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地方代表着仙界三處地域中的勢力,鴻元界位于仙域南端,裏面魚龍混雜,大約有七十方勢力盤踞其中,曾經與你結怨的程家就是在鴻元界的範圍之内。鴻元界中的修者功法高深,但人品都不怎麽樣,他們荼毒萬裏,令人忌憚。魂藏界位于西方,那裏的勢力亦正亦邪,喜怒無常,而且他們手段毒辣,行事風格又十分乖張,所以很多修者也不願意靠近那裏。至于天隐界,則是仙界中的一片極道樂土,雖然其中的修者也時常發生内鬥,但總體來說要比其他兩界安全許多。天隐界大多數修者爲人正派,又是華夏仙人的聚集地,所以很多從華夏飛升仙域的散修都會投奔天隐界,當然了,并不是全部。因爲像通靈閣,玄妙庵和多情閣等,在仙域都有自己的勢力範圍,他們飛升仙域之後自然會去各自的門派。”似乎是看出了淩的疑惑,趕到淩身邊的荊奕對他解釋道。
“照這麽說,此番下界的仙人彼此之間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和諧嘛,這些人各懷鬼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淩暗中運轉心法,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四肢,摸着耳垂低語道。
“當然了,你現在隻是神武學院的弟子,等你真正步入紅塵的時候就知道人心險惡,世态炎涼了。這些人呐,外表有多光鮮,心底就有多黑暗。”荊奕冷冷地望着伫立雲端的修者,冷聲說道。
“呦,看樣子,你們天隐界是鐵了心要保下那個小鬼了?尚青雲,這裏不是仙域,我勸你手别伸的太長,否則要是你在華夏發生什麽意外,回不了九天可就不好了。”宇文龍騰陰森地說道。
“哈哈哈,這句話應該是我送給你才對吧!這裏不是仙域,更不是你們鴻元界,華夏的事情也決不允許外人來插手。我希望你不要忘了當年的那場神魔大戰,當時華夏腹背受敵,周圍虎狼環伺,可是在那麽兇險的情況下,華夏依然能夠坦然無恙。所以,這片土地遠非你等能夠觊觎的。”聽到宇文龍騰的威脅,最後出現的天隐界老者尚青雲一陣冷笑,不以爲意。他面帶不屑,沉聲說道。
“不錯,這裏是人間界,有自己的規則,你是仙域也好,異域也罷,隻要你敢在華夏胡作非爲,那麽我不介意讓這裏成爲你們的埋骨之地!”還未等宇文龍騰開口,又一聲呵斥從遠處傳來。
聽到這聲怒斥,淩好似被雷擊中一般,瞪大了雙眼,呆愣在原地。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如果沒有說話的這個人,他不會得到神秘斷劍,不會有幸進入極寒絕境曆練,更不會無數次在危難之際化險爲夷。他,就是北域的守護者,水澤神城的主人,先生。隻不過此時先生的語氣讓淩感覺有一絲陌生,以往先生說話的聲音富有磁性,十分悅耳,但此時他的聲音中卻蘊含無盡的肅殺之氣。先生自從數月前和淩在神武學院見過一次面之後,便跟随人間守護者誅荒遠去了,聽誅荒的話,似乎要讓先生完成他父親的遺願,但具體做什麽,淩卻不知道。想到此處,
淩扭頭望去。
當淩看到自北方天際飄來的一朵黑雲,以及黑雲上站立的先生時,他的身軀不停顫抖,甚至随時有可能栽倒。他沒想到,短短數月未見,先生竟然變成了幾乎讓自己認不出來的另外一個人。
在北方的蒼穹之上,一朵黑雲遮天蔽日,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從黑雲中蕩漾而出,仿佛是地獄魔雲,散發着滔天死氣。而在雲層上站立着一位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那位男子身高八尺,劍眉虎目,一張如同刀削一般的堅毅臉龐十分英俊,隻不過眼中的兇厲讓人不敢與之對視。男子一頭蓬松的亂發随意地披在腦後,一襲黑袍盡染風塵,上面布滿了幹涸的血漬,好像從屍山血海中拼殺出來的浴血修羅一般。他出現之時一直在緊緊地盯着宇文龍騰,身上的戾氣不加掩飾,讓人忌憚。他的确就是對淩恩重如山的先生,隻是淩不明白,一直以來豐神如玉的那個人怎麽會變成如此模樣。
在淩的印象中,先生十分幹淨,他喜歡穿白色的長衫,聲音溫潤,波瀾不驚。即便先生功法高絕,但也是内斂的狀态,從來不會散發出一絲怒意或殺氣。但是現在的先生卻讓淩感到非常陌生,他身上的兇煞之氣好似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讓周圍的人有一種被寒芒架住咽喉的冷意。先生立在雲端,如同一處深淵的入口,令人膽戰心驚。他孤傲,殘忍,冷酷,絕情,好似一位背負了無盡仇恨的魔王,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先生以前每次出現都會帶着那一口萬年冰髓打造的冰棺,但是,這次他的身邊沒有冰棺,也沒有其他的守護者。他就像是華夏的異類,桀骜的與這個世界獨自抗衡。
“你是誰?”先生的出現讓鴻元界,魂藏界以及天隐界的三方修者神色一凜,他們一臉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黑袍男子。宇文龍騰更是暗自攥緊了袖中的拳頭,眼中流露出絲絲寒意,對着先生冷聲問道。
“北域守護者,水夢宸。”先生對于宇文龍騰眼中的殺意視而不見,他的雙眸好似一汪古井無波的清泉,深邃,平靜。他在雲端而立,一動不動,像是矗立萬年的石雕,守護華夏,俯瞰九州。
此時鳳凰台上的局面十分尴尬,先生惜字如金,不動如山。三界仙人忌憚先生的修爲,不敢妄動。而鳳凰台上的衆多老者自知與空中的幾方勢力根本不在一個層次,所以更加無法開口。
時間緩緩流逝,最終還是天隐界的尚青雲打破了沉寂。他對着先生微微抱拳,笑着說道:“水道友,之前就曾聽過在華夏各域都駐守着一位守護者,他們爲了華夏安甯鞠躬盡瘁,受人尊敬,今日得見,實乃在下的榮幸啊。水道友氣宇軒昂,修爲強絕,果然不凡。在下乃是天隐界的尚青雲,此番下界一來挑選華夏的少年英豪,幫他們渡劫飛升,二來也想回歸故土,踏遍華夏河山。”
“如今華夏内憂外患,剛剛驅逐了萬靈星域的修者,你們仙域和異域就頻頻有所動作,我實在對你們生不出什麽好
感。不過華夏乃是厚德沃土,如果你們想來華夏遊曆,我們歡迎,可若是你們有人居心叵測,想借挑選弟子爲名而在華夏爲非作歹的話,那就别怪我不給你們仙人面子了。在仙域,或許你們有些本領,但在人間界,我說的算!”先生終于不再沉默,他目光如電,冷聲說道。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我們天隐界的許多道友都是從這片土地飛升仙域的,怎麽會數典忘祖,對華夏不敬呢!”聽到先生的話,尚青雲尴尬一笑,他對着先生連連抱拳,微笑着說道。
魂藏界的老者西門玄玉看了看尚青雲,又扭頭看了看先生,冷笑一聲,依舊在自顧自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扇,對先生的言語不以爲意。而鴻元界的老者宇文龍騰在聽到先生的話語之後,面色冰冷,沉聲說道:“我早就說過,這片土地已經沒落,如今大世更疊,想要依靠祖輩的榮光殘喘度日已經行不通了。水夢宸,我知道你已經猜出了我們的目的,那又怎麽樣?我也不怕告訴你,不錯,我們就是爲了埋藏在華夏的那五把天阙之匙而來的。萬靈星域的那幫傻子受人蠱惑,爲他人徒做嫁衣,那是他們愚蠢,被你們擊敗也是作繭自縛,咎由自取。但是我,一定會找到那五把天阙之匙。”
“宇文龍騰,我說過,華夏輪不到你們鴻元界在這裏嚣張。如果你敢在華夏胡作非爲的話,我們天隐界一定同華夏道友一起,将你們趕回仙域!”尚青雲聽到宇文龍騰的話,連忙怒聲呵斥道。
“哈哈哈,尚青雲,你這虛僞的小人,事已至此,你還裝什麽救世主,難道你敢說你此番下界除了挑選弟子之外,沒有對天阙之匙動過心嗎?大家都是聰明人,你又何必遮遮掩掩呢?我要是你,就徹底跟這貧瘠之地的修者撕破臉皮,反正他們都是一群爬蟲,沒什麽威脅。然後我們三界各憑實力,奪取天阙之匙,怎麽樣?”宇文龍騰看到尚青雲一副僞君子的做派,不屑地諷刺道。
“宇文龍騰,你住嘴!我們天隐界行事坦蕩,豈能和你們同流合污!水道友,你要相信我,天隐界絕對是與華夏共同進退的......”宇文龍騰的話讓尚青雲的臉色一變再變,他怒罵一聲,扭頭對先生解釋道。在三方勢力中,尚青雲距離先生最近,對先生身上的那股凜冽殺氣感知的也最爲明顯,他知道,如果真的惹惱了這位北域守護者,恐怕他這次無法安然返回仙域了。
隻不過尚青雲的話似乎沒有對先生産生任何影響,因爲當尚青雲的話還未說完的時候,先生便動了。隻見他雙手猛然揮動,一陣狂風平地而起,掀飛了染血的黑袍。而後,人們見到從先生身上溢出無盡的黑色魔氣,那股魔氣中傳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凄厲嘶吼,伴着先生的動作幻化成一雙數丈大小的拳影,擊向宇文龍騰。
看到先生的瞳孔被一片血紅色取代,淩心中一驚,他眼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絕望地自語道:“先生,這幾個月您到底經曆了什麽,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啊!”