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阻止大君主爲惡,或者說,我要你阻止玄妙庵之亂。隻要你能化解玄妙庵的危難,我便會将金空神寺的無盡機緣拱手相贈。”聽到梵天君主的疑問,衍悲長歎一聲,他神色慈悲,對梵天君主輕聲說道。
“你讓我背叛大君主?不可能!不管怎麽說,大君主也是洪荒十二君主之首,我身爲洪荒君主之一,絕不能背信棄義。雖然這麽多年我和大君主之間不過是合作而已,但若讓我公然與大君主爲敵,我是萬萬做不到的。”梵天君主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嚴格上說,梵天君主和洪荒十二君主中的其他人不同。在大君主的麾下,其他的十位君主是心甘情願歸順大君主,任其差遣的。但梵天君主卻僅僅是爲了機緣所以才決定與大君主合作。所以,他和大君主之間并非從屬關系。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是從洪荒年代順着歲月長河流溯到今天的同路人。梵天君主爲了利益與大君主走到一起不假,但他卻深知自己和大君主乃是同盟,怎能背棄。
“阿彌陀佛!梵天君主,你的話言重了。我隻是讓你想辦法化解玄妙庵之劫,又沒有讓你同大君主刀兵相向。而且,你我都是佛門弟子,雖然想法和觀念有些分歧,但畢竟我們都遁入了空門。最主要的是,我最近心神不甯,氣血翻湧,總感覺大限将至。修爲到了你我這種層次,對天道已經有了模糊的預感。所以,你這次幫我,也算是了結了我的臨終之願吧!”衍悲搖了搖頭,雙掌合十,口誦佛号,對梵天君主解釋道。
“這......”聽到衍悲的話,梵天君主本想拒絕。可是當他在低頭的瞬間,看到華夏黎民所受的苦難時,那句拒絕的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梵天君主與衍悲在九霄論道,探究佛理。雖然他據理力争,但其實他心中已然有了動搖,甚至在他的心底,認爲錯的一方在天疫君主和大君主,而非華夏修者。隻不過,這些話他并未對衍悲提起。不管怎麽說,他也是洪荒十二君主之一,在良知與機緣面前,他選擇了後者。
想到此處,梵天君主對衍悲應允道:“好,我答應你,可以盡量阻止程家和佛主等人對玄妙庵施以毒手。但我同樣希望你能言而有信,否則的話,我勢必會不惜一切代價,強勢入主金空神寺。”看到衍悲一副淡然的神情,梵天君主眼神中劃過一縷猶豫,良久,他再次開口歎息道:“衍悲,不管怎麽說,你也是華夏西漠的守護者。這麽多年你在華夏盡心盡力的守護,又得到了什麽呢?你的執念和信仰真的那麽重要嗎?”
聽到梵天君主的話,衍悲突然扭頭看了看梵天君主,眼中閃過了一絲濃濃的失望之色。那種神色很奇怪,就像是對梵天君主的言辭充滿絕望一般的無可奈何。最後,衍悲輕歎一聲,不再關注梵天君主,而是駕馭着腳下的金蓮,朝着玄妙庵的方向疾行而去。随着衍悲的離去,一句充滿禅意的偈語從他的背影中傳來:“世人皆道紅塵苦,可是你我在紅塵中争渡,誰又不是苦中作樂呢?扪心自問,你所追求的究竟是極樂還是苦樂呢?”
衍悲話音落下之時,他已經飛至了三十裏開外。望着衍悲宛若仙佛一般的威嚴背影,以及他身後閃爍的常寂光環,梵天君主的心髒好像被一柄醍醐灌頂的巨錘砸中一般。他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而此時的玄妙庵前已是劍拔弩張,慧亂等人從之前以春蘭爲籌碼變成了想要保護她,而另一方的燕素衣等人則已經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準備。至于通靈閣的姜融和姬羅生,則看似無意的瞄向了天玄門的修者。之前安洛煙以通靈閣的秘法告知,淩瑀已經混入了天玄門的弟子中,想要解救春蘭。所以,姜融和姬羅生十分默契的打量着天玄門的一衆弟子,他們在等,等淩瑀靠近春蘭身側的時候引發騷亂,趁亂救出被控制的春蘭。
“燕素衣,你的四名得力弟子現在已經死了三個,難道你還想将這個丫頭也一并逼入絕境嗎?我一直以爲你們玄妙庵身爲正道四門之一,應該對門中的弟子無微不至,竭力相護才對。現在我卻發現,你們竟然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輩,表面上信誓旦旦,内心中卻置弟子的安全于不顧,你們這麽做,良心真的不會痛嗎?哼,沒想到堂堂玄妙庵庵主,居然是這樣一個無情無義之輩!”程實似乎已經沒有了耐心,氣急敗壞地吼道。
“程實,你這無恥之徒,你不但用卑劣手段擒住我的四位師姐,現在更是殘忍的将她們逼迫至死,到頭來你卻恬不知恥的反咬一口。如果不是春蘭師姐在你的手上,我一定會将你碎屍萬段!”端木雨涵嬌叱道。
“哈哈哈,端木雨涵,你也不用假仁假義了,如果你真的在乎你的這位師姐,那麽你爲什麽不乖乖地束手就擒呢?我說過,隻要你答應嫁入上官家,并且你們玄妙庵的弟子自封修爲的話,我一定會說話算話,放了春蘭。我給過你們機會,是你們自己不珍惜,如果你們早一些覺悟的話,又何至于害得夏竹、秋菊和冬梅命喪黃泉呢?所以,對于她們三個的死,你們這些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程實一副嚣張跋扈的模樣。
“程實,你這小輩身爲自仙域降落凡塵的修者,竟然如此颠倒黑白,看來,你的家族也不是什麽善類。幸虧當初你那先人死在了華夏,否則若被他逃回仙域的話,指不定還會掀起怎樣的波瀾呢!”就在這時,從未開口的姬羅生突然對程實嘲諷道。程翔乃是程實的二爺爺,雖然程翔是仙域通靈閣的長老,但是此人居心叵測,不僅明目張膽的向聖皇子示好,更是公報私仇,想要借易寶大會之名對淩瑀施以毒手,其心可誅啊!
按理說,今天是天玄門和玄妙庵四門内部的事,而通靈閣等人之所以前來相助,是因爲天玄門已經歸順了大君主,所以他們才想來助玄妙庵一臂之力。正常情況下,姬羅生無需開口,隻要天玄門和萬世佛陀敢在玄妙庵攪鬧,他們直接出手就可以了。而姬羅生之所以故意說出這番話,其實就是在激起程實的憤怒。因爲在姬羅生的匆匆一瞥之間,已經看到了混迹在人群中,并且已經靠近程實的淩瑀。他知道,是時候出手了。
程實雖然是仙域落入華夏的修者,但是他的修爲隻有虛無境。而且,此人的心性也着實不怎麽樣。程翔是程實的二爺爺,當初他返回仙域之後,曾經對程翔哭訴淩瑀的百般惡行,所以程翔才想擊殺淩瑀,替程實出氣。怎奈,程翔和程實一樣,人品極差,引得八方修者共同針對。甚至他惹惱了一同下界的極樂閣大能,王伯修。王伯修乃是以殺證道的強者,輕描淡寫間便将程翔斬殺了。如今聽聞姬羅生提起,程實自然惱怒。
看到程實憤怒的模樣,姬羅生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他并未理會程實,而是扭頭望向了慧亂和血僧等人,冷笑着說道:“血僧,慧亂,你們兩個身爲佛門弟子,卻善行惡舉,不如你們别叫和尚了,叫秃驢吧!”
姬羅生的一席話顯然激怒了萬世佛陀的慧亂二人,他們眼中怒火噴湧,雖未開口,但是身上的殺意卻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以前從不知道,這姬羅生的嘴竟然這麽賤,他們身爲佛門弟子,最恨别人叫他們秃驢。
聽到姬羅生的怒斥,一旁的上官鴻志父子強忍笑意。雖然他們知道在這種時候大笑出聲有些不合适,但能夠看到不可一世的慧亂和血僧吃癟,也的确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他們以爲這件事已經到此爲止了,但姬羅生接下來的舉動狠狠地打了他們的臉,讓他們知道,自己有多麽的天真。因爲當姬羅生盡情嘲諷過程實三人後,果然不出所料,他那張至賤無敵的嘴巴果然向他們天玄門父子開炮了,而他的話要比之前更加難聽。
“你們還在抿嘴笑,笑什麽?你怎麽有臉笑的?身爲華夏正道四門之首,理應匡扶天下正義,共同抵禦外敵,但是你們看看自己都做了什麽人神共憤的事!爲報私仇差點将北域寒荒國覆滅,你們蠱惑四象城犯上作亂,又聯合異域擊殺了南荒守護者炎戮,而你們今天居然還爲了一己私欲逼迫玄妙庵的聖女下嫁給你們。你們這一宗宗惡事簡直罄竹難書,我都替你們感覺臊得慌!那程實和萬世佛陀的兩個老秃驢是不是人我不知道,但你們天玄門,可是真的狗啊!今天也就是本閣主不想跟你們一般見識,否則的話,你們早就被整個華夏的修者通緝,如喪家之犬一般滾出華夏了。哼,一群恬不知恥的王八蛋!”姬羅生唾沫橫飛,毫不留情。
“哇呀呀!姬羅生,我要撕爛你的嘴!”聽到姬羅生的口誅筆伐,無論是天玄門的上官鴻志父子,還是萬世佛陀的慧亂和血僧,亦或是仙域修者程實,都已經怒不可遏。他們幾乎同時抽出兵刃,欲要動手。
而就在這時,潛伏在程實身後的淩瑀終于動了。隻見淩瑀雙掌合十,智拳印随即施展而出。刹那間,被封住所有穴位的春蘭感覺身邊的時間流逝速度已經慢到了極點。同一時刻,春蘭感覺腰間一緊,好像被人握住了似的。而後,淩瑀利用智拳印凝結時間的瞬間,将春蘭攔腰抱起,聖龍渡随即施展,在所有人都未來得及反應之前,回到了姜融的身邊。淩瑀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對時機的把握恰到好處,無一絲瑕疵。
“糟了!上當了!”感覺到身側傳來了異樣的波動,血僧眉頭緊皺,猛然向身側望去,而當他扭頭之際,卻發現一道殘影閃過。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淩瑀已經救下了春蘭,回到了玄妙庵的一衆弟子身旁。
“既然這樣,我們也沒有必要再僵持下去了。程實、師兄、上官門主,我們一起殺向玄妙庵,搶機緣,滅道統!”事已至此,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血僧心思急轉,一不做二不休,對身邊的衆人高聲厲吼道。
“阿彌陀佛,諸位施主,我勸各位還是放下屠刀吧,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你們作惡多端,已經惹得天怒人怨,難道還不警醒,不曾想過爲自己積下一分陰德嗎?”就在大戰即将開啓之際,衍悲大師終于回來了。
在西漠守護者的身後,追來了一位僧人,正是梵天君主。而當慧亂望向梵天君主的時候,心中一動,不知道爲什麽,他總感覺梵天君主的眼中似乎還有更深一層的東西。但那究竟是什麽,他卻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