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羅的話,遊龍等人神識一動,他們和淩瑀交情莫逆,自然認得伏亂,可是聽到白羅的話,似乎楚天就是伏亂。可是如果楚天真是伏亂的話,那麽他爲什麽還要以假面示人呢?伏亂和吳道都來了,淩瑀呢?
“白羅,你可真是虛僞呀!明明不能将我擊殺,卻還要找什麽蹩腳的借口,把我說成是其他人。怎麽,淩瑀就真的那麽令你恐懼嗎?如果你真的怕了淩瑀,或者怕了我的話,那就趕緊跪下磕頭認錯吧,不用找什麽借口來迷惑衆人。”對于白羅的猜測,伏亂不以爲意。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睥睨着白羅,揶揄道。伏亂知道,淩瑀有自己的打算,他不能将淩瑀的身份暴露出去,否則的話,淩瑀的計劃恐怕就要前功盡棄了。
“借口?哈哈哈,殺你這種蝼蟻還需要什麽借口嗎?忘了告訴你們了,我的師傅即将降臨人間,他教給了我一套神秘陣法,而且那道陣法已經被我神不知鬼不覺的布在了黃昕閣中。也就是說,今天,你們所有人都沒有生還的可能!”白羅看到伏亂眼角的冷冽,嗤笑一聲,說道。其實在上一次白羅被淩瑀驚走之後,的确通過皇甫龍辰,也就是現在的皇甫恨天拜了一位師傅。那個人十分神秘,不僅修爲詭異,而且功法強絕。
“師傅?白羅,你還真是不要臉啊!你們白家的傳承不好嗎?你就對白家的祖傳功法那麽不自信嗎?之前臣服幽黎,後來又跟随皇甫龍辰,現在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位師傅。呸,你可真是不害臊啊。以你的年紀,找一個人煙稀少的荒山了卻殘生應該就是你的終極夙願了吧?但你卻偏偏不安生,明明已入半土了卻還要學着年輕人拜師,真是有傷風化。”面對白羅,吳道的本性瞬間顯露了出來,他指着白羅的鼻子,嘲諷道。
“吳道啊,你這張嘴還是一如既往的賤啊!但是你忘了,你還是以前的你,但我卻不是從前的我了!獄鎖時空!”白羅并未跟吳道多說廢話,隻見他雙掌合十,而後那雙巨大的手掌猛然拍向遠方,炸起風煙。
“不好,快退!”當白羅的手掌落下之時,黃骥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煩躁,他發覺自己好像陷入了泥潭中一樣,行動滞澀。身爲久居華夏的聖者,黃骥第一時間預感到了兇險。所以,他才大吼一聲,對衆人提醒。
雖然此時的白羅漂浮在半空之中,但是他的巨掌卻幻化成百丈大小,直接轟擊在了黃昕閣兩側的青山之上。當他的巨掌落下之時,并沒有出現衆人想象中的碎石橫飛,而是如同燭火一般,點亮了兩側青山上面的古陣圖。這些陣圖其實白羅早就布下了,七日之前,他随上官鴻志一同來到黃昕閣,趁着黃骥與上官鴻志争吵的七日之間,白羅便悄然将陣紋臨摹在了青山之上。其實以白羅的修爲,的确可以憑借功法将黃骥等人盡數擊殺,可是那樣做太浪費時間了。黃昕閣距離鳳麟學院很近,而鳳麟學院的底蘊又是白羅不敢輕易招惹的。所以,白羅才想到以陣法煉化衆人。雖然這是白羅第一次施展此種陣法,但他卻對這種陣法十分自信。
聽到黃骥的警示,衆人紛紛遠離青山。此時的衆人已經看到,在黃昕閣大殿的左右兩側和正後方的絕壁上,都在閃爍着七彩的光華,它們好似指引衆人輪回的明燈,将他們一步步帶入深淵,走向十八層地獄。
可是,他們終究還是小瞧了白羅的手段。這方大陣本是超脫人間和仙域的絕代兇陣,布陣之時需要萬千生靈血,大陣布成之時,仿若開啓了幽冥大地獄的入口,使得妖魔厲鬼遍布人間。當三個方向的青山同時閃爍起耀眼光華的時候,在每一座大陣的前方都出現了一道高約十丈,寬約七丈的光門。光門中閃爍着冷幽幽的烏光,好似要吞滅天地。與此同時,天際越發的晦暗,原本隻是被烏雲遮蓋的蒼穹此時卻如同瞬入寒夜一般,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中,光門成爲了這方天地間唯一的色彩。而後,三道光門中各自閃耀出陣陣黑色、紅色和綠色的光芒。三色神芒向衆人籠罩而去,它們的速度很快,讓衆人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白前輩,救我,我是上官鴻志的盟友,我已經背叛了黃昕閣,現在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夥伴,您不能棄我于不顧啊!”當黑色光芒照向公孫靖的時候,他發出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凄厲吼聲,對着白羅不停乞求。
“哼,你這種人忘恩負義,不值得本仙尊出手!”聽到公孫靖的話,白羅冷哼一聲,淡漠地說道。而後,白羅雙手輕揮,兩隻手掌同時抓住了上官鴻志和上官瑞,将他們帶回了自己的身旁。至于公孫靖,白羅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雖然之前白羅的确見過公孫靖,但是對于公孫靖的品行和爲人卻深深不恥。他覺得公孫靖既然是修者,那麽就要有修者的血性,可是他卻總是一副對誰都無比恭敬的态度,讓白羅很是反感。
當三色神光灑下大地的時候,公孫靖正好處在三座青山環抱的正中心,所以,他是第一個感受到兇險的人。三色神光入體,公孫靖的臉色變得慘白,他呼吸越來越急促,臉色也越發的蒼白。公孫靖伸出手臂,在虛空中朝着白羅和上官鴻志父子不停揮動,口中喃喃自語,他的嘴巴張的很大,好像在求救,但是卻并沒有說出一個字。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公孫靖的頭發變得花白,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不停幹癟,眼中的求生欲望越來越弱,最終變成了自嘲和悔恨。在這短短的一盞茶的時間裏,人們看到了公孫靖由少年到老翁的變化過程。那空中彌漫的神光猶如吸血鬼一樣,将公孫靖一個精壯的少年身上吸走了所有光陰,瞬息百年。
“這是......時間的力量,白羅布下的是時間陣法!快退,我們盡量找到掩體,不要被這三色神光照射到!”望着公孫靖最後如同幹屍一般失去了所有生機,變成了一副軀殼。吳道瞬間便反應了過來,厲吼道。
聽見吳道的話,在場的修者紛紛尋找躲避的掩體。通過吳道的提醒,他們也明白了這方神秘陣法的恐怖之處。天際散發的三色神光就是能夠吸取修者命輪的東西,隻要被那些光線照射,便會被抽走百年的生命。
此時的黃昕閣外亂做了一團,三色神光圍攏成直徑約有五十丈的巨大圓形光幕,将衆人圍困。在這處光幕中,聚集着近五千名弟子。當他們聽見吳道的提醒後,各自尋找着能夠躲避光線的青石或古樹。可是,在黃昕閣的大殿前不過就是一處寬闊的廣場而已,哪有那麽多的掩體可以同時将數千人遮擋呢?于是,人們看到了人性中最卑劣的一面。在不遠處的假山下,數百名修者同時湧向那裏,爲了占據最有利的藏身地點,他們大打出手,刀光閃爍,劍影橫飛,怒吼聲,厮殺聲響作一團。遠處的古樹也受到神光的照射,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生機,變成了一棵枯敗的老樹。可即便如此,爲了争奪古樹後的藏身之處,那裏也成爲了一處戰場。
在這個時候,人們不再是同門弟子,不再是摯友親朋,而是爲了活命彼此拼殺的仇人。在短短一刻鍾的時間裏,便有近千人隕落。其實真正被三色神光剝奪生機的修者不過百人,剩下的數百人竟然都是被同樣落難的同道擊殺的。而擊殺他們的人,有些是素不相識的修者,有些是昨天還把酒言歡的朋友,還有些,甚至是一起長大的師兄弟。斷臂殘肢鋪滿了地面,濃重的血腥氣飄蕩在空氣中,令人作嘔。有些修者因爲被其他人所傷,倒在神光下痛苦的呻吟,奄奄一息。地上的鮮血彙聚成小河,流向遠方。這一刻,黃昕閣已經不再是正道四門,而是人間地獄。而在大殿前神色猙獰的生靈也不再是百姓敬仰的修者,而是披着人皮的惡魔。
不過,在人們的目之所及之處,看到的也并非都是人間險惡。黃晟通爲了保護蘇柔,竟然以身軀爲盾,将蘇柔緊緊地護在了懷中。之前想要與黃骥共同進退的張掌門,也将唯一的一處青石留給了自己的兒子。而他,則伏在青石上,望着愛子含淚的雙眸,眼中閃爍着滿足的神色。而淩瑀,則與吳道和伏亂、辛巴三人聚在一處,将唐槿萱和端木雨涵護在了四人構築的人牆之下。淩瑀不知道自己今天能否逃出生天,但一定不能讓唐槿萱有事。其實在淩瑀的心底,對唐槿萱一直懷有愧疚之心。自己身爲唐槿萱的道侶,卻從來沒有盡過一天身爲男友的責任。甚至自己已經自梵天幻境中脫困而出,站在唐槿萱的面前,他也沒有表露真實身份。
望着唐槿萱眼角的淚光,淩瑀暗下決心,從今以後,再也不會讓唐槿萱受到任何傷害了。對方身爲神武學院的天之驕女,願意陪着自己前往北域,甚至不顧世俗的眼光而向自己表露愛意,這份情,讓淩瑀感動。
“上官鴻志,老子上了你的當,受你這賊人蠱惑,是我瞎了眼!但是,今天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正在人們爲了躲避神光的照射而自相殘殺的時候,之前被上官鴻志收買的方掌門怒吼着,咬牙說道。
方掌門說完,似乎已經陷入了瘋魔一樣,不顧神光的照射,徑直沖向天際的上官鴻志。此時的方掌門距離四周的光幕僅有十幾丈的距離,若他在全力疾行之下,或許真的可以沖出光幕,避開神光,逃出生天。
然而,當方掌門沖向光幕的時候,每走一步,他的身軀便佝偻一分,氣息也就弱了一分,臉色也蒼白一分。當他距離光幕僅剩一丈左右的時候,終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撲倒在了光幕前,生機斷絕,回天無望。
“當初皇甫龍辰因爲被神秘人收至了麾下,便掌握了時間之力,今天的白羅也是掌握了能夠控制時間的陣法,而他與皇甫龍辰還曾有過交集,難道說,他背後的人真是幕後黑手?”淩瑀望着三色神光,傳音道。
“很有可能,白羅一直想要示好皇甫龍辰,示好乾元道。雖然乾元道的皇甫英被你擊殺,可是乾元道還在。所以,以他們兩個的關系,很有可能都與神秘的幕後黑手有關。”聽到淩瑀的傳音,吳道點頭回應道。
望着光幕中暮雲峰爲端木雨涵遮擋神光的舉動,上官瑞的眼中妒火彌漫,他緊咬鋼牙,神色陰冷地對白羅問道:“白前輩,這處陣法還能維持多長時間?雨涵在光幕中不會有危險吧?還有,以這神光的威力,還要多久才能誅殺保護雨涵的那幾隻蝼蟻呢?”
“不急,放心吧,一個時辰之内,被神光照射的修者必将被煉化成灰。到那時,黃昕閣的機緣就是我們的了!”白羅眯着雙眼,冷冷地望着在陣中不停掙紮的衆人,殘忍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