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沒事吧?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是有兇人闖入黃昕閣嗎?需不需要我召集門内弟子共伐惡徒?”正當淩瑀和先生交談之際,突然聽到了一聲急促的詢問聲傳來。淩瑀擡頭望去,發現是黃骥姗姗來遲。
其實黃骥的速度并不慢,他已經施展最強身法和燕素衣奔往密室了。隻不過這處密室爲了避免外人打擾,着實有些遙遠,距離黃昕閣的大殿足有六裏的路程,所以直到此時,黃骥才與燕素衣二人抵達了密室處。
當黃骥和燕素衣來到這裏的時候,黃骥望着滿地的廢墟,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要知道,爲了打造這處密室,黃骥可是整整布下了九道大陣啊!黃昕閣本就是以陣法聞名的門派,所以這裏布下的大陣皆是世所罕見的仙階陣法。但即便在九道仙階陣法的庇佑之下,依舊沒有能夠擋住天雷的摧殘。土石瓦礫散落四方,斷枝落葉随風飄蕩,盡顯荒蕪之色。不過雖然密室毀掉了,好在先生二人并未受到傷害,所以黃骥也便安心了。
“不好意思啊,黃閣主,剛才由于我施展功法,不小心驚動了天罰,毀掉了密室。這樣吧,稍後我讓暮雲峰小道友幫我給您重建一座一模一樣的密室。”先生扭頭望着四處的斷壁殘垣,略帶愧疚地對黃骥說道。
“先生,您這是說的哪裏話,這不是折煞晚輩嘛!一處閉關的密室而已,我讓門中弟子找時間重新修築一下就可以了。再說了,這裏的陣法由于年久失修,早已經快失去靈力了。我也想正好借此機會重新布陣!所以,我還要感謝先生幫我拆了這間陋室呢!”黃晟通身爲黃昕閣的閣主,雖然性格火爆,但是爲人處世卻十分圓滑通透。而且,在他看來,先生若能指點他少許,其價值就遠超一間布有九重陣法的閉關密室。
聰慧如先生,自然看出了黃骥的意圖,他臉上挂着淺笑,對黃骥說道:“黃閣主,我管你眉宇之間偶有燥氣,想必是因爲最近煩事纏身,勞心勞神所緻吧。而且,你的陣法造詣極高,在場的修者中,恐怕能夠與你比肩的人也隻有吳道了。所以,在陣法上我并沒有什麽能夠指點你的。不過,我卻有一套凝神靜氣的心法可以傳授給你。當你習得這套心法之後,每日辰時運轉三個周天,一個月後,你膻中穴的劇痛自然痊愈。”
聽到先生的話,黃骥先是一驚,而後眼中流露出驚喜之色。他跪倒在先生面前,就要行叩拜之禮。其實他膻中穴的劇痛已經持續足足三十年了,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心病。甚至有段時間,黃骥一度以爲自己因爲修行陣法過度而走火入魔了。沒想到先生僅僅三言兩語,便說出了他的症結所在。對黃骥來說,先生的一席話足以讓他受用一生。黃骥知道自己的毛病,他性如烈火,氣性較大。先生能夠将他治愈,他自然千恩萬謝。
看到黃骥想要對自己磕頭道謝,先生連忙将黃骥攙扶起來,笑着說道:“黃閣主,你這個幹什麽,你我如知己般相交,你這樣做,就未免有些太看不起我了。”将黃骥攙起來之後,先生傳音将功法傳授了黃骥。
那是一篇很短的心法,隻有寥寥數百字,但就是這數百字,卻蘊含天地至理。黃骥僅僅以神識略過一遍,便知道這是舉世難求的頂級心法。這門心法雖然不能增進其修爲,卻會令他心緒平穩,不再輕易動怒。
“晟通,傳我的命令,讓弟子可以上菜了,我要與水前輩一醉方休!”黃骥得到先生傳授給他的心法之後,驚喜之色溢于言表。他對身側的黃晟通叮囑一聲,又對先生恭敬地說道:“先生,請到大殿用飯吧。”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一行人來到大殿中,先生、黃骥、燕素衣和幾位作陪的長老位于上座。黃晟通、蘇柔、淩瑀、遊龍等人位于次座,黃昕閣和玄妙庵其餘的弟子位列大殿之外,一時間觥籌交錯,衆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雖然暮雲峰、辛巴和楚天與黃晟通相識不久,但那顆冰髓玉露丸價值連城,足以讓黃晟通對暮雲峰刮目相看。倒不是黃晟通貪婪神丹,而是暮雲峰能以此貴重的丹藥爲賀禮,其底蘊就值得黃晟通拉攏。
衆人一直喝到亥時初,酒席才撤去。而後,黃骥與燕素衣陪着先生品茶論道。其實說是談天,倒不如說是黃骥一直在向先生請教更爲貼切。到了這個時候,黃骥也顧不得什麽臉面了,能夠得到先生的指點,這個機會實在太難得。而淩瑀等人,則在黃晟通的安排下,各自回到了休息之處。易寶大會将在後天正式開啓,衆人需要養精蓄銳。這一次的易寶大會由仙域通靈閣和極樂閣承辦,在盛會上會發生什麽,誰也不能預料。
次日清晨,淩瑀四人在黃昕閣用過早飯之後,同先生一起向黃骥等人告别,離開了黃昕閣。淩瑀現在是以暮雲峰的身份出現在黃晟通等人的視線裏的,之前程翔對淩瑀抱有殺意,雖然後來程翔因爲受到誅荒名号的震懾,暫時沒有刁難淩瑀。但是淩瑀知道,這個程翔早晚會成爲自己的敵人。所以,爲了不給衆人帶來麻煩,淩瑀不能和他們一起前往易寶大會。而在淩瑀等人向黃晟通辭行的時候,安洛煙竟然提出要和淩瑀同行,離開黃昕閣。不過安洛煙僅僅是和淩瑀一同離開這裏,并不是一直跟随在淩瑀身邊。因爲安洛煙是通靈閣的人,如今易寶大會召開在即,所以她必須要回到通靈閣中。因爲此事,唐槿萱差一點又要當場揭穿淩瑀。
淩瑀四人和安洛煙、先生離開了黃昕閣之後,在山下分别。淩瑀望着如谪仙一般的先生,眼中充滿了不舍。他沉思良久,最後隻能對先生鞠躬說道:“先生,今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見了......”
“人生本就聚散無常,沒有必要因爲一時的分别而耿耿于懷。靈兒的事情你放心,我會盡快找到方法讓她恢複靈智的。至于雨諾嘛,如果她在路上沒有耽擱的話,不出意外,現在她已經抵達東海了,有木凝在那裏照顧着她,所以你不用惦念。至于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做決定就好。該說的話我昨天都已經說了,未來大世于你而言必将充滿荊棘,但是有風浪才能越挫越勇,而且,在磨難之下往往蘊含着源源不絕的生機和無法想象的機緣,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禍福相依的。你隻要記住一點,你是一個變數,你的路,不再執棋者手中,而在你自己的腳下。隻要你不低頭,就沒有人能夠讓你屈服!”先生拍了拍淩瑀的肩膀,鼓勵道。
“多謝先生,我會謹記的!您也照顧好自己,如果可以的話,盡量......盡量還是不要身着黑袍,滿身血腥和殺氣了。”淩瑀點了點頭,而後,他突然間想起了之前的黑衣先生,猶豫良久,對先生輕聲說道。
“這......以後你會明白的。”先生知道淩瑀十分擔憂自己的安危,他眼底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神色,點頭說道。而後,先生扭頭望向安洛煙,笑着說道:“安姑娘,我聽說你聰明絕頂,性格外向,想必你也猜出了雲峰的真實身份。所以,我也就不饒彎子了。這次你回到通靈閣的時候,如果見到你們的閣主,幫我帶一句話給他。你告訴他,淩瑀是我們幾位守護者的弟子,希望他能夠幫忙照拂一二。而且,此番下界的程翔對淩瑀并不友好,我不希望我和通靈閣之間會因爲一個程翔結怨。所以,如果你們老閣主還想請我喝酒的話,就不要讓我們之間有什麽不愉快發生。對了,你應該還有一個哥哥吧?過段日子,我會想辦法将他徹底治愈的。”
聽到先生的話,安洛煙心中駭然,原以爲她哥哥的事情隻有通靈閣内部的修者和淩瑀幾人知道,沒想到先生竟然也知道此事。而且,聽先生的語氣,似乎他不僅知道自己的哥哥身染重疾,還有辦法能夠治愈他。
想到此處,安洛煙第一次露出了拘謹的神色,她對先生深深施禮,恭敬地說道:“請前輩放心,我一定會把您的話轉告給老閣主的。另外,我還有一件事請教,希望先生不要怪罪。您,真能治愈我哥哥嗎?”
“我言出必踐,絕不妄語。”先生說完,對淩瑀點了點頭,而後腳尖輕點,白衣勝雪的他如同一隻仙鶴,踏在了九霄祥雲之上。祥雲飛蕩之時,先生已經駕雲遠去,僅僅一個喘息的瞬間,便消失在了蒼穹之上。
“安妹子,我也該走了。相信以先生的修爲,一定會治愈洛雲兄的。”淩瑀對安洛煙淡然一笑,輕聲說道。淩瑀知道,先生之所以答應安洛煙要治愈安洛雲,是因爲擔心程翔對自己不利,所以才賣給通靈閣一個人情。先生之舉,令他感動。
安洛煙和淩瑀并沒有如從前那般拌嘴,而是平淡分手,各自離去。倒不是因爲安洛煙和淩瑀之間因爲兩年未見而疏遠了,而是因爲安洛煙一方面擔心淩瑀被程翔所害,所以想早些回到通靈閣,将先生的話轉告給老閣主。另一方面,先生的話帶給了安洛煙無限的希望。她知道先生的修爲通天徹地,若他肯出手,應該會将哥哥治愈的。但同時,她也有一絲擔憂。這麽多年來,安洛雲深受魔血摧殘,她不知道先生有幾成把握。
辭别了安洛煙之後,淩瑀四人來到舉辦易寶大會那座青山附近的一個小鎮上,一夜的養精蓄銳之後。次日清晨,四人朝着那座青山進發。一路上,淩瑀看到了許多的修者,他們有華夏祖星的強者,有萬靈星海的聖子,有上古六界的諸方勢力,甚至還有仙域降下的仙人。無數強者自四面八方而來,朝着共同的目标疾馳而去。有人禦劍飛行,有人腳踏法寶,還有人騎着靈獸。而那三個騎着靈獸的修者,是淩瑀三人,而他們身下的靈獸,是辛巴。
本來辛巴十分抵觸淩瑀騎在他的背上,而且還是三個人一同騎在自己的背上,這讓辛巴覺得特别沒有面子。他認爲自己好歹也是雄踞一方的靈獸,如今被三個人擠在背上,太丢臉了。不過淩瑀卻認爲能夠騎在辛巴身上顯得特别威武,所以,在他的軟磨硬泡之下,最後甚至以天雷生露爲條件,才終于說服了辛巴。
而當淩瑀四人抵達了那座青山的山腳下時,從身後傳來的一聲嘲諷引得淩瑀眉頭微皺。
“呦,這不是吳道嘛,怎麽?淩瑀那個小孽畜被梵天幻境煉化了,你失去了主子,所以又找了兩個新主人?”說話之人聲音尖銳,言辭之間充滿了濃濃的諷刺,讓人很不舒服。
聽到那聲嘲諷,淩瑀三人眉頭微皺,扭頭朝着說話之人望去。當淩瑀看到出言譏諷的修者時,心中冷哼一聲,自語道:“真是冤家路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