼牙,輕聲自語道:“天劫,終于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