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瑀的修爲......”望着于高空中漂浮,眼中閃爍着冷冽的淩瑀,夏遙眉頭微皺,手捋白須,對洛鴻和蕭野等人欲言又止。淩瑀的修爲處在問心境是他們有目共睹的事情,但對方突然晉升到了仙尊級别,的确有些不可思議。身爲久居人間的智者,夏遙對于修行之事看得無比通透,他知道,就算淩瑀能夠以靈藥激發自身潛能,最多也僅僅能夠晉升到仙人境的初期,可是如今淩瑀一怒之下直接破入了仙人境的第三個大境界,這已經不能用神奇來形容了,簡直就是神話啊!在修行界中,無論如洛鴻一般以銀針激發潛能,還是以各種靈藥爲輔,最多都不過隻能提升三個境界而已。但淩瑀,卻從問心境到仙尊,直接跨越了五個大境界!
“這孩子,不能以常理度之啊!如果他隻是平庸之輩,我想夏老哥你也不會甘心情願的受他驅使吧?其實早在許多年前,小瑀第一次拜入我天機門的時候,我就知道此子日後必定可以乘風化龍。我天機門不過是北域一隅之地中的小門派,根本不能給他想要的未來,他留在這裏,隻會耽誤了他。所以,我才讓他前往中州求學曆練,現在看來,我賭對了。”洛鴻雖不知道淩瑀身上發生了什麽事,但卻對淩瑀的表現深感欣慰。
同樣對淩瑀的狀态感到震驚的人還有伏亂,如果說歸墟七煞并非華夏修者,對華夏種種奇聞異事并不了解也在情理之中,而洛鴻畢竟隻有千歲,不明白淩瑀此時的狀态也在情理之中。但伏亂卻是無盡歲月前第一個以血肉之軀修行到仙路盡頭的修者,他對仙尊境的淩瑀卻有着别于他人的想法。而他的猜測竟然與已經被斬殺的星辰君主一緻,他也認爲,淩瑀此時的修爲是借來的,但隻要是借來的東西,就要付出相迎的代價去償還。
當星辰君主斃命之後,立于識海中的淩瑀真我第一時間催促黑衣淩瑀歸還自己肉體的控制權。對淩瑀來說,對方修爲難測,來頭不詳,這個人太過危險了。這一次與他合作,無異于玩火,所以他不敢掉以輕心。
聽到識海中淩瑀的催促,立于九霄之上的淩瑀看了看洛鴻等人,眼中閃爍出複雜的神色。最後,他隻能輕輕地點了點頭。緩緩地降落到忘生爐旁,盤膝而坐,像是睡着了一般。淩瑀雙目微閉,神念歸于識海。
“現在星辰君主已經被你殺掉了,但是我卻不會感激你,因爲如你所說,你我共用一具身軀,而星辰君主所針對的正是你我,雖然名義上是你幫我,但其實也是在幫你自己。”淩瑀的真我面不改色地說道。
望着淩瑀真我眼中的警惕和忌憚,黑衣淩瑀點了點頭,最後朝着淩瑀的識海深處走去。淩瑀知道,對方并未離開自己的身體,而是将會一直寄居在自己的體内。這樣一位恐怖的存在與自己同呼吸,讓淩瑀很别扭。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提升修爲,超過黑衣的自己,徹底解決這個麻煩。雖然黑衣修者并未表露出對自己的敵意,但是淩瑀卻不敢大意。對方很神秘,而且他言語之間含糊其辭,一直沒有告訴自己他從何而來。
當黑衣淩瑀消失之後,界和天靈珠也終于恢複了正常。他們彼此對視一眼,又看了看淩瑀略帶憂色的眼神,很快便猜到了剛才所發生的事。他們兩個器靈于時光中争渡,聰慧無比,這件事自然瞞不過他們二人。
“你,見到了另一個自己?”界邁步走到淩瑀面前,試探着問道。界曾經見過黑衣淩瑀,也曾質問過對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可是得到的結果卻和淩瑀的真我聽到的一樣,對方并未言明自己從何而來。
“見到了,之前你們對我隐瞞的應該就是他的事情吧?沒想到,他的修爲竟然已經是仙尊了。唉,都怪我荒廢了十年的光陰,否則,又怎麽會讓他鑽了空子呢!”淩瑀望着黑衣自己消失的方向,一臉懊悔之色。
“小子,其實你也不用過于憂慮。據我的觀察來看,似乎他對你真的沒有惡意。而且,他和你一樣,都是這尊身體的主人,雖然這麽說會讓你感覺有些不好受,但事實就是如此。既然你們共同執掌一副身軀,想來他是不會對你不利的。或者說,隻要你的神識足夠強大,他就不會對你取而代之。你經過老爺子我的教導,神識之力已經堪比至尊境強者,即便他的修爲處在仙尊境界,但神識不見得比你強大。”天靈珠安慰道。
聽到天靈珠的安慰,淩瑀輕輕地點了點頭,黑衣自己對他來說禍福相依,因爲如果運用得好,就相當于自己有了一位仙尊的保護。但如果運用的不得當,自己終有一天會被對方取代。而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黑衣的自己也在無時無刻不再鞭策着淩瑀的真我,讓他不敢有一絲的懈怠。黑衣淩瑀歸于虛無之後,淩瑀的真我重新執掌了肉體。他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看了看星辰君主的殘軀,最後手指微動,将星辰君主手中的那把星光落隕刀召喚而來,持在了掌中。星光落隕刀乃是天地意志煉化的神兵,是頂級仙器。不過,淩瑀已經有了神秘斷劍,自然不會再需要這把神兵了。淩瑀擡頭望向天樞峰上一衆修者,最後看到了人群中的蘇落塵。
淩瑀跳下高空,邁步來到蘇落塵面前,雙膝跪倒,将星光落隕刀雙手奉上,恭敬地說道:“師傅,是徒兒不孝,讓您和諸位師伯受驚了。這柄寶刀是星辰君主的兵刃,如今他已死,這柄神兵還是交給您吧。”
蘇落塵本想推辭,但是當他看到淩瑀眼中的希冀時,隻好笑了笑,雙手接過神兵,對淩瑀說道:“難得你有這份孝心,既然這樣,那這柄神兵我就收下了。隻不過我重傷未愈,想要馴服它,還需要些時日。”
看到蘇落塵蠟黃的臉色,淩瑀這才意識到,之前爲了守護天機門,洛鴻和蘇落塵以及歸墟七煞等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想到此處,淩瑀連忙自界靈指環中取出神丹,送給衆人。得到了焚香谷的傳承,淩瑀的身上自然不缺天階靈藥。如今星辰君主已死,鍾子凡也被煉化,北域的硝煙終于可以告一段落了。但是淩瑀卻不敢有絲毫的松懈,天疫君主禍亂華夏,他的威脅可要比星辰君主大多了。所以,淩瑀務必要将其擊殺。
淩瑀和伏亂在天機門逗留了三日,三日中,衆人把酒言歡,一抒過往。期間,淩瑀曾試圖勸阻洛鴻和蘇落塵等人前往水澤神城暫避風頭,但卻被兩位老者婉言拒絕了。淩瑀知道,七星峰是天機門發迹之地,他們忠于這片土地也無可厚非。而且,寒荒國曾遭受星辰君主和鍾家的圍殺,早已千瘡百孔,需要重建。而這,自然離不開天機門的幫助。所以,淩瑀隻能叮囑歸墟七煞坐鎮天機門,自己和伏亂,則在三日後前往神城。
離開了天機門之後,淩瑀和伏亂不曾停歇。先生神龍見首不見尾,淩瑀擔心自己這一次又會撲空,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趕到水澤神城。而且,他的父母親人都在那裏休養生息,身爲人子,淩瑀十分迫切的想要見到他們。
今年的北域特别寒冷,二人還未臨近神城,雪域的溫度便已經降到了零下四十幾度,呵氣成冰。他們二人施展身法,呼出的白氣在虛空中凝結成冰霜,紛紛掉落。朝陽的光芒照在皚皚白雪上,映射出七彩光暈。
他們飲寒露,食冷餐,終于在跋涉了九日之後,來到了朝思暮想的水澤神城。神城如十幾年前一樣,巍峨雄偉,冰髓鑄就的神城閃爍着雪亮的銀光,仿佛一條冰龍盤踞,泛着冷冽的威嚴。在水澤神城的城牆上,是諸懷,石信和白卿三人在不停巡視,以防大君主等人侵擾這裏。神城大門緊閉,冰髓玉門足有三尺厚,呈半透明狀。淩瑀和伏亂能夠透過冰門看到在城中玩耍的孩童和熙熙攘攘的街道,那是淩家莊的鄉親們。
“淩兄弟,你我二人有十餘年未見了吧!這一次,我一定要和你一醉方休!”當看到淩瑀和伏亂來到神城下,諸懷腳尖輕點,躍下數丈高的城樓,來到了淩瑀的面前。他給淩瑀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朗聲笑道。
“是啊,這麽多年,雖然我一直在紅塵遊蕩,但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諸懷大哥和神城中的朋友們。這一次,我一定會在神城逗留數日,咱們将這些年沒有機會說過的話,喝過的酒,都一次性補回來!”淩瑀回應。
看到淩瑀歸來,石信和白卿也跳下城牆,來到了淩瑀的身邊。五人彼此之間打過招呼,朝着神城中走去。對于水澤神城,淩瑀感覺無比親近。或許,是因爲自己的童年在這裏留下過很多記憶吧。先生、諸懷、石信、白卿、瀾姝、商舞月、玉瑤......這些妖族大能就像是淩瑀的兄弟姐妹一樣,雖然他們分屬人和妖兩個陣營,但是他們彼此之間卻并無世俗眼中人妖殊途的界限。所以,水澤神城給淩瑀的感覺更像是家一般。
“對了,諸懷大哥,不知先生是否還在神城之中?我這次回來,有很多事情想要向先生請教。所以,這一次不想無功而返。”五人一邊走向神城,淩瑀一邊向身側的諸懷詢問道。很多事,隻有先生才有答案。
“當然在了,先生這一次回來是準備和大君主決一死戰的。大君主爲禍華夏,而異域和星海制衡者,以及萬靈星域的一衆兇人都想在武道紀元的亂世中分一杯羹,先生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對了,先生早就算到了你會來到這裏,所以才讓我們在城樓上等待。一來等你歸來,二來也提防大君主等人突襲這裏。”諸懷拍了拍淩瑀的肩膀,笑着說道。先生未雨綢缪,早已将一切都洞悉了。所以,他才讓諸懷在此等候淩瑀和伏亂。
諸懷邁步走到了城門前,探出雙掌,輕柔地貼在了冰門之上。随着他的動作,那道冰門好像被觸發了什麽禁制似的,在光門上出現了如同水波一樣的漣漪,而後,随着水波輕蕩,冰門緩緩向兩側開啓,
望着如此神異的冰門,淩瑀終于知道,自己之前小瞧了水澤神城。十幾年前,他來到水澤神城的時候,華夏安甯,并無賊兇作亂。但如今雄踞在華夏的諸方勢力不懷好意,水澤神城也終于将保護機制徹底開啓了。
當淩瑀走入神城之後,冰門上再次顯化出層層浪紋,最後,半透明狀的冰門重新閉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淩瑀跟随諸懷一路前行,來到了神城的演武場上。而在演武場後的祭壇上,站着一位豐神如玉的白衣男子,那個人,正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