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淩瑀身上的冷意,老者不爲所動。他微微擡頭,掃了淩瑀一眼,當其視線掃過淩瑀之時,讓淩瑀感覺自己好像被一位大帝盯上一般,對方散發的無窮威壓将自己緊緊包裹,連呼吸都變得越發的急促。淩瑀知道,對方心中有了怒意,那是一種俯瞰蒼生,對自己的無禮而愠怒的冷漠。僅僅喘息之間,淩瑀的冷汗便從額頭滴落,他緊咬牙關,與老者四目相對。而立于淩瑀身側的吳道和端木雨涵,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
淩瑀和老者足足對視了約有一盞茶的時間,老者才幽幽地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說道:“淩瑀,你太小瞧我們天機閣了。毫不誇張的說,我們天機閣在虛無界的地位相當于你們華夏的通靈閣,甚至要比他們更加強大。每一天,每一個時辰,甚至每一刻鍾,任何從外界進入虛無之地的人或生靈都逃不過我們的視線。而且,在虛無之地中,有多少人死去,有什麽人渡劫,在哪裏有異寶現世,有絕地開啓,我們都了如指掌。而像你質問我的,說我們在調查你,就更加可笑了,我們天機閣想要調查什麽人根本不需要他們知道。在虛無界中,想要離開我們的注視,簡直是癡心妄想。不客氣的說,别說你,就是虛無界仙尊,我們也照查無誤。”
此時,淩瑀的後背已經完全被汗水打濕了。在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虛無之地藏龍卧虎,而天機閣更是令他無法抗衡的存在。淩瑀相信老者的話,以對方的修爲和天機閣的底蘊,足以讓他們在虛無之地隻手遮天,做想做的任何事。同時,淩瑀心中也更加的疑惑,老叫花子是虛無之主,按理說他應該是這片天地中絕對的主宰。但淩瑀卻發現虛無之地的勢力錯綜複雜,那麽老叫花子在虛無界到底又有着怎樣的身份呢?
思忖良久,淩瑀深深地歎了口氣,對老者沉聲說道:“好,一百顆紫晶魔石,我要知道那處失落的上古遺迹是怎麽回事。還有,我要知道都有什麽人想要前往上古遺迹尋寶,以及我們怎樣才能回到華夏祖星。”
看到淩瑀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取出一顆仙幽魔石,遞向老者。
當看到仙幽魔石的時候,老者的臉色終于不再那麽冷漠,他伸手接過淩瑀遞來的仙幽魔石,輕聲說道:“上古遺迹是一個月前顯化在虛無之地的,當初它顯化的時候,沒有人會想到那裏竟然是上古遺迹,都以爲那裏不過是一處尋常的絕地而已。後來,一隻重傷垂死的妖獸渡劫失敗,想要破釜沉舟,在那處絕地中尋覓生的契機。結果,它剛剛進入絕地,便被創世神的殘念所懾,身隕道消了。”
“也正是因爲它的殒命,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天魔殿,青屍門,傲劍宗作爲第一批注意到上古遺迹的勢力,自然占據了所有的天時地利。雖然後來也有許多勢力聞風而動,但因爲他們的底蘊不足以抗衡那三座洞天,所以隻能在外圍虎視眈眈,而不敢輕易與這三座洞天發生争鬥。不過,事有例外,在後來聚集到上古遺迹附近的諸多勢力中,僅有一個門派能夠強勢進入上古遺迹的外圍,而對其他三座洞天的仇視置之不理,而後來居上的那個洞天,就是虛無七天。虛無七天來曆神秘,它是最近三千年才崛起的,沒有人知道它的領導者是誰,就連我們天機閣,也對這個洞天知之甚少。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它的底蘊超乎你的想象。”
“原本失落的上古遺迹是一處傾虛無之地的所有力量去探尋的地方,但是有了這四座洞天的加入,使得其他人根本沒有機會接近那裏。不過,據我們天機閣的探子回報,在那處失落的上古遺迹中,的确藏有創世神的殘念,他們曾經修行的功法,以及這些神明曾經使用過的兵刃。所以說,失落的上古遺迹對于那四座洞天來說,是無上的機緣,但是對于你們三人來說,卻是一處絕地。因爲憑你們的修爲,連進入那裏的資格都沒有。除了那四座洞天,在失落的上古遺迹之外,還有十二福地,七十二門。在這些勢力中,最弱的七十二門中的正氣宗都足以碾壓你們。所以,對于失落的上古遺迹中的機緣,我勸你們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
“至于回到華夏的辦法,的确是有,不過需要你們付出極大的代價。虛無之地曆來都是一處有去無回的絕地,想要進入這裏并不容易,而想出去更是難如登天。你們三個人的修爲太低了,而且身體又無比羸弱,根本無法抵抗虛無之力。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是用了什麽方法來到的這裏,但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你們若想離開這裏,回到華夏,所承受的虛無之力是來時的百倍不止。想要離開虛無界,幾乎沒有可能......”
離開了天機閣之後,淩瑀三人眉頭微皺,他們很清楚,當初他們之所以能夠安然無恙的抵達虛無之地,是因爲有老叫花子的幫助。如今他們想要離開的話,憑他們三人的修爲,恐怕沒有辦法回去。這樣說來,他們就相當于被困在了虛無之地。不過相對于吳道和端木雨涵,淩瑀還能稍微冷靜一些。之前淩瑀曾經被困在歸墟之中,不也找到了回華夏的通道了嗎?如今虛無之地再過兇險,還能險過自混沌長存至今的歸墟嗎?
“小瑀,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離開了天機閣,一行三人回到了香宴亭中。吳道爲淩瑀二人斟了一杯香茗,輕聲問道。雖然吳道要比淩瑀大上許多,但是在幾人之中,吳道還是将淩瑀作爲主心骨,任其差遣。
“我打算前往失落的上古遺迹,聽天機閣那位老人的話,似乎我們現在想要回到華夏的話,的确有很大的難度。也就是說,我們可能會在這裏停留很長一段時間。既然這樣,我們就想方設法的融入這片世界。之前老叫花子前輩也說過,這裏雖然充滿了無盡的兇險,但也隐藏着無盡的機緣。我想,既然凡事已成定局,倒不如順其自然,将計就計,也許船到橋頭自然直也說不定呢?”淩瑀手撫耳垂,沉思良久,淡淡地說道。
三人在香宴亭中歇息了一晚,次日清晨,淩瑀三人吃過早飯之後,便朝着失落的上古遺迹出發了。在虛無界,沒有人認識淩瑀,所以他也不用在乎别人知曉他天授傳承之人的身份而對他不利。而當淩瑀三人剛剛離開香宴亭,走出了食軒,朝着遠方疾行的過程中,淩瑀和吳道突然心中一動。二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一抹戲谑之色。而一旁的端木雨涵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麽,隻不過他們很有默契,心照不宣。
短暫的失神過後,淩瑀看似無意的望向朝陽,對吳道和端木雨涵低聲說道:“一共有七個人,應該屬于同一方勢力。其中的兩個人正是昨天在暗中跟蹤我們的人,我想,他們一定是看到了我手握魔石,所以起了歹意。看他們的修爲并不高,咱們把他們引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解決了吧!”其實昨天在見過守在食軒外的那位中年男子之後,淩瑀心中就已經有了提防。那名男子告訴他,淩瑀的舉動已經引起了他人的貪念。
離開了食軒之後,淩瑀三人一路南行,并沒有耽擱。他們神色如常,真的如同毫無察覺一般,一路有說有笑。其實三人并未施展任何身法,否則的話,他們早已将身後的“尾巴”甩丢了。淩瑀的目的是永絕後患,如果有意躲開身後那幾名跟随着的話,遲早還會被他們惦記。與其這樣,倒不如直接将身後那些人的念想斷絕,而且,淩瑀也想通過他們得知上古遺迹的事情。淩瑀幾人走到一片密林外的時候,終于停下了腳步。
在幾人身後跟随的修者見淩瑀三人走進了密林,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和狠厲。雖然他們想要擊殺淩瑀,奪取魔石,但也不想在大庭廣衆之下動手。身爲在虛無之地生活了數十年的修者,他們對虛無界的規矩早已了然于胸。幾人知道,一隻獨狼逮住一隻肥羊,那是獨狼的美味,但若是一群狼同時看重了一隻肥羊,那麽群狼之間必會産生争鬥。而淩瑀三人進入密林,正中了幾名修者的下懷。所以,幾人對望一眼,朝密林踱去。
然而,就在七名修者滿懷貪意走入密林之時,突然發覺腳下一沉,那種感覺就像是瞬間落入了獵人布下的陷阱一般。不過,與陷阱不同的是,他們并未墜落井底,而是被一道古怪的力道束縛住雙腳,動彈不得。
“怎麽回事!”感覺到身側的異常,爲首的那名修者眼中一凜,沉聲問道。雖然他已經猜到很可能中了淩瑀幾人的圈套,但是他卻并未表現出慌張的神色。在他看來,淩瑀不過是毛頭小子,掀不起多大風浪。
“怎麽回事?我還想問你怎麽回事呢?你們七個人跟了我們一路,一定很辛苦吧?現在我們已經和你們面對面了,有什麽事情,咱們當面解決吧。”正在這時,淩瑀三人從一棵直徑約有一丈的古樹後閃出身形。
“小子,原來你早就發現我們了!不過這樣也好,老子想要你手中的魔石。一頓飯吃了近一百顆紫晶魔石,去天機閣又花費了一百顆紫晶魔石,看來你很富有嘛!”雖然雙腳被束縛,但那名修者依舊毫不示弱。
“看來,你還是沒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場啊!現在你是階下囚,既然你如此不明就裏,那我就讓你看清自己所處的位置!”見這名修者依舊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淩瑀輕輕地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懾人的寒芒。
淩瑀說完,根本不給男子疑問的機會,直接祭出斷劍,手起劍落之間,剩下的六名修者在毫無防備之下,被淩瑀一劍斬斷了脖頸,六顆頭顱幾乎同時落下,鮮血噴湧而出,仿佛世間最殘忍卻最嬌豔的噴泉一般。
“小子!你敢殺我兄弟,我要将你碎屍萬段!”直到淩瑀将男子手下的六名修者全部擊殺,男子這才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之前他以爲淩瑀隻是一位纨绔弟子,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是一尊殺神,兇殘無比。
望着男子眼底的兇光,淩瑀冷哼一聲。他從男子的眼神中看得出來,對方根本不是尋常的修者,而是一名亡命之徒,面對手下的兄弟被殺,他不但沒有一絲膽怯,反而顯露出猙獰的神态,顯然是經常在刀尖上舔血,手中沾染過無數生命的狠角色。
所以,在聽到男子的嘶吼之後,淩瑀臉上的冷意更濃,他知道,對于這名男子,威脅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既然如此,那倒不如直接侵入對方的識海,自己尋到想要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