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唐槿萱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她感覺身上好像有數萬隻蟲蟻在爬行,它們撕咬着唐槿萱的皮肉,甚至有些蟲蟻已經鑽入了她的體内,在啃食着她的骨髓,讓她痛不欲生。而且,唐槿萱發覺自己好像經曆過一場大戰一樣,周身無力,疲憊不堪。身上的肌肉酸軟,好像一瞬間老了數十歲一般。唐槿萱強忍劇痛,低頭望向手臂,當她看到自己手臂上已經出現了道道褶皺的老皮時,被吓得差點再次昏厥過去。
唐槿萱發現,她手臂和手背上的皮膚如同五十歲左右的老妪似的,皮膚暗淡,毫無光澤。甚至她想要動一動手指,都要用盡渾身的力氣。而在不經意的瞬間,當唐槿萱低頭之時,眼角的餘光瞄到了她的青絲。唐槿萱驚恐的發現,自己的烏黑秀發已經有三分之一都變成了一縷縷銀發。而且,松弛的肌肉挂在她的臉上,連抽動嘴角都要花費很長的時間。唐槿萱雖然不知道歐陽伯對她做了什麽,但她卻能猜測到,自己變老了。
“歐陽伯!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你這個惡毒的老匹夫,你這麽做會遭天譴的!”當唐槿萱對歐陽伯怒吼的時候,察覺到自己的聲音無比蒼老,如同一位幾近花甲的老妪,那一聲聲咒罵讓唐槿萱感覺無比陌生。
“哼,你那鍾情的淩瑀殺了我的帝葬孩兒,又擊殺了白虎界的聖子,我的笑風賢侄。你說我惡毒,那你有沒有想過淩瑀這麽做又算什麽?你不是淩瑀的紅顔知己嗎?好,既然我不知淩瑀是否尚在人間,那我就在你身上收回點利息。我給你二十七天的時間,如果淩瑀沒有被梵天幻境煉化的話,那麽他一定會在這二十七天之内來救你。如果這段時間淩瑀那個小孽畜沒有出現,就說明他已經葬身火海了。所以,在二十七天結束之時,你也會前往陰曹地府去陪他!不對,你中了我的天殇奪魂咒,不會堕入黃泉,隻會灰飛煙滅。到那時,淩瑀已入幽冥,他在九泉之下看着你魂飛魄散,一定很刺激,哈哈哈......”歐陽伯猙獰地厲吼道。
歐陽伯說完,不再理會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唐槿萱,而是望向手下的一名弟子,對他叮囑道:“這二十七天每天喂一次水,每隔三天喂一次飯,隻要保證她餓不死就行。我倒要看看,淩瑀有沒有勇氣來救她。”
“歐陽兄,既然我們已經擒到了這個小妮子,剩下的事情,隻要我們耐心等待那個孽畜就行了。以那個孽畜重情重義的性格,如果他尚在人間的話,一定會來解救這個丫頭的。這幾日,歐陽兄就留在我們白虎界吧,萬一那個孽畜前來救人的話,我們也好聯手将他拿下!”羅邪走到歐陽伯面前,笑着說道。其實羅邪挽留歐陽伯是假,心底恐懼是真。雖然他們當時頭腦一熱将唐槿萱擄到了白虎界中,但在劫持這丫頭的時候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數,南宮羽、姜融、神武學院、通靈閣,無論他們哪個人或是是哪方勢力,都是羅邪招惹不起的。所以,他才挽留歐陽伯,提防着萬一那幾方勢力來到白虎界攪鬧的時候,歐陽伯能對自己施以援手。
若在他和歐陽伯剛剛将唐槿萱劫回白虎界的時候,一切或許還有挽回的餘地。可如今歐陽伯将天殇奪魂咒打入了唐槿萱的體内,一切都已成定局,即便他有擔憂,現在也隻能硬着頭皮往前走了。木已成舟,唐槿萱已經變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甩也甩不掉,躲又躲不開。換句話說,現在的羅邪已經将歐陽伯當做了一塊擋箭牌。萬一通靈閣和神武學院來找麻煩的話,歐陽伯也會與自己共同進退,一起承擔那兩方勢力的施壓。
聽到羅邪的建議,歐陽伯扭頭望着羅邪,輕笑着說道:“羅兄,你放心,天殇奪魂咒是我布下的,人是我們一同劫回來的,如果發生什麽意外,我們必然會一同面對。好了,折騰了幾個時辰,我要去休息了。”
歐陽伯城府極深,當羅邪話剛出口的時候,他就猜到了對方心底的想法。不過他并未在意,因爲他的目的是爲了自己的兒子報仇。即便此舉會惹惱神武學院和通靈閣,他也毫不在意。既然做了,他就不後悔。
而在歐陽伯和羅邪剛剛休息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将羅邪驚醒。他披上外套,将武器祭出,打開了房門。深夜有人敲門,肯定沒有什麽好事,草木皆兵的羅邪還以爲有人連夜突襲白虎界呢。
當羅邪打開房門後,發現敲門的人是自己的弟子。羅邪眉間浮現着怒意,冷聲問道:“這麽晚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情!”羅邪剛剛入睡,就被人吵醒,而且今天的事情又讓他心裏很不踏實,諒誰都沒有好心情。
“師傅,不好了,剛才有人将一封書信插在劍羽上,射在了白虎界的山門處。而當我們出去打探的時候,卻并未發現任何人。我們擔心有強敵來襲,所以才馬不停蹄的前來禀報。”那名弟子咽着唾沫,解釋道。
“廢物!有人潛入山門都沒有察覺,你們是幹什麽吃的!把信拿來!”羅邪惡狠狠地罵了一句面前的弟子,冷聲喝道。這名弟子有着破妄境的修爲,連他都沒有發現送信之人,可想而知,對方不是簡單的角色。
當羅邪将書信打開之後,發現這封書信上隻有寥寥幾句話,上面寫着:羅邪,你闖我萬寶樓,傷我門人,此乃挑釁之舉。唐姑娘乃是我們通靈閣的朋友,限你三日之内送回唐姑娘,否則的話,等到易寶大會結束之日,我必率領通靈閣長老門人,血洗白虎界!落款是通靈閣,姜融。
當羅邪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後脖頸都在冒着涼氣。雖然他是上古六界的界主,但是對華夏通靈閣的姜融也是如雷貫耳。那姜融脾氣火爆,天不怕地不怕,如果真的惹惱了他,此人可是說得出做得到的。雖然白虎界有他的姑姑蠍夫人坐鎮,但羅邪深知,憑蠍夫人的修爲,絕對不是姜融的對手。若真的等到姜融來到白虎界要人,必将是白虎界的浩劫。
想到此處,羅邪眉頭緊鎖,拿着書信的雙手開始不自覺地顫抖。雖然之前他預想過通靈閣會因爲此事而找白虎界的麻煩,但沒想到對方的動作居然這麽快。以通靈閣的底蘊,若被他們盯上,自己肯定入地無門。
“砰砰砰!”随着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剛剛入睡的歐陽伯瞬間被吵醒了。他翻身下床,一邊朝着房門走去,一邊嘟囔着:“不管你是誰,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當歐陽伯打開房門之後,發現是羅邪面色憂慮的站在門外,眼底閃爍着一絲畏懼。看到羅邪的神色,歐陽伯強壓心底的怒氣,冷聲說道:“羅兄,你不知道打擾别人的美夢是一件很過分的事情嗎?有什麽事?”
“哎呀,歐陽兄,現在還有什麽過分不過分的呀!剛才通靈閣的姜融給我們送信過來了,他向我們要人呢!”焦慮之下的羅邪哪還能管歐陽伯的情緒如何呀,他将書信塞進歐陽伯的手中,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歐陽伯接過書信,從頭到尾掃了一遍。而後,他将書信還給羅邪,冷聲說道:“不過就是一個姜融而已,看把你吓的!你難道沒看這封書信上面的内容嗎?書信上說,姜融現在正在召開易寶大會,無暇抽身,而他将這封書信送來的目的隻是在警示我們。易寶大會需要召開一個月左右,而在這段時間裏,那個姓唐的丫頭早就被天殇奪魂咒殺死了。如果淩瑀尚在人間的話,三十天内他也會葬身于我的掌下。等到唐槿萱死後,我們就可以直接離開上古六界,轉投聖皇子的門下,到那時,有了聖皇子的庇佑,你還怕他區區一個通靈閣和姜融嗎?而且,我聽說聖皇子的父親近幾日也會降臨華夏。所以,姜融的威脅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真,真的?聖皇子的父親真會降臨華夏?如果他真能來到華夏祖星的話,那我們的确不用懼怕姜融了。歐陽兄,有這種事,你怎麽不早告訴我呀!還讓我擔心了好久!”聽到歐陽伯的話,羅邪終于松了口氣。
然而,羅邪并未得到歐陽伯的回答,回應他的是一聲沉重的關門聲。看樣子,歐陽伯的确因爲美夢被打擾而對羅邪十分不滿。不過羅邪倒不在意,他感覺自己已經騎虎難下了,所以對方的話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而在同一時間的玄武界中,淩瑀敲開了徐家的大門,從門内出來觀望的是一位年逾六旬的管家模樣的人。管家看了看淩瑀陌生的面孔,輕聲問道:“小夥子,這麽晚了,你來到徐府有什麽事情嗎?您找哪位?”
“哦,這位老伯,我是徐威的朋友,如今有要事想與徐兄相談,不知老伯可否行個方便,幫忙進去通禀一聲。”淩瑀對老者微微抱拳,輕聲說道。對于上古六界,淩瑀并不是很熟悉,所以,他打算向徐威求助。
“這......好吧,請少俠稍等片刻,我去幫您叫少爺出來。”管家見淩瑀神色凝重,一臉正氣,不像是壞人。所以,他對淩瑀答應一聲,開口說道。管家并未将淩瑀請入府内,此時已是深夜,即便淩瑀面相正直,管家也不敢冒然将陌生人請入府中。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淩瑀真的是歹人的話,萬一發生什麽意外,管家身爲一個下人,擔不起這個責任。隻見老管家對淩瑀點頭微笑,而後朝府内走了進去。
時間不長,徐威頂着一頭蓬松的亂發和惺忪的睡眼走了出來。自從淩瑀保住了玄無極的丹田之後,玄無極便知道了徐威并未被淩瑀擊殺。而因爲玄無極和淩瑀已經再無恩怨,所以,玄無極也沒有再爲難徐家。
“你是?”望着面前這位陌生的男子,徐威疑惑地問道。當他聽到管家說有一位陌生的少俠想要求見自己的時候,徐威也是一臉的茫然之色。如今已近深夜,是誰會趕在這個時間來找自己呢?他又有什麽事呢?
“徐兄,我是淩瑀,此地并非講話之所,可否找個隐蔽的地方,我們詳談。”看到徐威走出徐府,淩瑀對徐威傳音說道。因爲淩瑀戴着面具,所以徐威并未認出他。在外界看來,淩瑀已死,所以他才隐藏身份。
聽到淩瑀的傳音,徐威瞬間便清醒了過來。對于玉皇頂一役,徐威自然也有耳聞。當他得知自己面前的男子是淩瑀的時候,徐威的眼底流露出喜色。雖然他和淩瑀相交不深,但二人的關系卻很好。如今看到淩瑀無恙,徐威自然也替對方感到高興。而且,對于淩瑀的身份,徐威并不懷疑。因爲在淩瑀傳音之時,徐威感應到了對方的氣息,那道氣息正是淩瑀。
隻見徐威答應一聲,帶着淩瑀來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二人進入房間之後,徐威對淩瑀詢問道:“淩兄,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是怎麽從梵天幻境中逃出來的?我看你眉宇間隐有憂色,是遇到了什麽困難嗎?”
聽到徐威的詢問,淩瑀并未隐瞞,将自己在梵天幻境中所經曆的事情對徐威解釋了一遍。不過,淩瑀隻是提到了他和玄無極等人化解恩怨的事情,至于他和夜晴雪在蒼山秀水圖中所發生的一切,以及焚罪的事情,淩瑀卻隻字未提。而後,淩瑀又将唐槿萱被歐陽伯與羅邪擄走的事情,和自己來找對方的目的對徐威解釋了一遍。
“淩兄,那你這次來到上古六界解救唐姑娘,帶了多少人手呢?”聽到淩瑀的解釋,徐威輕輕地點了點頭,對淩瑀問道。
“孤身一人,心懷赤膽,不成功,便成仁!若能救出她,我就與她笑傲紅塵,若不能救出她,我便陪她共赴黃泉!”淩瑀眉頭微皺,身上散發出一道淩厲的氣息,堅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