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淩瑀決定将冰髓玉露丸送給萬寶樓第六層第二間包廂中的女子時,程翔眉毛一挑,眼底彌漫過一縷貪婪和殺意。之前他在荒山中的時候曾經見過淩瑀執掌忘生爐,知道那件至寶乃是焚香谷的傳承之物。所以在他第一次見到淩瑀的時候,還曾試探着問詢過忘生爐的來曆,因爲他懷疑淩瑀是焚香谷的後人,或者,對方得到了焚香谷的機緣。焚香谷曾被譽爲星海第一煉丹洞天,那裏的傳承是諸多仙域弟子夢寐以求之物
後來,程翔的舉動被突然出現的姬羅生打斷,是姬羅生救了那小子一命。如今聽到對方說想要将冰髓玉露丸送給那名女子,程翔便知道,當日淩瑀一定是在荒山中煉制神丹。之前他已經錯過了一次,如今,他不想再錯過第二次。
對于冰髓玉露丸,程翔是知道的,當年焚香谷的七種天階神丹聞名于世。而冰髓玉露丸,便是其中之一。雖然在那七種神丹之中,冰髓玉露丸屬于墊底的神丹,但也足以令所有仙階強者瘋狂。在華夏大陸上,至尊境以下的修者大多都能通過服用仙階丹藥來治愈絕大部分創傷。而天階靈丹,是醫治仙人的至靈聖藥。而且,這種天階靈丹對重傷垂危的至尊境強者也有奇效。天階靈丹并非凡人不可吞食,而是因爲天階靈丹中蘊含的天地靈力太過洶湧,平常的修者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海量的精華。但是當修者渡過仙人劫,成就仙人道果之後,筋骨經絡都有了質的變化,所以才能服用天階神丹。當然,天階神丹也是渡劫失敗修者的救命聖藥。
思忖過後,程翔恢複了常态,雖然他對淩瑀手中的機緣無比貪婪,但也知道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而且自己正暴露在諸方強者的視線中,如果他表現出對神丹的貪念的話,勢必會導緻今天的易寶大會陷入混亂。
想到此處,程翔對着那名女子的包廂笑着問道:“既然聖皇子決定讓出蒙靈甲,而這位第八層的小道友也決定以天階神丹與你換取寶物,不知道姑娘你意下如何?”程翔面色溫和,絲毫沒有了之前的嘲諷之态。
“多謝道友的賜藥之恩,小女子無以爲報,隻願盛會結束之後,小女子能夠得知兄台大名,他日我一定登門拜謝。”此時,立于第六層第二個包廂中的女子已經不再哭泣,不過眼角依舊挂着淚痕,感激地說道。
“江湖路遠,風雨漂泊,我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修者,我的名字也不值一提,拿着仙丹去救你的父親吧。”聽到女子的話,淩瑀輕輕地搖了搖頭,朗聲說道。他的目的隻是承天铠,并非想要貪圖女子什麽。
“既然這樣,就請道友将你的冰髓玉露丸交給我們通靈閣的弟子吧,如果檢查無誤之後,我們必會盡力促成這樁交易。”程翔對淩瑀高聲說道。當日程翔以神識感應過忘生爐,知道淩瑀手中不止有一顆仙丹。
時間不長,果然有一位弟子來到了淩瑀所在的包廂外,随着敲門聲響起,淩瑀将冰髓玉露丸交給了他。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那名修者再次回到了淩瑀所在的包廂。當他回來的時候,将承天铠交到淩瑀手中。
當那名弟子走後,淩瑀幾人迫不及待的将承天铠放在木桌之上,仔細打量。承天铠呈硫磺石的顔色,樣式古樸,與尋常的蒙靈甲并無二緻。即便淩瑀觸摸到承天铠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到這件铠甲有任何的異常。
看到淩瑀幾人的疑惑之色,羅陽清了清嗓子,低聲說道:“這件承天铠不知在紅塵中淪落多久了,上面已經沾染了一層厚厚的石皮。”羅陽将承天铠拿在手中,繼續說道:“雖然這件铠甲拿着足有千斤重,但實際它的分量很輕,隻不過因爲受到歲月風沙的掩蓋,時光的積澱令它呈現出與本體不符的重量。等我們将石皮剝開後,它的真實面貌便會展現在我們的眼前。你們稍稍退後些,讓我來試試,看能否剝開石皮。”
羅陽說完,雙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攏,點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而後,羅陽雙目微閉,口中吟誦出陣陣晦澀難懂的咒語。随着咒語的輕吟,衆人驚訝的發現,在羅陽的眉心處,竟然長出了一隻眼睛。那隻眼睛呈金色,金色的瞳孔,暗金色的眼白。當那隻眼睛出現之後,自瞳孔中散發出金色神芒,神芒呈扇形,将整件承天铠覆蓋。而淩瑀等人,則因爲瞳孔中的熾烈光芒,不自覺地退出數步。就連南宮羽,也不敢凝視那隻眼睛。
當羅陽眼中金色的光芒照耀在蒙靈甲上的時候,那層硫磺石一樣的石皮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融化、剝落。最後,包裹着蒙靈甲的所有硫磺石徹底化爲了粉末,散落在木桌之上,露出了承天铠本來的面目。
而當承天铠展現在衆人眼中的時候,此時的羅陽也汗如雨下,面色潮紅。看起來,剝開這層石皮對羅陽來說極爲耗費器靈之力。承天铠外包裹的石皮是被歲月鑲嵌在铠甲上的,對于已經基本化爲一體的铠甲,很難剝下它的石皮。不過好在羅陽自從跟随南宮羽回到神武學院之後,得到了海量的靈石供其吞服,恢複器靈神力,使得羅陽雖然依舊是孩童的外貌,但是神力卻比之前強橫了數倍。對于器靈來說,那些礦石是大補。
承天铠的本體呈天藍色,在胸口和手臂的位置有淡淡的紫色紋路。當承天铠的石皮被剝下之後,一股混沌的氣息蕩漾在包廂之中。房間中霎時間布滿了一層層雲霧,讓人好似在雲霞霧霭中浮沉遊蕩一般,十分神異。而且,承天铠散發的混沌靈氣十分強橫,逼迫衆人不敢接近。那是一種蒼涼的古韻,如同經曆了世事變遷的厚重,讓人忍不住頂禮膜拜。在此之前,淩瑀從未想過,一件铠甲居然能夠讓人産生陣陣心悸的感覺。
“小子,這件承天铠是你換來的,當然是歸你所有,你穿上試試看吧。”望着承天铠上散發的古韻,南宮羽滿意地點了點頭,笑着說道。雖然承天铠屬于無價之寶,可是南宮羽和羅陽身爲前輩,自然不會争搶。
聽到南宮羽的話,淩瑀也不矯情,他頂住承天铠的無窮威壓,将其抓在了手中。而當他的雙手剛剛觸碰到承天铠的時候,铠甲上鋒利的鱗片将淩瑀的手心劃破了。鮮血自淩瑀的掌心流出,滴落在承天铠上,被承天铠吸收。而當承天铠吸收過淩瑀的鮮血之後,那道威壓竟然在無形之中減弱了。或者說,那道威壓僅僅對淩瑀無效了。感受到手心上傳來的割裂般的疼痛,淩瑀低頭望去,卻發現被承天铠劃破的傷口竟然在喘息之間便已經愈合,十分神奇。而當淩瑀将承天铠端起的時候,發現之前重達千斤的铠甲此時卻輕如鵝毛。他将承天铠穿在身上,承天铠上面的紫色和藍色的鱗片開始變淡,最後消失無蹤,就像融入了淩瑀的血肉一樣。
“這麽神奇!那個,瑀哥,你看,當初認出這件承天铠的時候我也有份,能不能讓我也穿一下啊!”看到承天铠和淩瑀融爲一體,辛巴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最後一臉羨慕的望向淩瑀,搓着雙手,谄媚地說道。
考慮到辛巴的确在換取承天铠這件事上立了功,所以,淩瑀也沒有多想,便将承天铠脫了下來,交給了辛巴。當淩瑀将承天铠脫下的時候,天藍色和紫色的铠甲再次顯化在衆人的眼前,恢複了之前铠甲的模樣。
當辛巴将承天铠穿在身上之後,在包廂中跑了兩圈,看起來十分喜歡。而後,他做出了一件讓淩瑀等人都意想不到的時候,這頭獅子,竟然化成了妖獸的形态。而當他化形之時,承天铠隻是顯化了片刻,随後便随着辛巴的體型改變了大小。化成本體的辛巴威風凜凜,而承天铠則依舊是無形無色,如同一件透明的衣服,将辛巴包裹。即便淩瑀等人以神識觀察,也無法感應到铠甲,但他們知道,承天铠就在辛巴的身上。
直到此處,淩瑀終于覺察到了什麽,他不動神色的接近辛巴,笑着說道:“小獅子,承天铠也穿也穿了,看也看了,是不是應該把它脫下來還給我了?”淩瑀已經從辛巴的眼神中看到,他想将承天铠據爲己有。
淩瑀說完,伸出雙手抓向辛巴的背部。而讓淩瑀沒有想到的是,當他的雙手剛剛觸及到辛巴的時候,這頭獅子竟然不要臉的發出如同殺豬一般的慘叫聲。而且,他的聲音極大,甚至穿過光幕,被所有人聽到了。
“嗷!快看啊!有人耍流氓,他想扒我衣服!臭不要臉!你年紀輕輕做什麽不好,非要有這種癖好!天理何在,王法何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辛巴的聲音凄厲,在外人看來,好像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聽到辛巴的厲吼,淩瑀的臉瞬間就紅了,他連忙脫下靴子塞進辛巴的口中,握住他的上下颚,不讓其發出慘叫。而後,淩瑀飛身騎在辛巴背上,低吼道:“小獅子,你特麽别叫了,衣服暫時給你穿還不行嗎?”
聽到淩瑀的承諾,辛巴這才輕輕地點了點頭,眼中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神色。而後,他将口中的靴子甩了出去,變回了人形。辛巴一邊漱着口,一邊對淩瑀含糊不清地說道:“這是你說的,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滾滾滾!”看到辛巴得了便宜又賣乖的神情,淩瑀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冷聲說道。其實承天铠穿在辛巴身上,淩瑀也沒有過多的不滿。他自己有聖龍護甲,雖不及承天铠,但也能夠替他抵擋一部分攻擊。吳道是陣法大家,他的陣法造詣足以讓他有自保的資本。伏亂被譽爲萬古以來的第一人,自然也無懼大世危機。隻有辛巴,他本來膽子就小,修爲又不見得有多高,所以,承天铠穿在他的身上也還算合适。
而外界修者在聽到辛巴的怒吼時,臉上紛紛露出古怪的神色,他們望向淩瑀所在的包廂,指指點點,臉上帶着揶揄嘲諷的神色。他們原以爲淩瑀是對那名姑娘有不可告人的動機,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當蒙靈甲被淩瑀以天階神丹換取之後,第三件寶貝也随之登場,那是一塊血魄石。血魄石對人族并沒有多大的作用,但卻是鬼修和修羅一族的至寶,因爲血魄石中的血印道痕是鬼修和修羅一族鞏固元神的聖物。
随着時間的流逝,第一天的易寶大會也便接近了尾聲,這一天總共易出了二十三件寶貝,除了承天铠之外,其餘的寶貝對淩瑀都沒有太大的吸引力。淩瑀知道,這是易寶大會的第一天,好東西應該都會作爲壓軸好戲登場,所以,前幾日的寶貝都是吸引修者視線的噱頭,并沒有價值特别高的東西。
日暮時分,淩瑀幾人走出了萬寶樓,易寶大會并未提供給他們住宿的地方,所以,淩瑀幾人隻能前往之前駐足的小鎮上休息。
而在淩瑀等人離開後不久,一道身影出現在了萬寶樓的殿門前,他望着淩瑀等人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殺意。而後,他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向四周掃視了一圈後,朝着淩瑀幾人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