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被烤得外酥裏嫩的金烏族聖子,一行人紛紛被驚在了原地。他們沒有想到朱雀的至陽神火竟然如此暴烈,僅僅一招,便将金旭燒成了本體。此時化爲本體的金旭是一隻雙翅展開約有一丈的巨鳥,他的喙已經被燒焦了,身上的羽毛也已經化爲了灰燼。其實這也難怪,朱雀本就是華夏的四靈神獸,即便金烏一族天生是爲火而生的存在,但是在天道意志相佑的朱雀面前,他還是不夠看。金旭的屍體上散發着熱氣與焦糊味,而在焦糊味中,還隐藏着一縷縷肉香。不管怎麽說,金烏一族也算是飛禽,身上都是活肉。如今他被朱雀烤熟,那股靈力四溢的香氣自然彌漫在離焰絕地中,讓人狠狠地吞咽着口水,挑撥着人們最原始的口舌之欲。
“唉,可惜了,如果這金旭之前不是以人族的面孔出現在我面前的話,估計我還會對他感些興趣,但是他之前的模樣是人類,真是讓我沒有辦法下嘴呀!”小黑輕歎一聲,雖然言語中在拒絕,但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金旭的屍體。身爲金烏族的聖子,金旭生前有着問心境的修爲,金烏族中的天材地寶不知道被他吞食了多少。即便現在金旭已經死了,可是他身上的靈力卻是貨真價實的。這樣的人間美味,的确讓人難以拒絕。
“既然你嫌棄他的人族面孔,那正好我們可以少了一個分肉的人。來來來,淩小子,老土匪,既然小狗熊覺得品嘗金烏骨肉有些殘忍,那咱們來分食這隻大鳥。”聽到小黑的糾結,炎戮對淩瑀等人壞笑着說道。
“算了吧!之前看過金旭化作人形的樣子,我也難以下咽。”聽到炎戮的話,淩瑀也連連擺手拒絕。倒不是金烏的骨肉沒有吸引力,而是因爲金旭之前的确以人形狀态面對淩瑀的,這讓淩瑀心中一直難以接受。
“唉,你可真是沒有口福,不識人間絕臻美味。”看到淩瑀和小黑同時拒絕,炎戮可惜地搖了搖頭。而後,他将視線望向小黑和徐武等人,朗聲問道:“你們呢?難道也确定要放棄這百年不遇的絕世珍馐嗎?”
直到炎戮向淩瑀等人詢問了一圈之後,隻有應道一人葷素不忌,而其他人則如淩瑀一樣,拒絕食用金烏的屍體。望着幾人明明心中饞着肉香,卻因爲無法忘記金旭的面孔而強裝拒絕的樣子,炎戮心中暗笑。他也不再試圖說服淩瑀等人,而是和朱雀、應道三人撕下金烏的翅膀和胸前的瘦肉,大快朵頤。當金烏的雙翅被撕下的時候,緊實的瘦肉被泛着亮色的油脂包裹,散發着令人欲罷不能的烤雞味道。彌漫的香氣勾引着衆人心中的食欲,讓他們在垂涎欲滴和僅存的那一抹理智面前不停掙紮,難以抉擇。其實此時的淩瑀等人心中也在極力的說服自己,金烏族的聖子從嚴格意義上說,并非人族,把他當成一隻修行有道的禽類不就好了嘛?
于是,一刻鍾後......
“哎呀,真香!”
“我以前怎麽沒想過金烏族的骨肉這麽好吃,肥而不膩,瘦而不柴,果然是人間美味!”
“之前就是我們太過在意他的人形狀态了,歸根結底,他不就是一隻大鳥嘛!”
果然,淩瑀等人還是沒有能夠守住自己的底線。他們紛紛圍繞着被燒熟後立在荒野中的金烏,雙手齊動,不停地将金烏的骨肉塞進嘴裏。同時,他們在心底催眠自己,金烏隻是禽類,以此來撫平心中的罪惡感。
而在距離離焰絕地七十裏外的一處靈氣充裕的深山之中,金烏族的聖女金月詩秀眉緊蹙,心神不甯。她的玉指不停地搓着衣角,眼中彌漫着複雜而擔憂的神色,似乎有心事。而其實她之所以會如此焦慮,是因爲她發現自己與哥哥的感應莫名其妙的失去聯系了。要知道,她和金旭乃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妹,彼此之間的心靈感應無比靈驗。可是,就在剛剛,她突然覺得好像自己被抛進了湖底一般,心中煩悶,胸口好像壓着一塊大石似的,讓她喘不過氣。她的修爲不低,所以讓她心神不甯的原因絕對不是身體不适造成了,而是一種災禍來臨之時的警示。身爲修者,金月詩對天地道痕有了一定的把控,甚至能夠預知到和感應到莫名的兇險。
“難道是......哥哥?”金月詩在山中徘徊良久,最終猛然站定,她的眼中劃過一絲擔憂的神色,低聲自語道。在提到金旭的時候,金月詩心中的煩悶之意更濃,她坐立不安,越發覺得金旭可能出事了。
早在數日之前,他們兄妹二人便已經來到了華夏大陸。因爲這次武道紀元的開啓,華夏将會有許多荒山重新煥發靈氣,變成一處處洞天福地。而金烏一族的修者,便在金旭和金月詩兩人的帶領下,找到了這一處荒山。這處荒山下日夜激蕩出無盡的天地道痕,是一處絕佳的聖地。所以,他們金烏族便以此爲據點,雖然并未創建道統,但是卻俨然将這裏當做了他們的發迹之地。而在他們占據荒山的第四天,突然有一名自稱是上古六界中白虎界的聖子找上門來。那名聖子叫做羅笑風,他說想要同金烏族結盟,一同闖蕩即将開啓的一處絕地,共同尋覓機緣。因爲金旭覺得羅笑風雖然有些城府,但還可以利用。尤其他們剛剛來到華夏,在這裏人生地不熟,也确實需要一名引路者。所以,他們二人一拍即合,兩人約定好,在絕地開啓之時,将會一同前往幽池鬼地。今天,便是絕地開啓的日子,可是金旭卻遲遲未歸。這讓金月詩敏銳的察覺到可能出現了意外。
“金航,你現在馬上帶人前往幽池鬼地,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經過了短暫的失神,金月詩強壓心頭的躁動。她喚過身邊的一名身材矮小的修者,冷聲說道。金月詩雖然貴爲金烏族的聖女,但是卻沒有尋常聖女傳人那種高高在上的驕縱,反而行事果決,英姿飒爽,大有一種巾帼不讓須眉的感覺。而當金航即将離開荒山的時候,金月詩連忙叫住了他,再次說道:“等等,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吧,因爲我實在不放心。”
“可是,聖女,您身份尊貴,怎麽能去那種地方呢?幽池鬼地是華夏有名的絕地,裏面兇險重重,如果真的發生什麽意外,我又怎麽對族長大人交代呀!”聽到金月詩的話,金航沉思片刻,略帶擔憂地建議道。
“我哥哥能去,憑什麽我就不能去!我哥哥是金烏族的聖子,我也是金烏族的聖女呀!而且,在金烏族中,哥哥是金烏族唯一的傳人,哪怕我有事,也不能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金月詩一臉正色地說道。
見金月詩去意已決,金航也不再廢話。他對着面前的十二名修者點了點頭,衆人跟随着金月詩朝着幽池鬼地的方向疾行而去。此次金烏族降臨華夏的時候,一共來了近三百名修者,這些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人才,不僅修爲精湛,而且爲人機警。之前金旭前往幽池鬼地的時候帶走了四個人,如今金月詩和金航也帶走了十二個人。而剩下的人,則留在荒山之中,等待金月詩的歸來。這處荒山是金烏族占據的無主之地,是他們進駐華夏的第一步。所以,此地不能丢。金月詩此行的主要目的并非尋覓機緣,而是去尋找金旭的蹤迹,所以,如果傾巢而出的話,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人多眼雜,辦起事來十分麻煩,百害而無一利。
而在同一時刻的離焰絕地中,淩瑀等人正滿嘴流油地品嘗着金烏的骨肉,都說野生的飛禽遠比家禽美味,現在看來,此言果然不假。重達三百斤的金烏在衆人的合力搶食之下,不到半個時辰,便被消食幹淨了。
“哎呀,吃飽了。淩小子,現在飯也吃了,酒也喝了,老土匪的殘肢也被你解封了,你也到了離開的時候了。并非我不想留你,隻是我沒有适合你的功法,而且,你現在急需前往東海探望你的妹妹,順便見一見木凝。先生的情況很糟糕,所以,你必須馬不停蹄的趕路。等你下一次回到南荒的時候,咱們兩個再一醉方休吧!”炎戮拍了拍撐的滾圓的肚子,一邊打着飽嗝,一邊對淩瑀漫不經心的說道。
聽到炎戮的話,淩瑀輕輕地點了點頭。他扭頭望向小黑和應道,輕歎一聲,開口說道:“應道,小黑,你們兩個在這裏好好修行吧。有了炎戮前輩的教導,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内晉升仙人境的。”
“放心吧,之前我一直十分懶散不求上進,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就算炎戮師傅不會那麽嚴厲的苛責我,可是我也不會放松對自己的要求,因爲,我要早日臨登仙域,去見我的師傅!”小黑面色凝重,正色說道。
“師傅,您一路保重,徒兒一定會跟炎戮師傅努力修行的。等到我們再次相見之時,我一定會讓師傅您刮目相看的。”應道也對着淩瑀抱拳颔首,恭敬地說道。在應道的心裏,淩瑀永遠都是他的師傅。
于是,在一行人互道珍重之後,淩瑀便和伏亂、徐威、吳道、雷麒四人對炎戮等人揮手道别,準備前往東海。淩瑀知道,這種時候就是要快刀斬亂麻,小黑與他們朝夕相處十幾年,如今突然分别,淩瑀怕自己會難受。
其實淩瑀的想法也是吳道心中所想。吳道和小黑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比淩瑀都長,他們兩個人臭味相投,嬉笑紅塵。雖然他們從不說什麽兄弟情深之類的話,但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卻融進了血液中,镌刻在了靈魂深處。他們并沒有一絲的血緣關系,可是他們的感情卻比親兄弟還要深厚。如今到了分别之際,吳道也是眼眶泛紅,他别過頭去,不想讓小黑看到自己眼底的淚光。吳道狠狠地抱了抱小黑,而後頭也不回地朝着遠方奔去。
而在淩瑀一行人離開了離焰絕地,借助炎戮留下的傳送門回到霧都附近的時候,在火陽神殿外的小黑終于壓制不住心中的不舍。他抱住應道,放聲大哭。那種感覺,就像是孩子離開了父母一樣,看得人心疼。
當淩瑀衆人回到華夏大陸之後,金月詩也帶領着手下的修者來到了幽池鬼地下的絕地之中。當他們剛剛躍入井底的時候,就嗅到了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金月詩面色凝重,朝着前方望去。她發現這處井底世界屍橫遍野,鮮血染紅了大地,斷臂殘肢随處可見,令人胃中翻滾,不忍直視。因爲擔心金旭的安危,所以金月詩不顧眼前地獄一般的慘狀,挨個屍體翻看,雖然她害怕看到金旭的屍體,但是現在卻又不得不這麽做。
大約過了一刻鍾的時間,金航突然對金月詩喊道:“聖女,這裏有一具屍體,好像是當初拉攏聖子的那名修者。”
聽到金航的話,金月詩連忙跑了過來,她順着金航的手指望去,果然發現了羅笑風的屍體。可是,羅笑風殒命于此,那麽他的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