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帝藏雖然是至尊境強者,但是他的血肉之軀相比于魔魇的無情鐵爪來說,還是太脆弱了,甚至,可以用不堪一擊來形容。歐陽帝藏被魔魇的氣機鎖定,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的防禦。于是,當魔魇的利爪刺進歐陽帝藏的腹中之時,歐陽帝藏甚至清晰地聽到了魔魇如同鋼刀一般的指甲劃破自己肉皮的聲音,那種聲音很輕,但是卻異常刺耳。他的血肉相比于魔魇的利爪來說,簡直如同白紙一般一擊即碎。魔魇鋒利的指甲勢如破竹,直接将歐陽帝藏的腹部洞穿,自歐陽帝藏的身後透出。透出的指甲上沾滿了鮮紅的血液,觸目驚心。而這一切,都是在歐陽帝藏十分清醒的時候完成的。歐陽帝藏被疼得差點昏死過去,冷汗如雨般落下。
魔魇的右爪刺透了歐陽帝藏的腹部,甚至有一小截腸子都已經被利爪割斷,懸挂在利爪上,被帶出了歐陽帝藏的體外。而魔魇的左手,則扣在了歐陽帝藏右肩的鎖骨上。魔魇的指甲如同刺入棉花中一樣,直接将歐陽帝藏的肩膀握在掌中。而後,隻見魔魇再次露出一縷詭異的笑意。他左手稍稍用力,歐陽帝藏的右臂直接就被撕扯了下來。沒有任何花裏胡哨的動作,也沒有任何令人忌憚的功法神芒,就那麽簡單粗暴的撕下了歐陽帝藏的手臂。做完這一切的時候,魔魇繼續盯着歐陽帝藏的雙目,眼中閃爍着戲谑,嘲諷,殘忍等神色。似乎對于魔魇來說,他所做的隻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而對于歐陽帝藏,他卻沒有一絲同情。
被斷一臂,而且腹部被洞穿的歐陽帝藏牙關緊咬,豆大的汗珠從額頭鬓角上滑落。雖然他在上古六界的年輕一代中被稱爲第一人,但是在魔魇面前卻如同一個三歲的娃娃一樣,對方的修爲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歐陽帝藏知道,不能再這麽下去了,一定要想辦法沖破魔魇的束縛,否則他今天必然殒命于魔魇之手。在魔魇将指甲刺入歐陽帝藏體内的時候,那雙雪亮的指甲上竟然散發出一縷無法抗衡的吸力,将歐陽帝藏的靈力化爲了魔魇本身的修爲。若長此下去,歐陽帝藏一定會被對方抽幹的。想到此處,歐陽帝藏咬破舌尖,強行激發自身潛能。與此同時,他以神識開啓界靈指環,從中取出一張金色的符咒,這張符咒是在歐陽帝藏七歲的時候,一位得道高僧賜給他父親的。當時那位高僧說過,這張符咒是用一位羅漢的舍利所化,是天下間所有歪魔邪祟的克星。本來歐陽帝藏不想動用這麽珍貴的底蘊,但是如今生死懸于一線,他已别無選擇。
歐陽帝藏左手握住符咒,将一口精血噴在了符咒之上。而後,他趁着魔魇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将符咒貼在了魔魇的額頭上。魔魇雖然是惡魔中的至強存在,但是因爲他剛剛蘇醒,靈智尚未開啓,眼中隻有殺戮,所以,他的反應速度自然不及處在生死之間的歐陽帝藏。當那張金色符咒印在魔魇的額頭上時,一道堪比烈日的金芒自符咒上射出,直接将魔魇定在了原地。符咒中散發的金光将魔魇籠罩,使得環繞在魔魇身邊的黑色鬼氣不停蒸發。一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鬼哭狼嚎之聲自魔魇的體内傳出,魔魇眼中的紅芒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熾烈。他不自覺地松開了左手,将歐陽帝藏的右臂抛了出去。而因爲歐陽帝藏重創了他,所以魔魇更加的瘋狂,他的右手從歐陽帝藏的體内拔了出來,又刺入了歐陽帝藏的身體之中。這一次,歐陽帝藏的脾胃都已經被洞穿,鮮血順着魔魇的指甲滴落。而歐陽帝藏,也因爲五髒受損,所以噴出一大口鮮血,面目猙獰。
在場的其他人望着渾身是血的歐陽帝藏和陷入瘋狂的魔魇,紛紛後退,躲避着刺鼻的血腥味和他們兩人散發出的恐怖威壓。一些女性修者甚至在看到歐陽帝藏的腸子裸露在外的時候,忍不住的嘔吐起來。而有些膽小的修者甚至已經捂住了雙眼,隻能自欺欺人的從指縫裏偷窺着歐陽帝藏和魔魇。他們雖然身爲修者,所經曆的殺伐無數,但是像今天這麽殘忍血腥的場面,他們卻是第一次見到。這哪裏是尋機緣啊,這是搏命。
當歐陽帝藏口吐鮮血之後,狠狠地甩了甩頭,因爲被魔魇重創,使得歐陽帝藏流血過多,甚至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在滿臉的鮮血後面,是歐陽帝藏怨毒而蒼白的臉色。他用盡全身力氣,一腳踢在魔魇的胸口之上,借助反彈之力向後躍出數丈。此時的魔魇還在掙脫着貼在額頭上的符咒。雖然符咒是一位羅漢的舍利所化,但是魔魇太兇悍了。以至于舍利符咒中的佛門聖力根本無法消滅魔魇,隻能暫時壓制住他。可是看魔魇目前的狀态,估計符咒也壓制不了多久了。歐陽帝藏知道,今天他注定要铩羽而歸了。别說機緣,現在他能夠活着回到上古六界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想到此處,歐陽帝藏吞下了一顆對身體傷害極大,但是卻能短暫提升修爲的藥丸之後。借着藥勁兒施展修爲,歪歪扭扭地禦空而上,朝着遠處飛逃而去。歐陽帝藏城府極深,更懂得取舍,武道紀元開啓,機緣将會有很多,所以不急于一時,況且在性命面前,機緣不值一提。
望着搖搖欲墜,但速度極快的向遠處逃竄的歐陽帝藏,小黑舔着嘴唇,眼底彌漫着殺意,對淩瑀說道:“小瑀,現在歐陽帝藏已經受了重傷,我們要不要将他留在這裏。如果放他離去,無異于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小黑雖然平日裏大大咧咧,但是若論起腹黑,恐怕隻有吳道能夠與他一較高下。小黑知道歐陽帝藏不比玄無極,玄無極雖然修爲也很高,但是從這段時間的接觸上來看,他的城府和歐陽帝藏有如雲泥之别。換句話說,玄無極不過是一個莽夫,但是歐陽帝藏不同,如果這次放任歐陽帝藏離去的話,日後等到他恢複的時候,必然會想方設法的回來尋仇。小黑等人忌憚的并非歐陽帝藏的修爲,而是他堪比狐狸一般的心機。
聽到小黑的話,淩瑀輕輕地搖了搖頭。就連小黑都知道歐陽帝藏不可留,淩瑀又怎麽不知道以歐陽帝藏的心機,日後很容易給自己帶來無法預知的麻煩呢?這麽淺顯的道理淩瑀自然懂得,隻不過淩瑀也有自己的顧慮。想到此處,他對小黑輕聲說道:“我之所以沒有追擊歐陽帝藏,完全是因爲兩點。第一,你們看歐陽帝藏離開的背影,雖然他的步伐淩亂,但是體内的靈力卻很充裕。我剛才看到他吞食了一顆藥丸,所以我猜測那顆藥丸很有可能是提升他修爲的靈藥。這種靈藥雖然對身體有着極大的損傷,可是卻能夠在短時間内讓歐陽帝藏恢複到巅峰狀态。也就是說,現在的歐陽帝藏與平日裏沒有什麽兩樣,如果我們強行留住他的話,很可能會讓他産生魚死網破的打算,一個至尊境的強者,足以在一刻鍾的時間内将我們全部抹殺。這個險,咱們不值得冒。第二,現在魔魇雖然被歐陽帝藏暫時壓制住了,但是看魔魇的狀态,他應該很快就會沖破符咒的控制了。當他沖破束縛的時候,定會瘋狂尋找歐陽帝藏複仇。現在歐陽帝藏已經逃遁,他就會将心中的怒火波及到附近的修者身上。所以,我們必須要趕在他沖破束縛之前進入山洞。無論發生什麽,初衷都不能忘。我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解封老土匪的殘肢,而不是與魔魇角力。”
聽到淩瑀的話,小黑等人也隻好點了點頭,眼中帶着一絲惋惜望着歐陽帝藏的身影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之中。當歐陽帝藏離去之後,淩瑀對幾人使了個眼色,他們繞開瘋狂亂舞的魔魇,沖進了那處古怪的山洞中。
因爲山洞中的巨蛋已經破碎,所以那七色霞光也早已消散了。起初的時候,淩瑀幾人剛剛進入山洞,還能夠借着洞外的月光依稀看到洞中的情況。洞中十分空曠,大約能有三丈見方,在正對着洞口的方向,有一條高約九尺的小徑,小徑很窄,隻能容一人通過。而當衆人邁步走入小徑之後,洞外的光線便已經無法照進洞中,使得小徑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而且,幾人發現,他們在暗處賴以生存的神識竟然被壓制了。以往在幽暗的環境中,修者可以通過神識“看”清周遭的一切。可是當幾人進入小徑之後,卻察覺到這裏如同地獄深淵一般,不僅黑暗,而且潮濕冰冷,好像在小徑的盡頭連接着另一片陰森恐怖的地獄一般。
無奈之下,幾人隻好手挽着手,摸索着前行。在人們面對未知環境的時候,心中總是會升起莫名的恐懼,而恐懼的源頭,就是對環境的不熟悉,因爲他們不知道在暗中會隐藏着什麽樣的兇險。但是如果他們能夠感知到身邊有朋友的時候,那種恐懼就會消散許多。哪怕他們知道對方與自己一樣恐懼,但就是這麽奇怪。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抱團取暖吧。在自己孤單無助的時候,心中清楚在身邊一直有人陪伴,就會變得安心。
一行人在黑暗中不停摸索,他們時而像是在走上坡路,時而又像是在向下潛行。他們不知道行走了多久,也許是一刻鍾,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更久。而在這一路上,他們身邊的溫度也在不斷變化,有時如同置身深淵海底,有陣陣浪潮的聲響傳入耳際。有時像是置身于極寒雪域,寒風刺骨而來,令人瑟瑟發抖。有時又像來到了火山潭底,悶熱躁動,心緒不甯。就在衆人以爲這是一條永無盡頭的絕路時,異變突生。
“啊!”
随着小黑的一聲驚叫,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他們不知道在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麽。在小黑的驚叫聲未落之時,吳道和淩瑀等人也紛紛怒吼出聲。緊接着,所有人都感覺一步踏空,好像自萬丈高空墜落一般,身體不受控制。在他們向下墜落的時候,明明衆人互相握住的手臂也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強行分開了。他們如同在墜落的時候經曆了春秋四季,天地四時,又好像從宇宙洪荒穿越到了未來人間,時光缥缈,一眼萬年。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也許是一個輪回。當淩瑀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于一處紅色的殿堂之中,周圍燃起的刺目火焰讓淩瑀不敢直視,如同宿醉般的感覺讓淩瑀頭痛欲裂。
因爲無法适應周圍的光線,淩瑀隻能舔着發幹的嘴唇,嘶啞着嗓子低聲問道:“老土匪,吳胖子,小黑,你們在哪裏?這又是哪兒?”
過了許久,終于有一道回應傳來,但是,那道聲音卻不是小黑等人的聲音,甚至不是淩瑀熟悉的聲音。那道尖銳冷漠的聲音聽到淩瑀的詢問,發出刺耳的尖笑聲,對他說道:“這裏,是離焰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