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聲嘲諷,羅邪的心猛然一跳,因爲他已經通過那人的聲音聽出了說話之人的身份。雖然之前他懷疑過上古六界的界主遲早會現身白虎界,但卻沒想到對方的速度那麽快。想到此處,羅邪扭頭向身後望去。
在羅邪的身後,站着七位老者,而這七個人,羅邪竟然都認識,他們分别是,青龍界之主青孤生,青孤生的好友,也就是上一代青龍界的界主玉寒城,朱雀界之主夜羅刹,玄武界之主玄督,勾陳界之主諸葛鴻音,勾陳界聖女諸葛妙璃的師傅夢藏青玄,和螣蛇界之主螣道尊。而剛才出言制止他的人,正是青龍界的上一代界主,玉寒城。在這七人之中,羅邪最爲忌憚的有兩個人,那兩個人就是青龍界的玉寒城和勾陳界的夢藏青玄。這二人按理說都不該再參與上古六界之事了,可是如今他們同時前來,可見這些人爲後人報仇的決心。若論修爲,玉寒城與蠍夫人的修爲不相上下,而夢藏青玄的修爲,已經達到了讓羅邪無法企及的高度。
夢藏青玄是諸葛鴻音父親的好友,當年二人經常在一起把酒言歡,感悟紅塵大道。後來,諸葛鴻音的父親仙逝,在臨終前,便将諸葛鴻音和勾陳界托付給了夢藏青玄。爲了兌現自己的諾言,夢藏青玄便将諸葛鴻音的女兒諸葛妙璃收爲了弟子。這些年來,夢藏青玄幾乎從不出世,一心潛在勾陳界教導諸葛妙璃。可以說,夢藏青玄是勾陳界,乃至上古六界最大的底蘊。如今連夢藏青玄都來到了白虎界,看來今天不能善了了。
“父親!”當看到夜羅刹的時候,夜晴雪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撲進了夜羅刹的懷中。她的臉上挂滿了淚痕,臉上浮現着委屈,擔憂和傷心等種種情緒。她欣喜于夜羅刹終于強勢來襲,但也因爲淩瑀的決絕而傷感。
“乖女兒,發生什麽事了?你口中的那個南笙呢?去哪裏了?敢對我朱雀界未來的女婿下手,更打傷了我的寶貝女兒,今天,我一定要讓羅邪付出血的代價!”夜羅刹望着夜晴雪梨花帶雨的模樣,冷聲喝道。
“他,他被歐陽伯設計,闖入混沌之海了!”聽到夜羅刹的詢問,夜晴雪哭的更加傷心。在每個女孩子的心中,都有一個避風的港灣,那裏溫暖,安全,是她們可以放下所有防備,安心療傷的地方,而那個地方,就是父親的懷抱。在她們心中,父親是她們這一生所能依靠的最後一塊淨土。如今看到自己的父親因爲擔心自己的安危而神色焦急的模樣,夜晴雪釋放出了所有的軟弱。這一刻,她不再是聖女,而是一位女兒。
“無念,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說想要來到這裏搭救一位朋友嗎?怎麽連羅邪和歐陽伯也摻和了進來?”看到夜晴雪在夜羅刹懷中哭訴,其餘的衆人皆是一頭霧水。玉寒城邁步走到花無念的身邊,詢問道。
聽到玉寒城的詢問,花無念便将這件事情的始末從頭到尾對衆人解釋了一遍。因爲這些界主之前曾聽他們的弟子和兒女提起過淩瑀,所以很快便了解了這裏所發生的一切。而在玉寒城等人聆聽花無念的講述時,羅邪想要趁機溜走,但可惜的是,夢藏青玄早已散出神識将其鎖定,并且其他的幾位界主聯手封住了羅邪所有的去路,使其無法逃遁。羅邪望着幾位界主眼中的殺意,知道今天恐怕他,乃至白虎界都在劫難逃了。
“好你個羅邪,好一個歐陽伯,你們竟然勾結聖域皇子,對我們的傳人揚起屠刀,其心可誅啊!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蕩平你這白虎界,再前往混沌之海找歐陽伯算賬!”夜羅刹脾氣火爆,聽到花無念的講述,他虎目圓睜,揚起手中的長鞭,朝着羅邪甩去。雖然夜羅刹也曾經勾結外敵,但是他所拉攏的不過是華夏勢力,以便武道紀元開啓之後,朱雀界可以在華夏搶得先機。但羅邪和歐陽伯勾結域外勢力,性質就不同了。
見夜羅刹祭出武器沖向羅邪,其他人也不再怠慢,他們同一時間施展最強功法,攻向羅邪。在場的界主都已經感受到了他們的傳人和弟子所受的重創,更知道若他們再晚來一刻鍾的話,恐怕他們的這些後人都要被羅邪擊殺了。若是同輩切磋,即便他們的後人血濺當場,他們也無話可說,但是羅邪身爲長輩,卻絲毫不顧及身爲前輩的身份,對後輩出手,着實可恨。他這麽做,無異于斷了其他五界的香火,令人無法忍受。
望着七人同時攻向自己,羅邪心中一突。他的修爲若與這七人中的螣道尊和諸葛鴻音交手的話,或許還有幾分勝算,而玄督、夜羅刹和青孤生與羅邪的修爲不相上下,更何況還有夢藏青玄和玉寒城呢?如今七人同時出手,羅邪别說施展最強功法,就算是七個他,也絕不是對方七人的對手。可憐羅邪,在剛剛喊出一句“手下留情”之後,便被淹沒在了漫天功法神芒之中。甚至他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幾人聯手擊殺了。
看着已經被肢解,神魂俱滅,死得透透的羅邪的屍體,夢藏青玄扭頭對剩下的六人說道:“諸位道友,如果按照無念所說,歐陽伯已經鐵了心要叛出上古六界了,如今他不但打傷了我們的弟子和傳人,更是勾結星海勢力,此乃大惡,按理當誅!所以,我們還是前往混沌之海,趁淩小友還沒有遭遇毒手之前,将歐陽伯擊殺吧。現在,已經不是淩小友和歐陽伯之間的恩怨了,因爲歐陽伯已經觸及了我們的底線,不可容忍。”
聽到夢藏青玄的話,其他人紛紛點頭。羅邪已死,但是始作俑者還在逍遙法外。他們不認識淩瑀,此番前來相助也不過是受到了各自的弟子和傳人的央求,但是歐陽伯勾結星海勢力,那麽就與他們息息相關了。
此時的混沌之海中,淩瑀正和歐陽伯與蠍夫人酣鬥正歡。雖然淩瑀隻有問心境的修爲,但是入魔之後的他已經不能用簡單的修爲來定義他和歐陽伯二人的差距了。淩瑀身上彌漫着無盡殺意,短時間竟不落下風。
混沌之海在外界看來黃沙遍地,而當淩瑀進入混沌之海的時候,發現這裏面不僅有黃沙風暴,更有混沌之氣彌漫在虛空之中。他踩在黃沙之上,發出“吱嘎吱嘎”的輕響,頭頂沒有青天,更沒有烈日,隻有無窮無盡的沙暴咆哮洶湧。目光所及之處,遍是被狂風裹挾的如同利刃一般的沙礫,沙礫刮在淩瑀的臉上,将他的臉頰劃破,将他的衣衫割裂。而他卻依舊一邊躲避着風暴沙礫和歐陽伯二人的攻勢,一邊緊緊地護着懷中的唐槿萱。風沙迷亂了淩瑀的眼睛,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的可視範圍隻有短短的一尺左右。因爲是第一次進入混沌之海,所以淩瑀常常因爲辨不清方向而被熟悉這裏環境的歐陽伯攻擊。不到兩刻鍾,他已遍體鱗傷。
“淩瑀,你屈服吧!我們歐陽世家就在混沌之海的外面,對于這混沌之海,我要比你更加熟悉,在這裏,你是絕不可能戰勝我的!”歐陽伯的聲音忽左忽右,借着風聲傳進淩瑀的耳際。那聲音猖狂,令人厭惡。
“歐陽伯,我就是死,也要将你拉入地獄!”淩瑀雖然因爲入魔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是心中的執念和恨意讓他戰意滔天。他曾想以神識探查歐陽伯的位置,但卻發現,他的神識被風暴吹散了方向,十分詭異。
“噗!”随着一聲輕響,淩瑀的腹部被一柄長劍洞穿,流出鮮紅色的血液。當長劍抽離出他的身體時,巨大的力道将淩瑀掀飛,可即便如此,淩瑀依舊緊緊地抱着懷中的唐槿萱,不讓她受到風暴和沙礫的攻擊。
“呲啦!”又是一聲脆響,淩瑀腰間的衣裳被劃開,一把匕首在他的後腰上留下了一道深可及骨的傷口。淩瑀被匕首的神力所傷,向前跄出了數步,才逐漸穩住了身形。在黃沙之下,淩瑀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淩瑀,這混沌之海就是你們這對癡男怨女的埋骨之地,即便你們有千世情緣,今天也是你們的生死大劫。你入魔又如何,我們兩個仙人境強者依舊是你的夢魇。我們要看着你逐漸被黃沙吞沒,化爲枯骨!”
歐陽伯似乎對于淩瑀的狀态十分享受,複仇的快感彌漫在他的心頭。歐陽伯憑借之前闖入混沌之海的經驗,借助狂風的威勢,不停地對淩瑀施以毒手。歐陽伯知道,若照這樣下去,淩瑀很快就會被他擊殺于此。
然而,似乎天不遂人願。歐陽伯話音剛落,突然從遠處吹來一陣紅色沙暴,朝着他們急速接近。它橫亘在天地之間,遮天蔽日,左右橫通,仿佛沒有盡頭一般。雖然歐陽伯在混沌之海中視線受阻,但依舊可以看到那一層層如同海浪一般的血色沙暴向他們襲來。當看到這層血色沙暴的時候,身爲仙人境強者的歐陽伯第一次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因爲,他已經認出了這層紅色的沙暴,更沒想到這傳說中的詭魅浩劫今天居然會被他們遇到。歐陽伯的祖輩也曾試着闖蕩混沌之海,探尋這片神秘之地中的天機。但是那位先人用了整整三千年的時間,僅僅向混沌之海前行了三裏而已。雖然隻有三裏,但卻使歐陽世家對混沌之海有了更多的了解。
在那位先人離世的時候,曾經給後人留了一本關于混沌之海的古籍,并且告誡後人,如果遇到古籍中描述的那種劫難,一定要盡快離開,千萬不能與其抗衡。而書中記載的那種劫難,正是歐陽伯今天所見的紅色沙暴。這種沙暴歐陽伯的那位先人曾經見過一次,但就是那一次,險些讓他殒命在混沌之海中。所以,在那位先人回到家族之後,便将這件事記錄了下來,并且爲自己見過的紅色沙暴取了一個名字,叫它血海狂沙。
“血,血海狂沙!不,不,快走!”當看到血色沙浪自遠方襲來的時候,歐陽伯再也顧不得爲歐陽帝藏報仇了,他甚至來不及向蠍夫人解釋這一切,他一邊朝着混沌之海的外層亡命奔逃,一邊顫抖着怒吼道。
然而,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速度,同時也低估了血色沙浪的威勢。歐陽伯因爲在沙暴中迷失了方向,所以根本分不清哪裏才是離開混沌之海的路。頃刻之間,漫天血色沙浪便将歐陽伯包裹,而蠍夫人和淩瑀,也因爲來不及逃命而被血色的沙浪淹沒,最後消失在了漫天血紅色的沙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