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天尊?難道說......你真的是創世神?!”聽到吳道擲地有聲的回答,淩瑀心中劇震。之前界就曾對他提起過,說失落的上古遺迹是當年創世神明的居住之地,而當那座墳冢裂開的時候,淩瑀心中便有了疑惑,因爲吳道雖然是他的接引者,但也絕對不會在這裏爲自己立下墳冢。也就是說,吳道的真實身份恐怕比九鼎仙尊更加古老。現在看來,吳道果然非同凡人。九鼎仙尊不過是他爲了隐藏自己而故意散布的身份,其實他真正的身份竟然如界猜測的一樣,乃是創世神明,是當年的鴻蒙神祇,九鼎天尊。可是,以吳道這樣的身份,他究竟在忌憚什麽呢?爲什麽連他一位創世神明都要隐忍下來,藏匿身份,布下這樣一方大局呢?
“小瑀,很多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之前我以爲自己的使命不過是在時光中溫養九尊仙鼎,泅渡在曆史長河中,等待着你的到來。但當年的一些端倪讓我發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雖然我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測是否爲真,但是未雨綢缪總好過不作爲。所以,我才冒險布下大局,以九世年華将很多事情抽絲剝繭,尋到幕後的真相。現在看來,我賭對了。”吳道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和無奈,他遙望墳冢,對淩瑀輕聲歎息道。
“那......你所探尋的真相到底是什麽?連你創世神的身份都不敢輕易聲張嗎?你忌憚的人究竟是誰?已經過去了九世歲月,難道他還會對你造成威脅和困擾嗎?”淩瑀還是不能明白吳道話中的意思,詢問道。
吳道搖了搖頭,似乎不願說太多。恢複了記憶,覺醒之後的吳道已經是天授傳承之人的接引者了。所以,他所看的事情和預感到的兇險遠不是淩瑀所能企及的。對于淩瑀的疑惑,吳道隻能長歎一聲,選擇沉默。
良久,似乎爲了化解眼前尴尬的氣氛,吳道清了清嗓子,對淩瑀幾人說道:“我今天夜裏就要再次沉眠了,至于這一次我會沉寂多久,我也不清楚,等我醒來的時候,再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戰!”吳道頓了頓,望向一旁的黑驢,笑着說道:“沐須大帝,在我沉睡之前,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據我所知,你曾是星海中令人忌憚的大能,曾經作惡無數,被天道淨化爲神魂,後來被虛無之主收服,賜你身軀,令你重生。小瑀和老叫花子前輩是摯友,這一次我即将再次埋葬自己,但我又放心不下小瑀。所以,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幫小瑀鏟除一些障礙。在進入遺迹之前,我并沒有留心外界的勢力,直到我重回巅峰,才發現有人混入了這裏。”
“有人混入了這裏?不可能!虛無之地曆來都是虛無之主執掌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天機閣探知,更瞞不過虛無之主的眼睛。那個老叫花子,看似雙眼渾濁,其實精着呢。如果真的有心懷歹意的強大勢力進入這片未知之地,老叫花子絕對不會作壁上觀的。法坤、伯倉和段逸靈都是在幾十萬年前來到虛無之地的,虛無之主早就認識他們,所以他們三人雖然心胸狹隘,但絕對沒有問題。”黑驢對吳道擺了擺手,正色說道。
“我擔心的人并非天魔殿、青屍門和傲劍宗,而是一方新崛起的勢力,那方勢力足以和天魔殿等三方勢力比肩,甚至,要遠強于他們。而那方最近崛起的勢力,名爲虛無七天。虛無七天的主人叫做拓拔禹,這個名字應該是他的假名,他真正的身份應該是洪荒十二君主之一的虛無君主。據我所知,他是近幾千年才來到虛無之地的。但那時你已經被困在了失落的上古遺迹之中,所以對他們并不了解。老叫花子雖然目光毒辣,可是他極少出現在虛無之地,而是前往星空之冢與幾位守護者在一起。于是,才讓虛無君主有機可乘。洪荒十二君主侵擾華夏,攪得華夏雞犬不甯,人心惶惶,這一次他潛入虛無界,肯定沒有好事。”吳道說道。
吳道的話不僅讓黑驢一驚,也讓淩瑀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暗想,這洪荒十二君主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對方曾在數萬年前便以各種方式滲入華夏,似乎早就料到武道紀元會在這一世開啓,所以,他們無所不用其極,蠱惑上官三兄弟,拉攏星海勢力,意圖将華夏傾覆。如今,他們不但侵擾華夏,甚至連虛無之地這方神異之地都能混進來,可見他們所圖甚大。洪荒十二君主可是當年與軒轅聖帝一同争奪天下的存在,他們今世複出,到底有什麽目的呢?難道他們僅僅想得到武道紀元中的機緣嗎?對于洪荒十二君主,淩瑀的确見過幾人,大君主所向披靡,在其麾下的強者中,有時間君主,空間君主,天疫君主,鏡像君主,囚荼君主等人。
後來,時間君主被星海制衡者朱昱安所殺,囚荼君主被萬古第一小魔女芊芊所殺。至于鏡像君主千面修羅和天疫君主禍骨,則伴随在大君主身旁,空間君主在仙域的天隐界中修養。如今又出現了一個虛無君主,看來,淩瑀等人的敵手還真不是一般的強大呀!同時,淩瑀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如果洪荒十二君主是爲了天阙之匙而來的,那麽他們來到虛無之地又是爲了什麽呢?虛無之地屬于法外之地,并沒有天阙之匙啊!
“虛無君主?這個名字好像曾經聽說過。我知道他是洪荒十二君主之一,而且身負獨門功法《虛無七式》。這門功法無比強橫,傳說可以打開虛無之境,将修者永久放逐。可是,老叫花子與洪荒十二君主并無任何瓜葛,這虛無君主來到虛無之地又有什麽目的呢?”聽到吳道的解釋,黑驢眉頭微皺,輕聲說道。憑着直覺,黑驢知道虛無君主恐怕并非是爲了躲避亂世而來的。那麽以他洪荒君主的身份降臨此地,并無好事啊!
“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地方,沐須大帝,淩瑀是今世華夏的天授傳承之人,無盡的變數集于一身。未來這片天地的格局如何,我們誰都不能預料。所以,我才懇求你在必要的時候相助小瑀。”吳道鞠躬說道。
“你這是幹什麽!放心吧,雖然老子我早已不理星海恩怨,但淩瑀畢竟是老叫花子的好友,我不會坐視不理的。任何想要在虛無之地爲惡的人,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黑驢眼中掠過一絲寒芒,令人心驚。
望着淩瑀愁眉苦臉的模樣,吳道笑着拍了拍淩瑀的肩膀,安慰道:“小瑀,我本就是你的接引者,隻有你安全,我的存在才有價值。再說了,我還沒有閱盡世間功法,怎麽會甘心真的睡過去呢!放心吧,這一次我是在蛻變,隻要能夠将九世神念融合,到時候必然會護你周全。浮華亂世,要早做準備啊!好了,咱們别再說這麽傷感的話題了。我很久沒有吃過你做的飯了,不如今天我們四人把酒當歌,就當是爲我踐行吧!”
聽到吳道的話,淩瑀也隻能輕輕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并不會盡随人願的。淩瑀是人,不是神,不能掌控星海,更無法左右世事的變化。人生無常,聚在一起是緣分,那麽分開也是緣分吧。
淩瑀從界靈指環中取出食材,爲幾人烹制了一桌美味的佳肴。黑驢雖然身爲食草生靈,但是他和其他的驢族有些不一樣。而那些不一樣的地方,就在于這頭黑驢百無禁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更像食肉動物。
淩瑀的廚藝雖然比不上食軒中的食道仙尊,但也絕對可以滿足吳道幾人的期許。嗅着虛空中氤氲的濃濃香氣,黑驢的肚子不争氣的咕咕亂叫。這也難怪,他被困失落的上古遺迹這麽久,從來沒有聞到一丁點兒肉腥,今天淩瑀掌廚,他當然食欲大開了。觥籌交錯之間,淩瑀幾人推杯換盞,一抒過往。淩瑀知道,今日之後,身邊将不再有吳道的陪伴,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吳道時候的場景,淩瑀依舊曆曆在目,一時間感慨萬千。
記得當初淩瑀第一次和吳道相識的時候,吳道還是一個道士的模樣,白白胖胖,雙目透着一股精光。那時的吳道就已經顯露出了遠超他那個年齡的睿智與沉穩,當然,也表現出了無畏世俗禮法的嚣張和狂妄。
一路走來,淩瑀和吳道、小黑二人經曆了無數的磨難,天機門之變,大鬧四象城,結怨白家,三探遁世山......可以說,淩瑀的每一步成長都有吳道的陪伴,而吳道的陣法造詣和聰明睿智也多次相救淩瑀于危難之中。如今吳道突然離開自己,淩瑀難免有些失落和不舍。他知道,吳道的聰慧程度并不在自己之下,而且對方修爲強絕,遍習百家,就算他不是自己的接引者,這樣跟随在自己身邊,爲自己兩肋插刀,也讓淩瑀十分感激。
酒過三巡,衆人都已經有些微醺,吳道的虎目中泛起一絲淚光,抱着淩瑀的肩膀,略帶哽咽地說道:“兄弟,我要走了。未來的日子我可能無法與你一同經曆了,不過我相信,憑你的天賦,一定可以在這方亂世中盡顯峥嵘的。而我,也會在神遊之時與你同在,祈求你能夠早日臨登仙域,尋到唐姑娘。雖然他們都喜歡大義凜然地說什麽濟世救人,但道爺我沒有那麽虛僞。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唐姑娘,保家衛國是人,難道兒女情長就不是人了嗎?所以,你破入仙域的目的也絕對不單單是爲了改變這方世界。人嘛,一生苦短,所以要及時行樂。希望你能夠保護好自己,等到我們再次重逢的時候,你可以一統萬界,臨登絕巅。對了,端木雨涵是個好姑娘,連我都能看透她的心意,你就不要裝糊塗了。我能夠理解你對唐姑娘的癡情,但我也能明白雨涵姑娘的心意。說句難聽的話,萬一你在仙域尋不到唐姑娘,難道真的要辜負雨涵姑娘一生嗎?還有,我可能來不及見到小黑了,代我跟他道别!”
吳道緊緊地抱着淩瑀,輕聲低訴。淩瑀也是虎目含淚,回想起和吳道相逢相處的點點滴滴,心裏如同被烈火炙烤一般焦灼。人都是有感情的,如今吳道即将離去,而且前途未蔔,淩瑀又怎能不擔心,不挂懷呢?
二人擁抱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吳道終于放開了淩瑀,邁步走到端木雨涵面前,笑着說道:“雨涵妹子,我要走了,相識一場,不負此生。人間,還是值得的。你我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交淺言深。道爺給你一句忠告,有喜歡的人不要錯過,别讓自己後悔。幸福嘛,都是靠自己去争取的。我是道士,人間的情愛我沒有經曆過,但我卻看過很多。紅塵路遠,且行且歌吧。”
吳道說完,對着端木雨涵抱了抱拳,又拍了拍黑驢的肩膀,最後對淩瑀點了點頭。而後,他長歎一聲,口中蕩出不知名的山歌小調,一路疾行,朝着裂開的墳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